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蘇清顏就被林舟領著往新辦公室走。隔壁就是顧晏臣的辦公區,兩道門之間隻隔著半米寬的走廊,實木地板被清潔工擦得發亮,倒映著她有些局促的影子。
“顧總特意讓人換了遮光簾。” 林舟推開磨砂玻璃門,裡麵的陳設讓蘇清顏愣了愣 ,除了全新的繪圖設備,牆角還擺著盆海棠盆栽,花瓣上的晨露正順著葉片滑落,“他說您畫圖時怕曬。”
蘇清顏的指尖剛碰到盆栽的陶盆,就聽到隔壁傳來文件翻動的聲響。她轉身時,正好撞見顧晏臣推開門,他手裡拿著杯黑咖啡,襯衫領口的紐扣鬆了顆,露出小塊鎖骨,看見她時眉峰微挑:“愣著乾什麼?”
“謝謝顧總。” 她彎腰去搬紙箱,裡麵裝著從舊辦公室帶來的畫具,最上麵的卷尺突然滑落。顧晏臣伸手去接,指尖與她的指腹撞在一起,溫熱的觸感像電流般竄過,兩人同時縮回手。
“笨手笨腳。” 他彆開視線,耳根卻泛著淺紅,彎腰撿起卷尺塞進她口袋,“下午王室定製的禮服設計稿,我要看到最終版。”
蘇清顏摸著口袋裡的卷尺,看著他轉身時微頓的腳步,突然覺得這半米寬的走廊,好像把兩人的距離拉近了許多。
上午十點,繪圖軟件突然彈出故障提示。蘇清顏對著屏幕皺眉時,顧晏臣推門進來,黑咖啡的香氣隨著他的腳步漫過來:“卡殼了?”
“銀線的刺繡工藝參數對不上。” 她指著屏幕上閃爍的紅色警告,男人俯身過來時,西裝肩線擦過她的手臂,雪鬆味的氣息拂過耳畔,讓她的耳垂瞬間發燙。
“這裡的針腳密度要減三分之一。” 他的指尖點在屏幕上,骨節分明的手離她的手背隻有幾厘米,“你外婆的手稿裡是不是提過‘疏繡’技法?”
蘇清顏點頭時,頭發掃過他的手腕。顧晏臣的動作猛地頓住,喉結輕滾了下,突然直起身:“我讓人把古籍庫裡的資料送過來。” 轉身時,他的袖口勾住了她垂在肩頭的發絲,扯得她輕輕 “嘶” 了一聲。
“彆動。” 他伸手替她解開纏繞的發絲,指腹不經意劃過她的頸側,蘇清顏像被燙到般縮了縮,卻撞進他懷裡。硬挺的西裝下,能清晰地感受到他驟然加速的心跳,比剛才討論設計時快了不止一倍。
“對不……”
“方案改完敲我門。” 他猛地後退半步,咖啡杯在手裡晃了晃,褐色液體差點濺出來,轉身時步伐快得像在逃。
蘇清顏摸著發燙的頸側,看著他緊閉的辦公室門,突然想起昨天他替自己撿碎紙時的認真。繪圖軟件的提示音再次響起,她卻對著屏幕發起了呆,指尖還殘留著他觸碰過的溫度。
中午十二點,外賣員送來兩份日式便當。林舟放下東西就溜了,臨走前還衝蘇清顏擠了擠眼:“顧總特意交代要雙份,說您可能沒帶飯。”
蘇清顏剛把便當放在顧晏臣門口,門就開了。他手裡拿著本燙金封麵的書,正是剛才說的古籍,看見她時揚了揚下巴:“進來吃。”
辦公室的茶幾上鋪著墨綠絲絨桌布,顧晏臣把蝦仁飯推給她,自己打開了另一份鰻魚飯。蘇清顏扒飯時,眼角的餘光瞥見他翻到古籍裡夾著的書簽 ,和她昨天畫稿上的紋樣驚人地相似。
“這書簽……”
“我母親的。” 他夾起塊鰻魚,語氣平淡,“她當年總說,好設計要像花瓣一樣有呼吸感。”
蘇清顏的心臟輕輕一顫。她低頭扒飯時,頭發垂落遮住臉頰,顧晏臣伸手替她彆到耳後,指尖擦過她的顴骨。兩人同時愣住,空氣裡彌漫著微妙的沉默,隻有窗外的風卷著海棠花瓣落在玻璃上的輕響。
“我去倒杯水。” 蘇清顏猛地站起來,卻被地毯絆了下,手裡的水杯脫手而出。顧晏臣眼疾手快地接住,掌心卻被燙得發紅。
“你怎麼總是……” 他想說 “毛毛躁躁”,卻在看到她泛紅的眼眶時改了口,“沒事吧?”
“你的手!” 蘇清顏抓過他的手腕,扯過紙巾就往他掌心按。男人的手掌寬大,掌心的薄繭蹭過她的指腹,帶著粗糙的暖意。顧晏臣看著她湊近的臉,長長的睫毛像兩把小扇子,突然覺得被燙到的地方好像也沒那麼疼了。
“笨死了。” 他抽回手,卻沒真的甩開,任由她用冰塊替自己冷敷,“下午的設計稿要是再出問題,就罰你加班。”
蘇清顏的指尖頓了頓,抬頭時撞進他帶著笑意的眼眸。陽光透過百葉窗落在他臉上,把平時冷硬的輪廓柔化了幾分,竟顯出幾分難得的溫柔。
下午三點,蘇清顏趴在桌上改圖,困意像潮水般湧來。昨晚為了趕稿隻睡了三個小時,此刻筆尖在紙上劃過的沙沙聲,倒成了最好的催眠曲。她迷迷糊糊間覺得肩上一沉,像是被蓋上了什麼溫暖的東西,還沒睜眼,就聞到了熟悉的雪鬆味。
顧晏臣站在她身後,剛把自己的西裝外套披在她肩上。女孩的呼吸均勻,長睫在眼下投出淺淺的陰影,嘴角還沾著點飯粒,像隻偷吃東西的小貓。他伸手想擦掉,指尖剛碰到她的唇角,蘇清顏就突然動了動,頭往旁邊一歪,正好靠在他的腰側。
顧晏臣的身體瞬間僵住。
柔軟的發絲蹭過他的襯衫,帶著淡淡的洗發水香氣。他能清晰地感受到她呼吸時胸腔的起伏,隔著薄薄的衣料傳過來,像羽毛輕輕搔著心尖。走廊裡傳來員工走動的聲音,他卻一動不敢動,生怕吵醒了她,隻能維持著彎腰的姿勢,任由陽光在兩人身上織出層金色的網。
不知過了多久,蘇清顏猛地驚醒,發現自己正靠在顧晏臣懷裡,他的西裝外套滑落在地。她像被燙到般彈起來,臉頰紅得能滴出血:“顧總!我不是故意的!”
“嗯。” 他彎腰撿外套,聲音帶著點剛睡醒的沙啞,耳尖卻紅得厲害,“方案改完了?”
蘇清顏慌忙遞上畫稿,指尖抖得差點抓不住。顧晏臣翻看時,她的目光落在他敞開的襯衫領口,剛才靠過的地方還殘留著點褶皺,心跳突然亂了節拍。
“這裡的銀線弧度,” 他指著其中一頁,指尖點在她畫的花瓣上,“比上次軟了些。”
“是按您說的……” 她湊過去解釋,頭發再次掃過他的手臂。顧晏臣突然伸手按住她的後頸,不讓她再動,聲音低沉得像歎息:“彆動,讓我看看。”
他的指腹帶著薄繭,輕輕摩挲著她的發絲,動作溫柔得不像他。蘇清顏的後背挺得筆直,卻沒再躲,能清晰地聽到他落在頭頂的呼吸,還有自己如擂鼓般的心跳。
夕陽漫過落地窗時,顧晏臣終於鬆開手。蘇清顏的後頸還殘留著他的溫度,低頭收拾畫稿時,發現他的鋼筆落在自己桌上。筆帽上刻著個小小的 “臣” 字,和她卷尺上的刻字一模一樣。
“顧總,您的筆。” 她追出去時,正撞見顧晏臣站在電梯口等她。
“送你了。” 他按下下行鍵,側臉在夕陽裡柔和了許多,“以後改圖方便。”
電梯門打開時,蘇清顏的高跟鞋突然崴了下。顧晏臣伸手扶住她的腰,力道不大卻很穩,她的手按在他的胸口,能清晰地感受到他沉穩的心跳。
“小心點。” 他的聲音貼著她的耳廓落下,帶著溫熱的氣息,“下次再摔,就罰你跟我一起加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