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兒分家,大房算是把除了三房以外的宋家人都得罪死了,那錢氏和二房叔嬸兒又都不是好東西,所以宋嫤今兒出門,特意留了一手。
將門鎖的背麵和兩側用木炭塗黑了些。
隻要有人動這個鎖,勢必會留下印記,而此刻很明顯,鎖上有手指印。
宋嫤的心沉了沉,迅速開門,但卻沒急著進去,而是先蹲下身來,裝作找東西的樣子,觀察著門口的地麵。
她出門前,在地上薄薄灑了一層灶灰,這會兒一瞧,便見那地上隱約可見有一隻男人的鞋印。
好啊,竟然還撬開鎖進屋了!
“爹娘,你們同我一樣跨進來,我有要緊事兒說。”宋嫤轉頭低聲囑咐。
隨後先一步進屋,又去窗戶那邊檢查了一番。
宋成先和於秋蘭雖不明情況,但見女兒嚴肅,也都是默默照做了。
等人都進屋了,宋嫤關上門,這才把自己發現有人進來過的事說出。
“這莫非是遭賊了!”於秋蘭登時嚇得變臉,“家裡還有不少東西呢,快去看看丟了沒有!”
宋成先緊皺眉頭,放下抱在手裡的兒子,就要動身,卻被宋嫤給拉住了。
“彆著急,貴重的東西我今日出門都隨身帶走了,就算有人進來,也摸不著什麼。”
她既然有了防範的心思,自然不會把值錢的留在家裡。
說著,從懷裡掏出個大荷包來,裡頭是幾樣首飾,家裡的現銀,昨兒剛分的田契、房契還有分家的單子。
於大房而言,家裡值錢的也就是這幾樣了,其他的不過都是些日用品。
看到這些,夫妻倆才鬆了口氣。
於秋蘭很是意外的看著宋嫤,“元元,你怎麼猜到會有人來偷東西?”
尤其這會子家裡瞧著四下沒有被翻動的痕跡,宋嫤不說,他們都不會發覺。
“昨日分家,咱們得了不少東西,村裡都曉得,錢財外露,難免招人惦記。”宋嫤低聲道,末了臉上浮現出幾分惱意,“彆說外人了,我怕是家裡人也惦記呢,這回,恐怕不是外人作案。”
聽到這話,宋成先愣了愣,隨後想到什麼,眼裡頓時複雜起來,剛想說什麼,就聽宋嫤道。
“窗台上也灑了灶灰,若外人偷竊,勢必從窗進,想從門進,就得從咱們院子裡光明正大的進來,外頭的賊人不會那麼大膽。”
這話算是將宋成先的嘴給堵死了。
沒得跑,肯定是宋家人乾的。
不是宋成興,就是宋宜明。
宋以修白天在私塾授課,他一向要麵子,不會明著做偷盜的事。
三房一家子今兒出門的比大房還早,把兩個孩子送去馮蕙娘家了。
大包小包的拿了一堆東西,感覺近期不會回來,事實上此刻三房屋裡沒亮燈,也能證明,三叔宋成宏沒有作案時間。
於秋蘭看看丈夫,又看看女兒,“那現在,咱們該怎麼辦?”
就算是沒丟什麼東西,屋裡進過外人,心裡也怕得很。
“我去問問老二。”宋成先站起身來。
“不行的!”於秋蘭拉住他,臉上發愁,“他們怎麼可能會承認,說不得,又要顛倒黑白,咱們也不是沒吃過這樣的虧。”
宋成先腳下頓住,也不知道該怎麼辦了,重重歎了口氣,又坐了回去。
白天還都高興著呢,剛回來就遇上這樣的事,一口氣窩在胸口,憋屈的緊。
宋宜謙靠在宋嫤腿上,有點兒不高興,捏著小拳頭揮了揮。
“讓我抓到壞人,我就揍他!”
“是啊,不抓到現行,他們是不會承認的。”宋嫤攬著弟弟的肩膀,眼裡若有所思。
忽而想起些什麼,麵上一亮,而後便招呼著爹娘湊近,壓低聲音說出了自己的計劃。
宋成先和於秋蘭麵麵相覷,有些猶豫,但眼下也想不到更好的法子,也就沒再多說什麼。
商量好,宋嫤悄悄觀望了一會兒,見二房的人吃完飯從堂屋出來了,便就拉著宋宜謙出了屋子,往雞圈去。
“糖葫蘆和烙餅好不好吃?”宋嫤故意笑眯眯的問起。
宋宜謙點頭,大聲道,“好吃!我明天還要吃!”
“好。”宋嫤摸摸他的頭,“咱們進城掙了錢,吃多少都有。”
姐弟倆正是有說有笑,於秋蘭就站在門口喊了一聲,“快些撿了雞蛋回來收拾行李,明兒還要進城呢!”
兩人應聲,撿了雞蛋,趕緊回屋,而這邊二房聽著他們的對話,那是臉色各異。
宋成興跟劉荷花是怨恨,宋嫣是不甘和嫉妒。
而宋宜明則是心裡琢磨起來,難怪今兒他什麼值錢的都沒找到,原來是大房打算搬去城裡住了,估麼今兒進城就先把貴重的東西都帶走了。
想到這個,宋宜明就有了盤算。
第二天特意起了個大早,湊上來和預備出門的大房眾人打招呼。
拐著彎兒打聽一番後,最後才詢問他們今晚可還回來住。
宋嫤有了猜測,但還是表現的和從前一樣人畜無害,“還得回來呢,東西太多,一趟搬不完,不過明兒再回來住一晚,往後就暫時不回來了,店裡生意要緊,最近有些忙。”
說這話時,她臉上都是生活順心的喜氣,看的宋宜明心裡直犯酸。
等著人一走,宋宜明便往地上啐了一口。
“哼,占了老子的東西,還敢跟老子炫耀,明兒就有你們哭的!”
隨後鑽進屋裡準備了些什麼,便也跟在大房後頭,乘坐另一趟馬車進了城。
元寶巷裡,宋嫤一家子到了店裡就開始準備起了擺攤的東西。
賊是要抓的,但生意也還得做,掙錢要緊。
倒也是巧的很,麵攤剛支起來沒多久,竟又看見了徐徵。
不過這回就隻有他一個人,應該是正準備去衙門。
宋嫤想到自己即將要做的事情,心神微動,便就主動迎上去打起了招呼。
“徐大哥好早啊,用過早飯了沒?吃碗麵吧,今兒我們新配了小菜呢!”
其實徐徵更先一步就看見了在麵攤上忙碌的宋嫤,習武之人總是更敏銳些。
不過他沒打算打招呼,他並不習慣主動社交,況且,兩人不熟。
但察覺到宋嫤發現了他,並有意同他搭話時,徐徵還是不自覺的放慢了腳步。
“不了,衙門點卯要來不及了。”徐徵禮貌拒絕。
其實離衙門點卯還早呢,而且他是從平王府暫時調過來的,京兆府衙也不怎麼管他,但徐徵不擅長同女子打交道,這會兒很彆扭,就尋了個由頭想避開。
但沒想到他說完,宋嫤便轉身從蒸籠裡撿出四個包子來,利索的用油紙包好,塞到了他手裡。
“那就拿幾個包子路上吃吧,餓著肚子當差可不成。”宋嫤笑吟吟道,末了又佯裝不悅,補充道,“不值幾個錢,可彆硬塞了,我要惱的!”
而後不再給徐徵拒絕的機會,轉頭去招呼其他客人了。
徐徵看著手裡的包子,有點懵,欲言又止,也不知道該怎麼處理了,原地站了一會兒,隻得拎著包子默默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