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詩韻默默把那幾個女士褲衩從電視機上拿開,強壓下內心的無語。
“不用了媽,我來吧。”
見金詩韻口氣溫和,顧秀蘭頓時受寵若驚。
之前金詩韻跟她說話總是咋咋呼呼,臉上帶著厭惡的神色。
彆說她費勁不討好,就連顧忍寒也是一樣的。
隻有唐恩澤來找她的時候,金詩韻臉上才會出現罕見的笑容,還帶著女兒家的情態。
一想到這回事,顧秀蘭心裡直發酸。
但金詩韻跟唐恩澤從沒在她眼皮子底下做啥過分的事,顧秀蘭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對外通通說兩人是革命友誼。
金詩韻找出個花床單,四四方方地鋪開,把那些臟衣服鞋子一股腦丟進去。
這房間裡終於有落腳的地方了。
她收了床單的四個角,捆上死結,抱起來就往屋外丟。
可沒走兩步,就覺得肚子被壓的隱隱作痛。
她咋把懷孕這事給忘了?
可這不能怪金詩韻,在穿書前,她母胎單身二十年,連個男人都沒碰過,這一睜眼就挺著隆起的孕肚,還真不適應!
金詩韻扯扯嘴角,轉頭看向顧秀蘭。
“媽,您能幫幫我不?”
顧秀蘭盯著她的動作發呆,好家夥,金詩韻咋突然變得這麼能乾了?
之前她可是十指不沾陽春水,身子老犯懶,家裡大大小小的事都扔給她乾。
今天這金詩韻…還真是有點不一樣。
見她還在發呆,金詩韻又輕聲喚了句:“媽?”
顧秀蘭身體抖了個激靈,“哎,來了來了!”
娘倆合力,把這房子裡裡外外打掃得很是乾淨。
金詩韻小臉漲紅,兩腿打顫,拿過條雪白毛巾擦擦腦門上的汗,看著煥然一新的家,不禁舒了口氣。
這家,總算是像個家了。
顧秀蘭渾身上下都濕透了,就像是剛從大河裡撈出來似的。
外頭夕陽西下,天邊被染成橘黃色,煞是好看。
顧秀蘭洗了把臉,粗糙黝黑的皮膚透著股濃重的紅,還有密密麻麻的血絲。
金詩韻一眼看出這是曬傷,眉頭輕蹙。
作為醫生,她比誰都了解曬傷的後果。
太陽毒辣,要是曬傷嚴重,不光會引起一係列的皮膚炎症,還可能導致脫水或休克,更嚴重些還會引起皮膚癌!
顧秀蘭沒看到她眼中的關切,隻是樂嗬嗬地看著院子。
院子一乾淨,她的心也跟著亮堂起來,笑盈盈地望過去,“詩韻,你想吃啥?我這就去做飯。”
可金詩韻沒說話,扭頭進了屋裡。
原主花錢大手大腳,還經常去胭脂鋪子裡買東西,應當還有剩下的雪花膏。
這年代沒有啥防曬霜,這皮膚曬傷,一旦迎著陽光,就會火辣辣的疼!
塗上雪花膏,總比啥都不塗要強。
過兩天她再用草編些帽子,讓顧秀蘭下地乾活的時候戴上,就不用擔心這事了。
可見金詩韻沒應聲,一頭紮進屋裡,顧秀蘭頓時慌了神。
咋回事?這是嫌她今天做飯晚了?
顧秀蘭抿了抿唇,渾濁的眼底滿是慌張,兩隻手抬起來又放下,嘴巴一張一合,愣是叫不出金詩韻的名兒。
咋辦,金詩韻要是發起脾氣來,那可是難哄的很,顧忍寒今晚也彆想進屋睡了!
顧秀蘭懊惱地捶了下太陽穴,剛才就不該讓金詩韻一個勁收拾,她大著肚子,行動不便,自己這個當婆婆的真是不稱職!
她在院子裡轉悠半天,像是終於找到主心骨,急忙進了那間矮矮的土坯房。
再出來,手上攥了塊紅布,裡頭鼓鼓囊囊。
顧秀蘭鼓足勇氣進了裡屋,見金詩韻正彎腰翻找啥東西,嘴唇囁嚅著:“那個,詩韻啊,你彆生氣,往後絕不叫你收拾屋子了,今天確實是累著你了,這錢你拿著,趕明去集上買點吃的!”
金詩韻剛把雪花膏捏手裡,就聽見顧秀蘭這番話。
嗯?這顧秀蘭…是以為她生氣了?
金詩韻眉宇舒展,那張原就明媚的小臉終於出現了些許笑意,“媽,你想啥呢?這本來就是我應該做的。”
一個冰涼的小罐子被塞到顧秀蘭手上,“喏,給你的。”
顧秀蘭眼睛眨巴兩下,下意識低頭看。
原主買東西都是挑好的,挑貴的,這雪花膏也不例外。白瓷的小瓶格外亮堂,上頭有個圓啾,光是捏在手上,就能聞見淡淡的香味。
顧秀蘭沒見過,懵懂地問:“這是啥?”
“這是雪花膏,你臉上這是曬傷,平時得多注意著點,往後洗完臉就擦點雪花膏,知道不?”
顧秀蘭呀了一聲,動作慌張起來,仿佛這雪花膏是個燙手山芋,趕忙塞回她手裡。
“我,我年紀大了,用不著這東西,你拿著用。”
顧秀蘭怯生生地看著金詩韻,心情很是複雜。
金詩韻這是鬨的哪一出?她咋看不懂了?
見她這模樣,金詩韻就知道是原主作天作地,老是由著一點小事就找茬,把他們娘倆欺負得找不著東南西北!
金詩韻知道,她在這些人心裡的形象老早就完犢子了,一時半會兒也沒辦法讓他們對自己改觀。
乾脆裝出那副樣子來。
“這東西是給你的,你就好好收著,彆惹我不高興!”
金詩韻眼神淩厲,口氣強硬了許多,特意將手背在身後,挺了挺肚子。
顧秀蘭咬咬唇,為難地伸出手,指尖蜷縮,生怕碰臟金詩韻的手,“成,那我收下,你彆生氣,我就是想問問你晚上吃啥?”
她態度卑微,聲音細的像蚊子叮,飛快地瞟了一眼金詩韻的臉色。
金詩韻揉了揉發痛的後腰,兩眼也像是墜了秤砣。
女人一懷孕啊,身子就會開始犯懶。
“吃啥都成,我困了,想先去睡會。”
“哎,好。”
顧秀蘭趕忙伸手,扶著她進了裡屋。
金詩韻被她這細心勁兒弄得有些不安,手指緊了又鬆,“媽,我自己來就行。”
但顧秀蘭不以為然,“你一個人咋行?我幫著你,總能舒服點。”
隨後騰出一隻手護著金詩韻的後腦勺,另一隻手拉住她的胳膊,扶著她緩緩躺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