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風城的城牆在晨霧中泛著冷光,城頭的士兵緊握著兵器,目光警惕地投向南方。柳傾城的三萬大軍已在城外十裡紮營,營帳連綿如烏雲壓境,卻遲遲沒有進攻的跡象,這種詭異的平靜比刀光劍影更讓人不安。
“少主,糧倉見底了。” 張猛的聲音帶著焦慮,他手裡的賬本被捏得發皺,“昨日清點,隻剩下夠全軍三日的口糧。”
楚驚瀾站在城樓的地圖前,指尖劃過北境的山脈。龍血狼騎兵的組建解決了戰力問題,卻填不滿兩千張嘴的消耗。柳傾城顯然看穿了這點,圍而不攻,想拖垮這座孤城。
“柳傾城的糧草從哪裡來?” 他突然問。
“雲州刺史送來的。” 趙虎接口道,“據說動用了三州的儲備,看來朝廷是鐵了心要困死我們。”
楚驚瀾的指尖在地圖上頓住,目光落在西南方向的 “萬獸山”。那裡是北境最大的妖獸棲息地,也是蘇霓裳的商盟勢力範圍。這位七凰之一的女子,以經營妖獸材料聞名,手段狠辣,眼光毒辣。
“或許,我們該找個‘商人’談談。” 楚驚瀾的嘴角勾起一抹冷峭的弧度,龍戒在掌心微微發燙。他想起靈堂退婚時,蘇霓裳那雙始終盯著楚家寶庫清單的眼睛 —— 那是雙隻認利益的眸子。
一、商隊叩門
巳時剛過,南城門的哨兵帶來了意想不到的消息。
一支規模龐大的商隊正朝黑風城駛來,駝鈴聲穿透晨霧,在寂靜的曠野中格外清晰。為首的馬車裝飾奢華,四匹雪白的駱駝牽引著車廂,車簾上繡著金線勾勒的獸紋 —— 那是蘇霓裳的 “萬獸商盟” 標記。
“蘇霓裳?她來乾什麼?” 趙虎握緊了刀柄,眼中滿是警惕。七凰之中,這位商盟之主最是深不可測,沒人知道她下一步會算計什麼。
楚驚瀾卻異常平靜,他甚至讓人放下了吊橋:“來者是客,何況是送‘生意’上門的客人。”
商隊緩緩駛入城門,三百名護衛個個氣息沉穩,腰間的彎刀泛著幽光,顯然都是練家子。為首的馬車停下,一個穿著緋紅錦裙的女子掀簾而出,珠翠環繞的發髻下,是張嫵媚卻透著精明的臉。
“楚少主彆來無恙?” 蘇霓裳的聲音如銀鈴般動聽,目光卻像掃描儀般掃過城頭的士兵,“小女子聽聞黑風城糧草短缺,特地帶了些‘薄禮’。”
她拍了拍手,商隊的夥計們掀開貨箱,露出裡麵堆積如山的糧食和藥材。金黃的小米、飽滿的麥餅、捆紮整齊的草藥,看得城頭士兵們眼睛發直。
“蘇盟主倒是消息靈通。” 楚驚瀾站在城門下,玄色衣袍在風中獵獵作響,“隻是天下沒有免費的午餐,你想要什麼?”
蘇霓裳掩唇輕笑,指尖把玩著腰間的獸牙玉佩:“楚少主快人快語。小女子想要的,是北境的妖獸材料 —— 尤其是龍血狼的爪牙、內丹。”
她的目光毫不掩飾地投向城中操練的噬魂龍騎,那些龍血狼的暗金龍紋讓她眼中閃過一絲貪婪。這種被龍氣浸染的妖獸材料,在帝都能賣出天價。
“我憑什麼相信你?” 楚驚瀾的龍威悄然釋放,壓得周圍的商隊護衛臉色發白,“不怕我黑吃黑?”
“楚少主不會。” 蘇霓裳笑得更燦爛了,“殺了我,萬獸山的商路就會徹底斷絕,黑風城隻會死得更快。何況 ——” 她話鋒一轉,聲音壓低了幾分,“柳傾城許諾我,隻要拿下你,楚家寶庫的鑰匙就歸我。可我覺得,活著的龍帝傳人,比一把生鏽的鑰匙值錢多了。”
二、利益籌碼
午時的城主府偏廳,茶香嫋嫋。
楚驚瀾看著蘇霓裳遞來的清單,上麵羅列著驚人的數字:五千石糧食、兩千副傷藥、五百柄精鐵刀,交換條件是每月三十顆龍血狼內丹,以及十對完整的狼爪。
“蘇盟主的算盤打得真響。” 楚驚瀾放下清單,指尖敲著桌麵,“龍血狼是我軍戰力,你要的這些,等於在抽黑風城的筋。”
“等價交換罷了。” 蘇霓裳端起茶杯,姿態優雅,“柳傾城的大軍就在城外,沒有我的糧草,你能撐多久?何況我不隻給糧食 ——”
她從袖中取出一卷羊皮地圖,攤開在桌上:“這是雲州軍糧的運輸路線,柳傾城的糧草囤積在鷹嘴崖,防衛空虛。隻要你答應交易,這個消息就當是添頭。”
楚驚瀾的目光落在地圖上的鷹嘴崖,那裡確實是雲州到黑風城的必經之路,地勢險要,易守難攻。蘇霓裳能拿到這種機密,可見她的商盟情報網有多可怕。
“我要的不止這些。” 楚驚瀾突然開口,金瞳中閃爍著銳利的光芒,“我要萬獸山的妖獸分布圖,還要你告訴我,七凰為什麼突然集體退婚。”
蘇霓裳的手微微一頓,隨即恢複如常:“妖獸分布圖可以給你,但七凰的事…… 那是皇家秘辛,價值可比這五千石糧食高多了。”
“那就加籌碼。” 楚驚瀾寸步不讓,“我可以給你優先采購權,北境所有妖獸材料,萬獸山都能以市價三成的價格收購。”
這個條件讓蘇霓裳的呼吸急促了一瞬。三成差價意味著什麼?意味著她能壟斷整個北境的材料市場,每年的利潤足以買下半個雲州!
“成交。” 她幾乎是立刻答應,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波動,“但七凰退婚的事,我隻能告訴你一部分 —— 那與五年前楚家被滅門的真相有關,更與…… 噬魂淵底的東西脫不了乾係。”
噬魂淵!
楚驚瀾的龍戒驟然發燙,他強壓下心中的震動,表麵不動聲色:“具體是什麼?”
“那是另一筆交易了。” 蘇霓裳站起身,整理著裙擺,“先把眼前的生意做完,楚少主。我的商隊可以留下二十人,負責每月交接貨物,你不會介意吧?”
這是要安插眼線,楚驚瀾怎麼會不懂?但他看著門外那些麵黃肌瘦的士兵,最終還是點了點頭:“隻要他們守黑風城的規矩。”
三、暗藏殺機
未時三刻,商隊開始卸貨。
蘇霓裳的護衛們推著糧車穿梭在城中,目光卻有意無意地掃過城牆的布防、士兵的裝備,甚至連校場上操練的龍血狼騎兵都看得格外仔細。
“少主,這些人不對勁。” 趙虎低聲道,他注意到有個護衛的手指在暗中描摹城防的輪廓,“要不要處理掉?”
“不必。” 楚驚瀾看著蘇霓裳站在城頭,正對著遠處柳傾城的軍營眺望,“讓他們看,看得越清楚越好。”
他要讓柳傾城知道,黑風城有了新的 “盟友”,逼迫她做出錯誤的判斷。
就在此時,一名商隊護衛突然 “失足” 摔倒,懷裡的藥箱滾落在地,露出裡麵並非草藥,而是幾枚閃爍著幽光的銀針。那是天凰閣特有的追蹤器,針尖淬著能讓龍血失效的秘藥。
“哎呀,手滑了。” 護衛慌忙去撿,卻被一隻鐵鉗般的大手按住。
張猛不知何時出現在他身後,斷臂處的傷疤因憤怒而泛紅:“蘇盟主的藥箱裡,裝的就是這種‘藥’?”
蘇霓裳的臉色瞬間變得難看,她沒想到手下會如此魯莽。
楚驚瀾緩步走來,一腳踩碎了地上的銀針,龍威如冰冷的潮水籠罩全場:“蘇霓裳,這就是你的誠意?”
“是手下不懂事。” 蘇霓裳立刻變臉,對著那名護衛厲聲道,“拖下去,斷手斷腳,扔出黑風城!”
護衛慘叫著被拖走,蘇霓裳轉向楚驚瀾,臉上堆起歉意的笑容:“楚少主彆誤會,這隻是個例,不代表萬獸山的態度。”
楚驚瀾盯著她看了半晌,突然笑了:“希望如此。否則下次交易,我給你的就不是龍血狼內丹,而是你的人頭。”
四、交易背後
申時的陽光斜照進偏廳,商隊的卸貨仍在繼續,但氣氛已變得微妙。
蘇霓裳看著楚驚瀾處理軍務,他的手指在地圖上移動,每一個指令都精準狠辣,全然不像個剛覺醒不久的少年。她突然有些後悔,或許這筆交易,她才是被算計的那個。
“你好像很怕柳傾城。” 楚驚瀾突然抬頭,看穿了她眼底的忌憚。
蘇霓裳的指尖一顫,隨即恢複鎮定:“天凰閣掌控著朝廷的密探網,誰不怕?”
“但你更怕噬魂淵底的東西,對嗎?” 楚驚瀾步步緊逼,龍戒的光芒映在他眼中,“否則你不會冒險來和我交易,更不會提到楚家滅門的真相。”
這句話擊中了蘇霓裳的軟肋,她猛地站起身,臉色蒼白:“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交易已經完成,我該走了!”
看著她倉促離去的背影,楚驚瀾的眼神變得深邃。蘇霓裳的反應印證了他的猜測 —— 七凰退婚、楚家滅門、噬魂淵底的秘密,這三者之間必然有著千絲萬縷的聯係。
“少主,真要放她走?” 趙虎不解。
“讓她走。” 楚驚瀾望著商隊遠去的方向,“她會把這裡的消息帶給柳傾城,也會帶給…… 帝都的人。我們需要讓他們亂起來。”
他拿起蘇霓裳留下的妖獸分布圖,上麵用朱砂標注著一處名為 “血月穀” 的地方,旁邊寫著一行小字:“龍涎草,可解噬魂毒。”
噬魂毒!楚驚瀾的心臟猛地一跳。祖母和靈兒體內的舊毒,正是噬魂淵特有的瘴氣所致!蘇霓裳留下這個信息,是示好?還是另有所圖?
五、暗流湧動
暮色降臨時,黑風城的炊煙終於多了起來。
新到的糧草讓士兵們恢複了士氣,連守城的老兵臉上都有了笑意。楚驚瀾站在城頭,看著蘇霓裳的商隊消失在南方的地平線,又望向柳傾城的軍營,那裡的炊煙似乎稀疏了些。
“少主,柳傾城的軍營有異動。” 斥候來報,“他們好像在拔營,似乎要退兵?”
“退兵?” 趙虎疑惑,“不可能吧,眼看就要困死我們了。”
楚驚瀾卻搖了搖頭,他太了解柳傾城了,那是個比誰都固執的女人,絕不會輕易放棄。她的退兵,必然是有更大的陰謀。
龍戒突然劇烈發燙,冰原深處得到的黑色晶石在戒中震顫,傳遞來模糊的信息:“瘟疫…… 七凰…… 陷阱……”
瘟疫?楚驚瀾的心頭一緊,他猛地看向城中的水井,蘇霓裳的商隊剛才去取水時,似乎有人往井裡投了什麼東西!
“快!封鎖所有水井!” 楚驚瀾的聲音帶著前所未有的急切,“通知全城,不許喝生水!蘇霓裳給的糧草藥材,全部封存檢查!”
士兵們慌忙行動起來,城頭上的氣氛再次緊張。楚驚瀾望著南方,蘇霓裳的交易果然是個陷阱,而柳傾城的退兵,恐怕就是為了讓這場 “瘟疫” 在黑風城肆意蔓延。
七凰的手段,比他想象的更毒。
而在黑風城百裡外的山穀中,蘇霓裳的馬車停在陰影裡。一名黑衣人從林中走出,遞給她一枚令牌 —— 那是皇室供奉的信物。
“做得好。” 黑衣人聲音沙啞,“陛下很滿意,隻要楚驚瀾死在瘟疫裡,楚家的寶庫就歸你。”
蘇霓裳接過令牌,眼中閃爍著貪婪的光芒:“放心,那藥粉是用噬魂淵的瘴氣煉製的,無解。”
馬車再次啟動,駛向萬獸山的方向,隻留下滿地的駝鈴印記,在夕陽下泛著詭異的光。黑風城的危機,才剛剛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