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人皮難民(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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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老爺有寧老爺的忙碌,寧公子也有自己的忙碌。

婚姻大事,他已經全丟給了老爹,因為他的婚姻已經不僅僅是他個人的,而是涉及整個寧家的安危和未來。

他才不會為了愛情而壞了老爹的大局。

老爹指誰,他就娶誰,頂多是枕邊多了個同床異夢的人。

他的忙碌則是日常地鍛煉和變強。

今日黃昏時分,他再一次來到了滿風山。

他站在高處,而因為山中妖患解除的緣故,此間山道已經有了不少樵夫獵戶。

樵夫背柴,獵戶逮著獵殺的野獸,正順著山階的下山。

寧玄看了會兒,他越發好奇。

竊香鼠到底去哪兒?

這玩意兒就像一把刀,不知什麼時候落下,擱在心裡讓人煩亂。

看了會兒,寧玄忽的想起唐川那日的匆匆告彆。

他把目光投向了北方。

平安府和望月府臨近。

而穿過滿風山,再往西北一點,那就是平安府西。

他如果記得沒錯,平安府天師說的正是府西出現了恐怖的妖患。

‘總不成是跑平安府去了吧?’

寧玄覺得還真有可能。

但他又記起那平安府天師說是“黑煙滾滾,簡直就是妖潮”,頓時又覺得不對勁起來。

竊香鼠是什麼,他清楚的很,哪兒來的滾滾妖潮?

想了會兒,他搖搖頭。

在平安府解決了妖魔,那好處都是彆人的,他就算好奇也不會跑過去。

想著想著,他懷中忽的掠出一道幽藍的虹光,那虹光猛然落定在他胸前,發出尖銳的嗡鳴

這把飛刀能夠承載他的燕鳴勁。

再配合高速旋轉,完全可以雙勁交融,施展出“燕合”。

燕合的雙勁一是招式,二是血肉蠕動,一是明勁,二是暗勁。

可現在他並僅僅有兩種勁,他還有第三種。

略作思索,寧玄來到一個山穀。

金身菩薩在夕陽裡緩緩端坐。

菩薩垂手,在虛空一拈,拈出一片幽藍的“樹葉”,然後五指一散,那“樹葉”頓時激射出去,穿空巨石又飛轉回來。

“樹葉”毫發無傷,薄薄的刃沒有絲毫受損。

‘也許我能把菩薩勁也融入燕合中,如此我就可以三勁齊發,威力上升可不止一倍。’

寧玄開始思考。

妖魔們不會武功。

但這個世界的江湖氛圍卻很濃。

這菩薩金身就是個巨大的擁有著蠻力的軀殼。

那麼,他自然可以把菩薩勁也疊加入自己的攻擊,不分散,完全集中在一點地以最快的速度,最強的爆發打出去。

他和竊香鼠打過。

他能確信,現在自己縱然不用菩薩金身,隻憑那525的體質打出的一記“燕合”,就能將竊香鼠的菩薩外殼給一刀兩斷。

若是再加入菩薩勁,那

寧玄眼露思索,開始了嘗試。

數日後

深山。

金身菩薩端坐不動,神色慈悲,雙指拈花似地拈起了那一片幽藍的樹葉,然後如賜予般將樹葉送了出去。

一瞬間,空氣裡響起了密密麻麻的尖鳴,像是群燕在嘰嘰喳喳。

那樹葉飛到的地方,空氣裡產生了一股難以想象的壓迫力,明明樹葉還沒沾到,隻是被那外部氣流刮到,岩石就直接崩碎了。

待那樹葉飛到某處山峰,穿過那山尖。

一聲巨響。

山尖受力,直接崩碎,巨大的衝擊力帶著那尖往地麵墜落。

金身菩薩手一抬,手掌擔住那山尖,讓其緩緩落地。

其上的幾隻呆若木雞的猴子忽像還了魂,怪叫一聲,全然跑遠。

寧玄收起金身菩薩身和飛刀。

‘這一招就叫燕潮吧。’

他愉悅地舒展了下身軀。

這麼一來,如果再遇到竊香鼠,就可以一刀燕潮崩了它,直接將菩薩殼裡藏著的老鼠精給殺了。

他可是很清楚老鼠精藏在菩薩殼的哪個位置。

他是躲在金身菩薩的心臟部位,因為這個部位是他多番測試之後,發現最容易擰合三勁的位置;而老鼠精則在金身菩薩的胃部,因為那兒最容易進食。

寧玄有點想去找竊香鼠了。

竊香鼠必然帶了法寶,可他也會帶天師啊。

不過隻是想想,他可不會在沒有半點好處的情況下去解決彆人地盤的麻煩。

寧玄吹著口哨,浪裡浪蕩地往山外跑去。

柔和的玫瑰色晚霞,帶著春末芬芳的山風,而今夜則又是泡在那膩人的胭脂香裡

正跑著,他耳中忽的聽到一聲急促的突兀尖叫。

這叫聲和此時的氛圍格格不入。

遙遠處的山林,尖叫令人毛骨悚然。

那尖叫並不是一下就戛然而止,而是斷斷續續,似哭似嚎。

寧玄聽著竟格外熟悉。

一想

這不是他被吃的時候發出的慘叫聲麼?

他身形微動,往慘叫方向掠去。

慘叫聲逐漸清晰,卻也逐漸衰弱。

那畫麵也終於落入了寧玄眼中。

那是一個人,一個強壯的人,像是那日紫袍道士身側的妖疫武者一般強壯的人

神完氣足,肌肉鼓脹,就連太陽穴都是突出的,像是體內充滿了用不完的力量。

但這樣一個壯漢正在用一種古怪且瘮人的方式在乾癟

他的腦殼像氣球沒了氣一樣,縮成了皺巴巴的一團,內裡的頭骨不翼而飛。

他的身子也在縮。

當寧玄看到他的時候,他已經縮的很厲害了。

當寧玄走近了,他已經成了一張皮。

人皮。

人皮順著地形,凹凸有致的鋪在山野上。

就在這時,寧玄忽的感到了一陣陰冷的尖刺感正往他撲來。

他心念一動,一重金光在體表浮現。

菩薩金身豈是如此不便之物?

他想幾丈就幾丈,隻是不能濃縮罷了。

此時,那金光隻是在他體表覆了淡淡一層。

他看到自己眼珠前的金光似被什麼東西撞了一下,擴開漣漪。

緊接著,他耳邊又傳來一聲奇異的“叮”響。

再接著,他鼻孔前也被那東西撞擊了。

叮~~

他周身凡是連同著體內的竅穴處都開始擴開漣漪。

寧玄看不到那東西,隻能通過金光漣漪來判斷。

在再一次碰撞的刹那,他做好了準備,體表燕鳴勁突兀爆發,直接撞上了那無形的東西。

一聲積雪遇湯的聲響傳來。

伴隨而來的,是一聲難以形容的怪叫。

空氣裡浮出一團黑煙,黑煙被風一吹,很快消散。

那東西再沒攻擊,顯是死了。

寧玄雖然不知道這東西是什麼,但心中對這未知的隱形東西迅速有了個初步概念:無形的,喜歡鑽入人體,沒什麼攻擊力量,但能人除皮之外的一切地方吃個乾乾淨淨,可以被打死。

他掃了眼地上人皮,心念一動,又往遠處掠去。

數裡後,他又看到了一張人皮,是個錦衣老者,那老者和他的錦衣一切鋪在地上。

他繼續往北。

又過十餘裡,他再度看到了一張人皮

但這次有所不同,那人皮正在“充氣”,正在站起。

寧玄上前隨手一壓。

嘭!

那人皮連同它的充氣直接炸了。

一股黑煙伴隨著尖叫,消散了。

他心中升起一絲不祥預感。

他繼續往北,又過三十餘裡,他看到了山道上正有個穿金戴銀的美婦在整理頭發,在看到他的時候,那美婦忽的發出哀憐的聲音:“救救我,救救我,我什麼都願意做。”

那聲音可憐無比,好像她遇到了什麼極度恐怖的事,已經到了可以出賣自己一切去爭取活命的地步。

寧玄輕歎一聲,一拳打出。

嘭!

美婦碎了,她的皮紛飛如蝶,而內裡的氣則是怪叫著化成黑煙消散。

寧玄對這隱形的怪東西又多了幾個認知:能占據人體,能模仿人生前所說的話。

此時,天色已黑,皓月當空。

寧玄想了想,繼續前行。

這一次,他直接前行了百餘裡地。

他怎麼也沒想過在這種時候,在這樣的深山,他還能看到一簇通紅的篝火。

篝火邊坐了兩個護衛,正麵色緊張地聊著天。

“這次妖禍要壓不住了,還好咱們老爺跑的快。”

“是啊,我們這些下人也跟著沾了福,等跑到望月府應該就能安全了。”

“望月府?望月府距離咱們平安府也很近啊,不應該跑的更遠點麼?”

“你懂什麼?老爺消息靈通,老爺說去望月府自有他的道理。”

啪!

忽的一聲落地聲響起。

兩個護衛驚得跳了起來,手握刀柄看向來人。

“誰?!”

待看到來人是個少年後,兩人才都舒了口氣,神色平緩下來。

其中一名護衛道:“這位小哥,三更半夜你怎得獨自來深山老林?”

寧玄盯著他許久,長歎一聲:“你們這些鬼東西,居然能模仿到這種程度?”

在他眼前,這護衛氣血充足,能根據環境及時反映,而不再如之前那美婦人般隻會說“生前的話”。

看來,他方才所見的,都是這鬼東西從“吃人”到“占人”再到“變成人”的過程。

而現在,這兩名護衛就是完全體了。

不過,也有好消息,那就是:一個鬼東西隻能占據一具軀體,這是一種類“奪舍”,而不是瘟疫類的“傳染”,它們可以更換軀體,卻無法一個變倆,倆個變四,否則此時他已經遭到了攻擊。

話音落下,那兩名護衛忽的陰惻惻地笑了起來,笑得詭異。

兩人同時拔刀往寧玄撲來。

嘭!!

兩人粉碎。

黑煙尖叫著消散。

寧玄站在月下,遠眺了一眼平安府的方向。

這種程度的妖災,聞所未聞。

他能夠十六年都覺得自己活在低武世界,完全是因為朝廷對於妖魔其實有著絕對的掌控力。

可現在,這掌控力好像正在崩碎。

有可怕的事,正在發生。

平安府,也許隻是一個縮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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