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一出口,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過來。
“李四啊,你這話啥意思?難道土匪是被人給引來的?”有人開口發問,語氣很不好,帶著憤怒,
“要是真有人這麼乾,那簡直是太壞了!土匪一進村,咱們可都沒了活路!”
開口說話的隻有一個,不過其他村民都在點頭,很認可。
土匪的名聲也就是比韃子略好一些。
勾結韃子罪該萬死,跟土匪勾勾搭搭,那也不是好人,同樣該死。
他們目光盯著李四,想知道到底是誰做出這樣的壞事。
陳保甲渾身不自在,嗓子眼發癢,想要咳嗽,卻又不敢,生怕引起彆人的注意。
隻是他知道裝死,他那些心腹卻不聰明。
“你這話啥意思?誰會把土匪引到村裡來?”一個心腹站出來,眯著眼睛掃過眾人。
村民都怕了,不敢再說話。
不過李四倒絲毫不慌,邁步站出來。
“陳三兒,你彆找彆人的麻煩,這話是老子說的!”李四盯著那個心腹,直接頂了回去。
“老子告訴你,俺懷疑這事兒是陳保甲乾的!”
此言一出,在場的人都驚訝,連趙問雪和晴川這些不久前才進村的“外人”,都瞪著眼睛望過來。
“這不可能吧?”
“保甲怎麼會做出這種事?”
紛紛發出驚呼。
在他們看來,陳保甲幾乎就是福澤村的土皇帝,哪裡會做出這樣自討苦吃的事情?
土匪真的進村,損失最大的就是陳保甲!
李四撇嘴。
“哼,這誰知道呢?”
他的目光越過陳三兒,死死盯著滿頭大汗的陳保甲:“不如請保甲給咱們解釋解釋?”
這會兒,陳保甲心裡都快氣死了。
李四本來是自己的人,現在出來指認他。
還怎麼反駁?
他甚至猜到,李四可能已經知道了些什麼,猜出了是誰去聯絡的土匪。
要是他敢反駁,李四再把那個人扔出來當殺招,問自己那個人去哪兒了?
他可回答不上來。
那不就全完了?
陳保甲腦子不停轉動,想找個借口,汗水落下都懶得去擦,直到眼睛有些酸痛,才急忙用袖口蹭一下,很狼狽。
他卻沒想到,這副模樣分明是不打自招。
村民看他的眼神逐漸都不對了,帶上了厭惡。
心裡沒鬼,那又何必如此?
他們不知道陳保甲到底想做什麼,可直接把土匪引過來,這實在是太過分。
明麵上不敢說什麼,心裡都在怒罵。
“平日看他人模狗樣的,沒想到居然做出這種事兒!以後咱們可得多個心眼……”
相由心生。
村民們心態一變,眼神裡都帶上了冷漠。
正巧這時候陳保甲抬手擦眼睛,察覺到這些眼神,已經慌了。
他不敢再猶豫,直接伸手把楊越拉到一旁,小聲說道:
“楊越,這事情是我做的不對!可你也不能怪我,誰讓你突然回村來勢洶洶的?我那是怕了!”
楊越聽後臉色很平靜,說出的話卻很冰冷。
“哦?因為你害怕被我搶走保甲,所以就可以把土匪引來?這都是什麼狗屁道理!”
陳保甲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他本就沒什麼見識,不然也不會縮在福澤村做個保甲,早就出去闖蕩了。
楊越這番話讓他無言以對,就算想要強詞奪理,也無話可說,肚子裡實在是沒詞兒。
過了很久,陳保甲才終於開口,語氣很低微,連身體都矮了下去,徹底慫了。
“楊越,這次你反正也沒啥損失,還大大出了個風頭,不如就高抬貴手,放我一馬。
你……你可能不知道,當初李四找你麻煩的時候,我還怕他害了你,特意叮囑過他,讓他彆再找你的茬。
你要是不信,可以去問李四!”
為了逃過這一劫,陳保甲把這些事情都翻出來。
楊越眉頭挑起,仔細想了想,認為陳保甲應該不敢說謊。
這事情太容易證實了,李四就在身後不遠處,把他叫過來一問,立刻就會真相大白。
楊越沉聲問道:“那你倒是說說,當時你為何這樣做?”
陳保甲歎氣,說出那時候的想法。
“我雖然眼界淺,但也知道輕重!
那會兒正組織殺蠻隊,你要是被李四欺負慘了,其他人心裡肯定犯嘀咕,甚至可能路上逃跑,這豈不是要壞大事?
擋不住韃子,大家都沒有好下場!”
楊越靜靜聽著,心裡閃過很多念頭,人心太複雜了。
陳保甲麵對韃子的時候,還能想著大局為重,要按著李四的頭,讓李四彆跟自己徹底鬨翻。
可是看到自己回村,可能威脅到他的地位,便又把土匪引來。
這裡麵肯定有什麼因素。
或許是陳保甲覺得跟韃子沒法談,土匪卻能收買?
韃子來了,他全家都得死。
但是花一筆小錢,卻能把土匪打發走。
楊越心思電轉,想到了很多事情,大景的人跟前世沒什麼兩樣,見識的差彆肯定有,但是權衡利弊的想法卻是共通的。
楊越一直不說話,陳保甲的心沉了下去。
楊越輕鬆殺死大刀李,讓他徹底怕了,不停用眼神掃過楊越全身,一看到那把刀就心裡發顫,看到楊越的肩膀更是沒底。
他徹底服軟了,打算破財免災,顫抖著開口:“楊越你開個價吧,到底怎樣才能放過我這一次?”
楊越回過神,片刻後終於點頭。
雖然當初陳保甲的一番好心,其實根本沒用,還沒等他真的做什麼,李四就跪了。
但楊越還是決定饒他一次。
“罷了,你給我準備一百兩銀子,此事便到此為止。”
“一百兩?”陳保甲下意識驚呼,引得遠處的村民都紛紛探頭看過來。
大景很缺金銀,在邊地,幾兩銀子就夠買一條命了。
連縣城做生意的黃文軒,一次也就是拿出幾千兩。
當然,他全部家底肯定不止這些,但也不會超出太多。
對於陳保甲來說,一百兩銀子幾乎要了他的命!
陳保甲很不舍,想要開口討價還價。
不過,楊越揮手打斷。
“你要是不肯那就算了。”
聲音冷漠,帶著不容置疑的決絕,陳保甲頓時怕了。
算了?
他心中苦笑,看來不掏這銀子,楊越就要對他出手了,他眼前又浮現出大刀李的死相,咬了咬牙。
“好!我給!”
他快步走遠,返回自己家。
沒多久,陳保甲依依不舍地拿出一個箱子,看著不大,表麵塗著黑漆,上麵還帶著很多泥土,應該是剛從土裡挖出來。
看來是陳保甲的全部家底,現在隻能挖出來送給楊越。
這一幕被很多人都看到了。
村民們隻是見識少,但卻不是傻子,立刻猜出這裡麵的道道,應該是保甲破財免災,花錢買來楊越的饒恕。
李四也如此,他湊到楊越身邊,低聲說道:“伍長,就這麼便宜那家夥?
要我說,咱們直接殺了他也行,畢竟是他先動手的!
連鄉親們也說不出個不字!
隻要把他殺了,他家裡那些東西不就都是您的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