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祁驍臣生物鐘準時在六點醒來。
一睜眼,清晰地感覺腰間那條纖細手臂依舊緊緊摟住他,“彆人是男人摟著小嬌妻,我們是倒過來的。”
男人臉龐帶著幾分繾綣,嘴角止不住的上揚,試著側身。
小東西睡得很熟,想起昨晚的他們…
她低低的嬌啼,好似油澆烈火,引得他那把火燒了半宿。
匆匆洗漱後出門,穿過繁花蔥蘢的庭院進入小舅家洋房,一進屋迎麵碰到老管家,“老顏,我哥出發了嗎?”
“還沒,祁廳真早啊。”老管家慈祥一笑,詢問他早上喝點什麼。
“一杯美式,再來點飽腹感強烈的早餐,我上樓去看看——”祁驍臣吩咐了一句,抬步上樓,還在樓梯間,便聽到大表哥已經起來,正在敲侄女的房門。
看到他過來了,段硯直收起敲門的動作,“你還挺早,不在家陪小嬌妻多睡會兒?”
“嗨,老哥哥還笑我這個當弟弟的。”祁驍臣沒好氣笑了笑,“晚上該辦的事都辦了,早上讓她多睡會兒,再說她習慣下午下班了去健身房。”
換句話說,早上正是睡懶覺的最好時刻,就沒必要硬是把人從暖呼呼的被窩撈出來折騰。
兩個男人便是站在走廊,隨即點燃一根煙。
“哥,嫻嫻的事情你到底怎麼打算?”祁驍臣開門見山,探著大表哥的口風。
段硯直一手撐在走廊的壁畫旁,沉吟數秒,還沒等他說話。
已經被老爸的敲門聲吵醒的姑娘,揉著惺忪睡眼開門出來,嬌滴滴的叫了一聲,“爸,你這麼早把我叫醒是要做什麼嘛。”
老父親一臉無奈,眉峰緊擰,側臉看著從房裡出來的閨女,“嫻嫻,爸要回京北上班,這段時間你按時上下班,沒事不許和韓晏山跑出去約會,聽見了沒?”
“…爸,假設說你年輕的時候喜歡一個女的,也是這樣被我奶奶要求的麼?”段雨嫻撇嘴反問。
“少拿你爸說事兒!不管韓晏山多優秀,我就是對他喜歡不起來,他要是不姓韓,不是韓庭彰的兒子,這事都可以商量。明白了麼?”段硯直麵色陰鬱,又回頭看著閨女一張皺巴巴的小臉,並沒告訴她,昨晚與小叔談過之後,小叔已經明白了他拒絕韓家的態度。
他不會放任閨女嫁去韓家,給韓庭彰當兒媳婦!
曾經他所愛的女人被韓家搶走,二十幾年後,韓家又來搶他閨女,想屁吃呢。
段雨嫻穿著一身淡紫色絲質睡裙,皺著臉蛋,看了看祁驍臣,見對方也沒替她說句話,扭頭便是轉身回房,“嘭”地一聲鎖了房門。
段硯直知道閨女心頭不好受,但若是讓閨女嫁去韓家,他心裡比死了還要難受。
這點苦頭,該她吃,還得吃。
轉眸,段硯直長身立在走廊,抬眸看向小表弟,“告訴韓晏山,我不會同意這樁婚事,叫他趁現在事態還沒惡化,主動提分手!私下不要再約嫻嫻,否則我真翻臉不認人。”
“哥…”祁驍臣欲言又止。
但這事既然大哥已經表態,他這個旁人不好繼續勸解。
人家秘戀7年,都是說分就分手,何況是兩家都反對的婚事。
和小舅、大表哥坐在一起吃了個早餐後,送表哥上車去機場,祁驍臣也回家,動作麻利的去上班。
段雨嫻知道她爸已經去機場了,一頭淩亂頭發,毫無平日裡的容光煥發,起來下樓,看到段綏禮,“九爺,我爸現在這樣決絕的態度,可愁死我了,你說咋辦嘛?”
“還能咋辦?一個字,等。”
“等到什麼時候?再過幾年我就到三十啦,晏山年紀也不小,還能等多少年?”
“等一個合適的時機,”立在洋房屋簷下,段綏禮手指捏著一杯咖啡,深邃眼眸望向遠處的城市風景,麵露微笑的說。
段雨嫻杏眼圓睜,爾後皺著臉蛋,幽怨道:“可是我爸過分到還不許我和晏山私下見麵!”
“他人遠在京北,又沒24小時盯著你。”
段綏禮溫潤的眼睛附著冷色,卻掩不住其中淡淡的寵溺,言語間所隱藏的那些未說出口的審視與維護,落在孫女耳朵,豈會不明白。
一瞬,姑娘臉上露出了愉悅的神情,轉身回屋,窩在床上,心情還不錯的給男友發早安問候。
殊不知,韓晏山的問候先她一步發過來,“嫻嫻寶,早…”
段雨嫻心間溢滿了甜蜜,索性給單位請了半天假,謊稱自己不舒服,晚點去上班。
等到她出門的時候,已經是上午十點半鐘。
車子經過噴泉池,她突然想到摘一把玫瑰花,讓人給男友送去。
彆人都是男生送花,她絲毫不介意反向操作,給武警總隊長男友送一把進口玫瑰,讓他在部下麵前格外有麵子。
“停車,等我下去摘一把花。”
當她下車,心情雀躍的走向玫瑰花,卻發現長勢茂盛的花圃裡麵,跟狗啃了似得,這裡一片光禿禿,那裡一片光禿禿!
她哪裡曉得,有人趁她睡懶覺時,讓人又摘了999朵玫瑰送去了醫院。
“九爺!咱們小區有賊啊,我的花被人偷啦。”看到眼前一片被剪禿了的玫瑰叢,嫻嫻氣的貝齒緊咬唇瓣,火速給九爺打電話告狀。
段綏禮正在辦公室處理工作,深黑鳳眸望向窗外,沉吟後問道:“有人偷偷摘你的玫瑰花?”
紫金禦府的業主,上到業主夫婦,下到各家小朋友,哪有不清楚,噴泉池和玫瑰花是給段家太子女設計的,數百株進口玫瑰,也是給嫻嫻種來觀賞。
略作思索後,段綏禮唇邊浮上一抹輕笑,“你問一下驍臣,玫瑰花就在他院子外麵,要是有人越過他的眼睛偷摘你的花,還是一大片那種,讓他報警。”
“可…”嫻嫻氣的直跺腳。
她這幾天因為韓晏山不被重視,還在和祁驍臣置氣呢。
不過九爺剛才說了:報警!
“行吧,既然你也沒時間處理,我就報個警。”嫻嫻也是顯得發慌,轉即便在手機上戳110。
顏管家嚇壞了,這事還鬨了個烏龍。
連忙從庭院出來,慈祥笑道:“嫻嫻啊,彆報警啦,自家人摘幾朵花的事情,你這樣報警,祁廳很難辦。”
“那他難辦什麼?除非我這花是他偷走了。”
“呃,事實上,你這些花好像真是祁廳摘了——”老管家抹著額頭冒出的細密汗珠,臉色忐忑道。
段雨嫻當場黑化了,“他敢摘我的玫瑰花!是不是摘到家裡去了?”
“這個就不曉得啦。”
老管家哪敢明說,祁廳每天吩咐他摘幾百朵,包裝精致,然後叫個跑腿送去醫院給宋醫生。
“報警!必須報警!我倒要瞧一瞧,警察蜀黍怎麼處理這個事情。”段雨嫻氣哼哼的掐著腰肢,一點都不帶猶豫,再一次戳110號碼。
警車開進小區的時候,段雨嫻坐等祁驍臣被警界嘲諷。
兩名身穿製服的警員從車裡出來,神情凝重,這個小區可不是普通小區。
不止是滬城的高檔小區,還住著他們頂頭老大。
“段小姐!通過你方才的描述,請問你最近是否有和小區內其他業主結怨的事情發生?”一名警員已經掏出了本子,開始記錄報案人的案情詳述。
旁邊另一名警員開始拍照取證,那陣仗搞得好像小區裡麵真出現了采花賊。
不少女人帶著小孩過來圍觀,大夥看到噴泉池旁邊一直以來茂盛鮮豔的玫瑰花叢,此刻已經好些地方光禿禿的,隻剩下花莖,忍不住紛紛拍照發朋友圈。
祁驍臣接到顏管家電話通風報信,才聽說親侄女報警要抓他,笑容逐漸消失。
那丫頭真是拿他撒氣。
還要讓警員們挨家挨戶去神門調查,尋找目擊證人,收集證詞。
“晏山,麻煩你個事兒,”祁驍臣略一思索,這件事除了讓韓晏山出麵,其他人是難以撫平侄女心頭的怒火。
臭丫頭肯定猜得到是他乾的,但她故意把事情鬨大,好讓全小區都看他的笑話。
韓晏山得知事情經過,在電話裡麵朗聲笑起,“誰讓你得罪了嫻嫻?這下好了,她就是要你當麵給她賠禮道歉。”
“廢話少說,你打電話約她出去玩,轉移她的注意力。”祁驍臣扶額輕歎。
“昨晚伯父的話你忘啦?警告我,沒有他的允許,不許再約嫻嫻?!”
“人都飛回上京去了,你還真照著他的話,這輩子彆想娶到嫻嫻。”祁驍臣丟下這句嘲諷,示意韓晏山快點給嫻嫻打電話,叫停警員們的取證。
小區噴泉池旁,保鏢搬來太陽折疊椅,撐起了太陽傘,陪著太子女抓采花賊。
這邊,警員現場調查取證還沒結束,嫻嫻黑超照麵,懶洋洋的靠在米色折疊椅上,高大的保鏢左右蹲在她身旁,一個喂冷飲,一個喂水果。
正在享受被投食,男友韓晏山打來電話。
姑娘滿臉的怒氣,在看到屏幕上顯示的‘晏山’兩個字的瞬間,頓時被融化成了一灘暖水。
“嫻嫻,你上午沒去單位是吧?乾脆過來我們武警總隊來參觀,我今天不忙,帶你到處逛一逛。”韓晏山開門見山邀約道。
段雨嫻當即從椅背上坐正,假裝清了清嗓子,“可是我今天有點忙啊,我的花不知被哪個采花賊偷偷摘了一大片,這事處理完了我再來。”
“啊?是誰那麼壞,敢偷你的花?不過,若是你今天沒時間,接下來兩周時間我都忙哦。”韓晏山硬著頭皮撒謊,轉即聲音放的很柔,“昨晚還有話沒跟你說。”
男友忽然柔情滿滿的音調,鑽入耳廓,段雨嫻一顆毛躁的心瞬間被團團融化。
“那麼忙?那算了,我還是過來吧。”段雨嫻隻是想當眾揪出壞蛋,並不是真的犧牲自己的約會時間。
但是她可沒那麼好欺負,上車後給祁驍臣發了一條微信。
『我的玫瑰被人偷了,這事你讓警員必須給我一個交代,我要讓小毛賊吃不了兜著走!還要照價賠償!』
祁驍臣剛開完一個重要的部署會,盯著手機屏幕,扯唇笑了笑。
賠償不了一點。
不過他還是要了解送花的售後效果,於是給宋紫菀打電話:“小紫寶,收到我送的花了嗎?”
“收到啦,我們醫院的護士和客戶毫不吝嗇的誇讚這些玫瑰品質上乘,女客戶們還說,下次過來做整形,希望還能收到這種漂亮的大朵玫瑰,明天你再接著送吧,多來點淺粉色。”
祁驍臣無語凝噎。
“忘了給你說,我有個富婆客戶明天到醫院做隆胸,她喜歡粉色擺家裡客廳。明天讓人早點送過來喲。”醫院休息室,宋紫菀撐著渾身泛酸的筋骨叮囑道。
“明天我要飛京北!”
“啊?為什麼啊?那明天玫瑰花還能落實嗎?”
“落實不了一點,明天我要去京北出差,順便去大表哥那勸架,韓晏山老爸明天去跟我哥談兒女親事。”祁驍臣幾乎是帶著點怒意,單方麵掐斷通話。
小東西太過分了,居然把他偷來送的花當作醫院福利發放給毫不相乾的女人!
真是肺都要被氣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