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重的升降平台在燈塔底部接口處發出巨大的金屬咬合聲,伴隨著液壓裝置的嘶鳴緩緩上升。
紅寇三兩下爬出重力體,來到車輛旁。
此時,受傷的獵荒者和塵民被已經被隊友們抬了出來。
其餘獵荒者們沉默地走下車輛,臉上沒有了上次任務的輕鬆,隻剩下劫後餘生的疲憊和沉重。
塵民們則更加瑟縮,埋頭將沾滿泥汙和不明粘液的物資箱快速搬離平台,動作透著麻木的順從。
早已接到通知的醫療人員推著設備迎了上來,動作迅速但表情冷漠。
“快點!他們傷勢很嚴重,需要儘快得到救治!”紅寇大聲催促著抬著擔架過來的醫療人員。
一名身著白大褂,臉上戴著麵具的人走了過來,他是醫療主管,一個麵容刻板的中年上民醫生。
他快速檢查了一下班尼和其他兩名重傷員的情況。翻開手中的數據板,指尖在屏幕上快速滑動,調閱著燈塔的醫療資源配給和貢獻點係統數據。
他的目光在班尼那張因失血和痛苦而扭曲的年輕臉龐上停留了不到一秒,便移開了。
“紅寇隊長,按照規定,需要先對他們進行傷勢評估,如果沒有治療的價值”
那醫療主管話還沒說完,就感受到自己的額頭處傳來一陣冰涼。
紅寇拿出手槍,抵住他的腦袋:“我說,他們現在需要儘快得到救治。”
“如果奉獻點不夠,那就從我的奉獻點扣除!”
“快快準備擔架。”那醫療主管害怕的往後退了兩步,神情緊張。
聽到明確的命令,其餘人立馬將受傷的獵荒者抬上擔架。
“班尼,堅持住!”雪峰握著擔架上戰友的手,聲音帶著急切。
班尼臉色慘白如紙,斷腿處被臨時止血帶緊緊捆紮,但滲出的血跡依舊染紅了簡陋的包紮布。
他嘴唇翕動,似乎想說什麼,卻隻發出微弱的嗬嗬聲,眼神充滿了對生的渴望。
“紅寇隊長,你也看到他的傷勢太過嚴重,雙腿都沒了,即使進行手術活了下來,以後也喪失了自由活動能力,就算你將奉獻點都用於治療他為他裝上義肢,其帶來的損失也已經超過了他能帶來的價值。”
這醫療主管見紅寇神情緩和,又忍不住開口勸說。
紅寇再也忍不住,立馬衝上前拎著他的衣領:“我的隊員,用命帶回了燈塔急需的物資!他現在需要的是救治,而不是你口中的‘價值評估’!”
這時,城防軍也已經趕來,將眾人圍了起來。
破曉見狀,立刻走上前來站在紅寇身側,雪峰等人也同樣如此。
“紅寇隊長,注意你的情緒!”
維克多穿過城防軍,擋在醫生前麵,那隻金屬義手微微抬起帶著無聲的警告。
紅寇鬆開醫療主管的衣領,冷眼看著維克多。
“燈塔的規則不容置疑,醫生已經做出了專業判斷。資源必須用能為燈塔持續貢獻力量的人身上。”他的目光掃過班尼,“他的犧牲,燈塔會記住。”
“但是生存,需要理智的取舍。”
聽到這話,紅寇再次舉起槍口,但這次對準的是維克多。
“刷”
城防軍們也在同一時間舉起手中的武器,瞄準了前方的紅寇。
破曉上前一步,擋在了紅寇身前。
場上死一般的寂靜。隻有醫療儀器單調的滴答聲和班尼越來越微弱的呼吸聲。
塵民們低著頭,大氣不敢出,搬運物資的動作都停滯了,獵荒者們個個臉色鐵青。
嘉麗博士不知何時也出現在了通道口,饒有興致地看著這一幕,仿佛在觀察一場有趣的實驗。
“紅寇,你這是要背叛燈塔嗎?”維克多的神情看不出喜怒。
“我說。”紅寇一字一頓:“我的隊員需要救治。”
維克多沉默了一會,隨後揮手:“帶下去救治。”
“額是!”醫療主管愣了一下,立馬指揮著人員抬著班尼走遠。
維克多示意後方的城防軍放下武器。
紅寇也不是真的沒了理智,見到班尼已經被送去救治,也是放下手中的武器。
“和我去見城主。”
維克多說完便轉身離開,城防軍立刻讓出一條路來。
紅寇看著破曉那擔憂的目光,露出一個放心的微笑。
破曉看著紅寇:“無論怎樣,我和你一起麵對。”
紅寇點點頭,不再多說,快步上前跟在了維克多的身後,朝著會議廳走去。
“這咱隊長會被處罰吧?”哈吉小聲同一旁的雪峰說。
雪峰歎了口氣:“隊長都拿槍指著維克多將軍了”
“可那也是為了班尼啊”
獵荒者們都陷入沉默,一個能為了隊友敢拿槍指著城防軍的隊長,身為隊員根本就挑不出毛病。
但明目張膽的和燈塔的規則對著乾,這樣的後果誰都承擔不起。
紅寇跟在維克多身後,走向會議廳,每一步都重若千鈞。
班尼那雙充滿求生欲的眼睛,如同烙印,深深灼燒著她的靈魂。
燈塔的“生存法則”,在這一刻顯得如此殘酷且令人窒息。
難道這個世界就隻有這一種活法嗎?
這個念頭一產生,就清晰地紮根在紅寇的心中。
“雖然現在好像不該問。”嘉麗不知何時走到了紅寇身旁:“但是紅寇隊長,好像沒有把噬極獸的骨頭給帶回來。”
紅寇身形一頓,皺眉看著嘉麗:“我的隊員們甚至沒能活著回來,你現在和我說這些?”
“抱歉~抱歉,那隻能希望下次紅寇隊長能成功帶回來了。”嘉麗笑了笑。
紅寇不再理會這個沒心沒肺的女人,繼續朝前走去。
但嘉麗似乎是想要看熱鬨,也跟在了紅寇的身後。
眾人推開會議廳的大門,摩根此時正坐在城主位上,低著頭眉頭緊鎖。
“城主,紅寇來了。”維克多走上前說了一聲,隨後便走到一旁。
嘉麗也饒有興致,站在一旁觀看,想聽聽接下來會有怎樣的談話。
看到紅寇的到來,摩根這才抬起頭看去。
紅寇也看向摩根,二人誰都沒打算先開口。
會議廳一陣寂靜,過了一會後,摩根還是打破了這段沉默。
“紅寇。”
“為什麼打破燈塔製定的法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