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嬸緊張地往前邁,把籃子遞過去,揭開布角,露出裡頭的幾個雞蛋和一小包紅糖。
“夫人,您彆生氣了,之前都是我倆嘴賤,這回是專程賠禮來的!”
劉大娘趕忙點頭,急切地道:“千錯萬錯都是我倆的錯,夫人,您要是不解氣,打我罵我都行,但,但我聽說您配的那個藥膏特彆管用,你看…能不能給我倆也配點?”
她顫抖著手,撫摸臉頰上那幾道暗紅醜陋的疤痕,渾濁的眼眶中滿是淚水。
天殺的,她倆這身子都埋進土裡半截了,又被人毀了容,下半輩子該咋過?
金詩韻神色不變,朝顧秀蘭輕輕搖頭。
有些人,就是不值得原諒!
顧秀蘭昂首挺胸,拿著掃把走過去:“你們說再多也沒用,我家詩韻可不願意出麵給你倆看病,這麼醜陋的臉,就應該跟著你們一輩子!”
金詩韻暢快一笑,把略顯簡陋的醫藥箱合上,緩緩朝著屋裡走去。
就算她把藥膏給了倆人,他們臉上的疤能夠愈合,但心頭那道醜陋的疤是無論如何也愈合不了的!
顧秀蘭把兩人轟了出去,心裡那叫一個痛快。
王嬸和劉大娘被拒之門外,兩人臉上火辣辣的,像是被人甩了幾巴掌。
旁邊還有幾人竊竊私語,戳她們脊梁骨,兩人臉上實在臊的慌,灰溜溜往外走。
此時顧忍寒正坐在窗邊的書桌前,整理手頭的書稿,但視線卻不由自主地被院裡的動靜吸引。
金詩韻把病人全部送走後,又蹲在架子前,細心地分揀草藥。
上一世,她能夠成為醫學大佬,靠的可不隻是天賦,更是勤奮。
現在穿書過來,也是個閒不住的,天天就想跟藥材打交道。
夕陽西下,餘暉灑在金詩韻專注的側臉上,勾勒出柔和的輪廓。
顧秀蘭在廚房裡忙活,還一個勁地探出頭,招呼著金詩韻想吃啥。
可這幅歲月靜好的畫麵卻讓顧忍寒眉頭越擰越緊。
短短半個月,顧家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準確來說,應該是金詩韻。
從那個人人唾棄的廠長夫人,到現在備受尊敬的金醫生,風頭甚至超過了他這個廠長。
她這變化也忒大了,大到像是另外一個人!
顧忍寒摩挲著手頭的紙張,神情越發陌生。
現在站在他麵前的這人,絕不可能是之前那個一點小事就能撒潑打滾,還為了唐恩澤要拿掉肚裡孩子的蠢貨!
顧忍寒輕歎了口氣,大步走到門口,盯著金詩韻的動作,目光沉沉地問:“當歸和黃芪,你分的挺清楚啊,以前沒出嫁的時候,也認得這些草藥?”
金詩韻忙著整理藥材,頭都沒抬:“當然啊,還是顧廠長太忙了,都沒時間好好了解我這個當媳婦的。”
她嘴角勾起一抹似有若無的笑,說話也是四兩撥千斤。
見他神色半信半疑,金詩韻作出一副傷感樣,繼續道:“我打小就身體不好,經常跟著村裡頭那個奶奶進山采藥,她教過我一些,後麵她過世了,村頭也有大夫,我就沒說過這事。”
“前陣子我躺在病床上,還差點…沒了孩子,害怕這胎象不穩,也想給肚裡的孩子積點德,我就去買了點書,重新把這醫術撿了起來。”
金詩韻聲音帶著後怕和傷感,眼眶紅紅的。
雖是裝出來的,但也情真意切,反正顧秀蘭是聽進去了。
她擦擦眼角的淚,走過來抱住金詩韻:“唉,我這苦命的孩子,沒事啊,那些不好的事都過去了,現在你可是咱這廠裡有名的小神醫!”
顧忍寒隻是沉默的聽著,眼神銳利地盯著她的神色。
金詩韻…確實不現在撒謊。
可他心頭的那股違和感越來越強烈,就算這醫術說得通,那她的行為舉止呢?
不行,還得找個辦法試一試她!
日子平靜地過著,直到一個悶熱的傍晚,顧忍寒跌跌撞撞回了家,臉色發白,額頭沁著細密的汗珠。
他一手扶著門框,一手捂住肚子,看上去格外痛苦。
顧秀蘭正在廚房做飯,聽見動靜往外看,瞬間被嚇了一跳:“呀,忍寒,你這是咋了?”
顧忍寒坐在石凳上,聲音虛弱:“應該是在食堂裡吃了啥不乾淨的東西,現在肚子難受。”
說這話時,他抬眸掃了金詩韻一眼。
金詩韻擦擦手,從藥架那邊走過來,“咋回事,讓我看看。”
顧秀蘭急得團團轉,一聽這話,瞬間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把他的胳膊遞過去:“詩韻,快給你,瞧瞧忍寒到底是咋了?”
可金詩韻站在顧忍寒跟前,沒把手指搭上去,隻是低頭觀察他的臉色。
雖是滿臉汗珠,但臉色不是病態的蒼白,氣血底子還算足,再看看他捂著肚子的手,指尖泛白用力,也不像是胃部的疼痛痙攣……
金詩韻心中了然,好啊,這顧忍寒心眼子還挺多,在這裝病試探她!
既然這樣,那自己就陪他做場戲!
金詩韻不動聲色,三指搭上去。
果然,指下的脈搏跳動沉穩有力,不見絲毫病症。
金詩韻心中暗笑,麵上卻一本正經:“咳,不是啥大毛病,應當是天熱,加上中午沒吃啥東西,脾胃一時失和,覺得不大舒服,但疼得不厲害,對吧?”
顧忍寒動作僵住,神色晦暗不明。
她…竟然瞧出來了。
但顧秀蘭是個門外漢,見顧忍寒難受成這樣,可金詩韻卻把話說的輕飄飄,連忙追問。
“詩韻,你說的不對呀,這忍寒都疼成這樣了,應當是啥急性的病!你再給看看!”
顧忍寒喉結滾動,眼神因心虛而左右躲閃,“媽,我這會好多了。”
顧秀蘭“啊”了一聲,神色複雜地看著他。
這顧忍寒,剛才還疼的要死要活,現在咋又像個沒事人,就跟故意找事似的!
她心頭騰起火氣,但自家兒子是個病人,也不好發泄。
金詩韻收回手,扶了扶額,做出一副憂愁狀:“胃裡是沒啥問題,但我發現了另外的毛病,忍寒,你脈象虛數而滑,那就是這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