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清言一離開流安,心裡的躁意就遮不住。
夜晚,下著瓢潑大雨,他勾著唇,將車速開到最快。
路邊有人罵罵咧咧,他吹了個口哨,絲毫不顧。
直到開到山上的彆墅裡,宋翰揚在彆墅外等他,他速度不減,還隱隱有加快的趨勢。
宋翰揚眉頭一皺,想退回去躲開。
車子“撕拉”一聲,猛地衝到他麵前,宋翰揚魂兒都嚇飛了。
“宋清言!”
車子猛地停住。
在距離他隻有十厘米的距離時,宋翰揚還是一副驚魂未定的樣子。
宋清言下了車。
“就這膽子,還敢讓我回來?”
宋翰揚被管家扶著進了屋,他的腿軟的走不動。
外麵的雨太大,他們都淋濕了。
唯一優雅的,隻有坐在餐桌上,等著他們的簡意禾。
“清言,”簡意禾看到他回來,激動的站起來,“你回來了。”
宋清言一臉不耐,“嗯。”
宋翰揚大罵,“宋清言!你要撞死我嗎?你就這麼恨你老子?!”
簡意禾打圓場,“雨太大了,清言沒看見,好了,坐下來吃飯吧。”
“看見了,”宋清言冷笑,“我就是故意的。”
“你!”宋翰揚抬手就要給他巴掌,宋清言捋了捋袖子,冷臉看著他。
大有一副你敢動手我就弄死你的樣子。
宋翰揚被簡意禾拉著,終究放下手。
“罷了,好不容易回來一趟,吃飯吧。”
飯桌上,簡意禾一直找話題。
“清言,想不想跟媽媽出國?可以給你辦一張綠卡,以後就不回來了。”
“是嗎?”宋清言說話帶刺,“你在國外結婚也不容易吧,更何況還帶著個兒子,老外沒嫌棄嗎?”
簡意禾臉色難看。
宋翰揚一拍桌子,“宋清言!你怎麼回事?你小時候不是哭著求你媽回來,現在她帶你走,你又發什麼瘋?”
簡意禾拉著宋翰揚,“你坐下,你凶清言做什麼?”
“發瘋?”宋清言低低的笑了,神態有些不正常,“你也說了是我小時候了,現在我還是小時候嗎?”
“是媽媽的錯,”簡意禾害怕看他這副模樣,“清言,你不跟媽媽走也沒關係。”
“當然不走了,”宋清言瞥了她一眼,“萬一我剛出國,媽媽就把我的護照撕了,帶著你兒子回國了,想弄死我怎麼辦?”
“你心思怎麼這麼惡毒?”宋翰揚怒了,“你不要你自己狠毒,就把彆人也想成跟你一樣!”
宋清言猛地起身踹向桌子,直直的瞪著宋翰揚。
飯菜碗筷撒了一地,碎的劈啪響。
傭人跟管家心驚肉跳的,沒一個人敢吭聲。
簡意禾在凳子上不知所措。
“我狠毒?那你當初跟彆人出軌,還跟她扮演濃情蜜意的時候,怎麼不說你自己狠毒?!”
宋清言一字一句說著,“你跟情人躺在你和簡意禾結婚的床上滾床單時,怎麼不說你狠毒?!”
“你說讓簡意禾隻能帶走一個兒子的時候,怎麼不說你狠毒?!”
聲音越來越激烈,宋翰揚憋紅了臉,跟宋清言扭打在一起。
外麵雷聲雨聲交加,裡麵父子倆把對方往死裡打。
簡意禾坐在一旁後悔的哭泣。
二十年前,她跟宋翰揚恩愛,一到領證年紀,他們就扯了證,結了婚。
相比於司空見慣的聯姻,他們自由戀愛的結婚很罕見。
圈子裡都羨慕他們,說他們是真愛。
有錢人,尤其是富二代,是很難跟相愛的人成婚的。
所以彆人都經常口頭上說,如果他們兩個都離了婚,他們就再也不相信愛情了。
簡意禾也以為,他們會很幸福。
結婚兩年,她懷了宋清言。
宋翰揚很高興,當場就寫了一份協議,說要給宋清言公司股份。
又過了兩年,她又懷了。
她讓宋清言好好愛弟弟。
往後再數三年,那時宋清言已經是個小男孩了。
她出去談工作,小兒子沒空照顧,她帶回了娘家,讓自己爸媽幫忙看著。
給傭人她不放心,而宋翰揚也忙,小兒子太小了,她隻能讓信任的人看。
所以隻留了宋清言一個人在家。
那天,宋清言在床上午睡,家裡的傭人跟管家,被宋翰揚放了假。
宋翰揚以為簡意禾把孩子都帶回娘家了,領了個女人回來。
那時,他們的聲音太大。
宋清言被吵醒了。
他尋著聲音,邁著小步子,慢慢走到發出聲音的房間。
他走到爸媽的房間,他以為爸爸在打媽媽,正握著拳頭,要打爸爸的時候,推開門,他看到了最惡心的一幕。
宋翰揚,跟一個陌生女人,在掛滿了和簡意禾恩愛婚紗照的房間裡,說著關於簡意禾的汙言穢語。
宋清言的人生觀崩塌了。
他一直認為爸媽很恩愛,無論在人前還是人後。
所以哪怕有了弟弟,他也沒有因為怕爸媽不愛自己,而針對他。
相反,他聽媽媽的話,很愛這個弟弟。
推開門後,宋翰揚嚇壞了。
宋清言在簡意禾回家時,告訴了她。
宋翰揚索性也不裝了,要跟她離婚。
簡意禾大哭了一場,她在心裡怪宋清言。要不是他把這場虛偽的婚姻揭開,宋翰揚就不會跟她離婚。
她也還是圈子裡最受羨慕的富豪太太。
他們也還能繼續他們的婚姻。
所以,在宋翰揚說“我需要繼承人,你隻能帶走一個孩子”時,簡意禾毫不猶豫的帶走了小兒子。
她心裡恨宋清言。
她認為是他,毀滅了自己引以為傲的婚姻。
還有另一個原因,她說,小兒子還小,需要她親自養。
就這樣,她毫不猶豫不帶一絲留戀的拋棄了宋清言,不顧他在後麵追的頭破血流。
他哭的崩潰,小小年紀追著車,不停的喊“媽媽我錯了,你彆不要我”,哪怕手被車窗夾到流血,身子被車帶起來,他也沒鬆手。
直到簡意禾讓車停下,宋清言以為她要帶走他,眼底燃起一抹希冀的光時,他看到了簡意禾仇恨的目光,聽到她說:
“彆繼續追了,我已經帶走一個兒子了。”
宋清言顫抖著問:“媽媽,我不是你兒子嗎?”
“從你毀了我的婚姻開始,你就不再是我的兒子。”
“宋清言,我恨你。”
說完,她冷漠的上車離開,當天就坐上出國的飛機。
宋清言跪在原地,手渾身是血。
他沒有再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