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30章 連環計(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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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巢緩緩睜開眼,乾裂的嘴唇微微顫抖。

黃寧立即扶起他的肩膀,將丹藥送入他口中。

帳內死寂,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朱溫的刀柄被他攥得咯吱作響。

黃巢喉結滾動,咽下了那顆暗紅色的藥丸。

片刻後,他的指尖忽然輕微抽搐。

軍醫撲上前,卻被黃寧一把攔住。

"等等。"

黃巢的胸膛突然劇烈起伏,猛地噴出一口黑血!

"大哥!"朱溫的刀瞬間出鞘,直指軍醫咽喉。

黃寧卻死死盯著那攤黑血——血中竟有細小的蟲子在蠕動。

"是蠱毒!"軍醫失聲叫道,"這藥在逼出蠱蟲!"

黃巢的喘息漸漸平穩,眼中的渾濁開始褪去。

他緩緩抬起手,握住了黃寧的手腕。

"水。"

朱溫立刻遞上水囊,手竟有些發抖。

黃巢連飲數口,喉間的灼燒感終於緩解。

他低頭看著自己吐出的黑血,冷笑一聲:"高駢好手段。"

黃寧單膝跪地,仔細檢查他的脈搏。

"脈象穩了。"

朱溫一腳踢翻旁邊的矮凳:"他娘的,差點被那老賊害死!"

黃巢嘗試著坐起身,雖然虛弱,但眼中的銳利已經恢複。

"我昏迷了多久?"

"三天。"黃寧收起空藥囊,"高駢已經派兵圍了鄧州。"

黃巢眯起眼:"我們的船隊呢?"

"按計劃在鄱陽湖吸引官軍主力。"

黃巢忽然掀開被褥,強撐著站起來。

"大哥!"朱溫想扶他,卻被他抬手製止。

"備馬。"黃巢的聲音雖輕,卻不容置疑,"去江陵。"

黃寧皺眉:"你的毒剛解,不宜——"

黃巢已經自己披上了戰袍:"高駢以為我死了,此時不取江陵,更待何時?"

帳外忽然傳來急促的腳步聲。

斥候衝進來,滿臉喜色:"報!江陵守軍內訌,城門已亂!"

朱溫大笑:"天助我也!"

黃巢看向黃寧:"你的密道,還能用嗎?"

黃寧從懷中掏出一塊青銅令牌:"守閘的兄弟剛剛傳來消息。"

黃巢接過令牌,指腹摩挲著上麵的紋路。

"傳令,輕騎三千,即刻出發。"

他的聲音不再嘶啞,仿佛那丹藥不僅解毒,更點燃了他骨子裡的戰意。

黃寧迅速攤開地圖:"走溳水舊道,一日可達。"

朱溫已經衝出帳外集結部隊。

黃巢忽然按住黃寧的肩膀:"這次若成,你為首功。"

黃寧搖頭:"大哥活著,才是最大的勝算。"

夜幕下,三千輕騎悄然離營。

黃巢騎在馬上,腰背筆直,絲毫看不出方才的瀕死之態。

他的眼中映著遠處江陵城的燈火,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高駢該輪到你了。"

黎明前的薄霧籠罩著溳水兩岸。

黃巢的三千輕騎如鬼魅般穿過蘆葦蕩。

黃寧勒馬停在河灣處,舉起青銅令牌。

水麵突然泛起漣漪,一艘無篷小船悄然靠岸。

船夫摘下鬥笠,露出滿是刀疤的臉:"閘門已開。"

朱溫警惕地按住刀柄:"就你一人?"

船夫冷笑:"高駢的探子昨夜殺了我們七個兄弟。"

黃巢翻身下馬,戰靴踩進冰冷的河水中。

"帶路。"

小船載著三人逆流而上,其餘騎兵沿岸潛行。

晨霧中隱約可見江陵城牆的輪廓。

黃寧突然按住船夫肩膀:"水閘守衛換了?"

船夫點頭:"昨日新調來一隊淮南兵。"

朱溫啐了一口:"高駢這老狐狸!"

黃巢卻盯著城牆某處:"看那旗號。"

一麵殘破的唐字旗正在微風中無力飄動。

黃寧眯起眼:"守軍連旗都懶得換了"

小船忽然拐進一條隱蔽的支流。

腐朽的木閘門半開著,上麵爬滿青苔。

船夫壓低聲音:"隻能送到這兒了。"

三人涉水上岸,濕透的戰袍緊貼在鎧甲上。

黃巢從懷中掏出一支骨笛,吹出三短一長的哨音。

城牆根下的雜草叢突然晃動起來。

一個瘦小的身影鑽出來:"將軍!"

竟是先前假扮茶商混進襄陽的少年探子!

少年急促道:"南門守將是張璘舊部,願意獻城!"

朱溫咧嘴笑了:"天要亡高駢!"

黃寧卻皺眉:"條件?"

少年遞上一塊染血的布條:"隻要留他妻小性命。"

黃巢將布條扔進河裡:"傳令,午時攻城。"

晨霧散儘時,江陵城南悄然集結了兩千義軍。

黃巢站在高處,望著城頭稀稀拉拉的守軍。

"不對勁"

黃寧突然按住他的手臂:"看城垛!"

陽光照在某個反光的物體上——是弩箭的箭頭!

朱溫倒吸一口涼氣:"有埋伏!"

黃巢卻大笑起來:"好個請君入甕!"

他猛地抽出佩劍:"改走東門!"

義軍迅速轉向,馬蹄揚起漫天塵土。

城頭頓時響起急促的鑼聲。

黃寧在疾馳中回頭,看見數百守軍正慌忙往東門調動。

"果然中計了"

東門外的稻田裡,突然豎起數百麵旌旗!

埋伏的淮南軍弓弩手齊刷刷現身。

朱溫怒吼:"他娘的連環計!"

黃巢勒馬停在一棵古槐下,嘴角卻掛著笑。

"放響箭。"

三支裹著紅綢的響箭呼嘯著升空。

江陵城內突然爆發出震天的喊殺聲!

少年探子帶著三百死士,正在城內四處放火。

黃寧恍然大悟:"大哥早就料到"

黃巢的戰馬人立而起:"現在,攻城!"

義軍如潮水般湧向東門。

守軍腹背受敵,陣型瞬間大亂。

朱溫一馬當先,砍翻了兩名淮南軍校尉。

黃巢卻突然捂住胸口,臉色煞白。

黃寧急忙扶住他:"毒性又發作了?"

一支冷箭突然從城頭射來!

黃寧揮劍格擋,箭矢擦著黃巢頭盔飛過。

黃巢強撐著舉起長劍:"先登城者,賞千金!"

義軍士氣大振,雲梯紛紛架上城牆。

正午的烈日下,江陵東門轟然洞開。

潰散的守軍哭喊著逃往碼頭。

黃巢在親兵攙扶下踏上城樓,俯瞰滿城烽煙。

他的目光突然停在某條小巷——

十幾個淮南軍正護著一個錦袍人影匆忙撤退。

黃寧順著望去,瞳孔驟縮:"是高駢的侄子!"

朱溫已經帶人衝下城牆:"抓活的!"

黃巢卻突然劇烈咳嗽起來,指縫間滲出黑血。

黃寧急忙掏出藥囊:"大哥撐住!"

江陵城最高的鐘樓突然敲響了喪鐘。

沉悶的鐘聲裡,黃巢擦去嘴角血跡:"傳令"

他的聲音虛弱卻清晰:"把高駢侄子吊在城門上。"

遠處傳來朱溫的狂笑和俘虜的慘叫。

黃寧扶著黃巢慢慢坐下:"江陵已下,大哥該休息了。"

黃巢望著南方連綿的群山:"不去嶺南。"

他艱難地從懷中取出一封密信:"高駢的糧道"

話未說完,便昏倒在黃寧懷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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