北辰帝冷笑一聲。
“那宣平侯當真是娶妻不賢,當年若不是那侯府奢靡無敵,又置先帝的話於不顧,先帝也不會借題發揮,絕了侯府的仕途。”
所有人都以為,先帝是因為有人彈劾了宣平侯,才下令嚴懲了侯府。
事實不然。
那些年天下大亂,不隻是災禍四起,更有人起兵造反,而那時候國庫虧空的厲害,先帝連兵費都沒有。
隻有侯府,每日奢靡無度,那沈氏更是經常辦各種宴會,隨隨便便一道菜,都夠貧困人家吃一年的了。
這還是在宣平侯的管控之下,如果宣平侯死的早,怕是那幾年家產就被沈氏敗光了。
而先帝每日為軍費發愁,便派人偷偷找了一些家裡富裕的臣子們。
宣平侯府也在其中。
隻是當時,宣平侯並不在京中,他奉旨出差了,家裡的大小事宜都歸沈氏所管。
沈氏一聽,皇帝要讓侯府出錢,如何願意?當即裝病不起,那被皇帝派來的太監沒法子,沈氏都重病了,總不能還非要見她。
隻能無功而返。
這讓先帝龍顏震怒。
他派去了那麼多的人,其他的大臣都同意了,隻有侯府的人裝病不見。
為此他便對侯府有了意見。
等宣平侯回來的時候,知道了這件事,感覺天都塌了。
他急急忙忙的想要湊銀子拿去給先帝,那沈氏卻是要死要活的不肯給。
以至於整個侯府都雞飛狗跳的。
後來,宣平侯還是拿了銀兩去宮中謝罪。
因宣平侯府代代都有戰功,先帝不可能讓侯府的人下獄,否則傳出去了,讓彆人知道他找人要銀子不成,就把人抓起來了,那會影響到他的聲譽。
所以,那段時間先帝不動聲色的,也沒有懲罰侯府。
直到宣平侯得罪了人,那人將侯府的所有罪行全都寫了下來,上奏給了先帝。
先帝震怒下,下令收回侯府的世襲爵位,並且以後侯府的人,再不許入朝堂!
不然,先帝怎麼可能就因為一個人的幾句話,便如此草率的嚴懲侯府?
而宣平侯遭此劫難之後,身子一日不如一日,在十多年前便撒手人寰了。
“朕本來覺得,對侯府的懲罰也已經夠了,這才赦免了他們,如今看來……”北辰帝冷笑一聲,“他們依舊是死性不改。”
楚珩想到了這些日子侯府的所作所為,繼續道:“我還有一事。”
北辰帝呼吸一滯。
晉王這事情是不是太多了點?
但因為他是晉王,北辰帝很有耐心的問道:“說吧,你還有何事。”
“我與侯府之前有婚約在身。”
“你是想要讓朕下旨幫你退婚?不過據朕所知,侯府的人,本就不滿這場婚事。”
楚珩的黑眸深邃:“與我定了婚約之人,是沈輕漾,本就不是她,所以並不存在退婚之事。”
他沒想過退婚,就是因為他所訂婚之人,本就是指腹為婚的沈輕漾。
“那你想要讓朕做什麼?”
“等本王平了南王之事後,你下旨賜婚。”
北辰帝哈哈大笑道:“彆說是賜婚,便是讓朕為你主持婚事都可。”
不僅是因為楚珩為了他付出了太多,更因為,沈輕漾救了他的命。
這場婚事,他無論如何都要為他們主持!
“南王的事情,本王會繼續派人盯著,”楚珩的寒眸裡閃過一道寒芒,“不過,如果南王當真出現在了京城,你想如何處置他?”
北辰帝的臉色冷了下來:“當年朕放過他,便下了旨意,他不得離開封地,若是他來了京城,便是心懷不軌,抗旨不尊,朕也就不用管再念兄弟之情。”
在皇家,何來的兄弟之情?
要不是先帝臨去前逼著他發誓,當年他就已經結果了南王,也不會引來如此多的後患。
“若是想要引出南王,本王倒是有個好辦法。”
“什麼辦法?”
“引蛇出洞。”楚珩的臉上帶著冷靜。
北辰帝似乎明白了楚珩的意思,他皺起了眉頭:“這會不會太冒險了?”
楚珩垂眸,看著手上已經變得有些暗淡的平安符。
“不會,而且,隻有如此做,才能更快的解決他。”
……
“姑娘,六叔公出門了。”
沈輕漾一怔,她放下了手上的書籍,站起了身,對身旁的青菱道。
“走,我們也去看看。”
“是,姑娘。”
青菱興致勃勃,她也想看看,姑娘是怎麼拆穿侯府的陰謀。
沈輕漾跟在六叔公的後麵,不急不慢的向著侯府走去。
六叔公拄著拐杖,走的很慢,他像是這段時間承受了太多,那背脊都變得有些彎曲。
走幾步路,他都要停下來休息休息,不時的還會咳嗽幾聲,顯然這些時日他太過操勞了。
很快六叔公就走到了侯府門前,他和家奴說了幾句,那家奴就立刻去通報了沈氏。
片刻後,沈氏就帶著沈子雨快步的走了出來。
“六叔,你終於來了。”
沈氏的臉上堆滿了笑。
這幾天,她也不是沒有想過去找六叔公,可六叔公根本不出門,宅院裡又添了不少的侍衛,她混不進去,差點急死她了。
沒想到六叔公居然來了。
六叔公咳了一聲,他的老臉蒼白,口也有些乾了,想要先進侯府休息休息。
誰知沈氏直接擋在他的麵前,沒有讓他進門,她皮笑肉不笑的問道。
“六叔,我之前和你說的事情,你想的如何了?”
六叔公皺了皺眉頭,也沒有多說什麼:“之言他們病的可嚴重?”
“六叔,”沈氏假意的擦拭了下眼淚,“之前他都已經下不了床了,大夫說,他病入了膏肓,要是沒錢給他買藥,他也就這幾日了。”
六叔公一聽這話,臉色瞬間變了:“那我能不能看看之言?”
錦弦和玉堂雖然很過分,但之言是個好的,之前溫潤又懂禮數,還是個好學的,說不定以後能考個狀元,光耀門楣。
還能讓平義九泉之下安心。
所以,他就算對侯府的人再失望,他還是想要救沈之言。
“六叔,”沈氏依舊沒有側身讓開,乾笑著道,“之言現在病的太重了,他又是個很孝順,懂得尊重長輩的,你要是去了,他肯定要起身見禮,如此不是拖垮他的身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