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者重羅化作一團黑霧,轉瞬之間穿越崇山峻嶺,每經過一片山林,成群的鳥兒便從空中落下,劈裡啪啦落到地上。
轉過一座山,出現在皇者重羅的麵前是一隊荷槍實彈,身著軍裝,扛著旗幟的騎兵。
這時候,領頭的騎兵也看見了他,伸手指著皇者重羅,發出一聲呼嘯。
“呱噪!”
皇者重羅落入騎兵隊伍之中,黑霧向四麵八方洶湧而出,緊接著好像燃燒起來,變作一片猩紅。
那片猩紅迅速向中間坍縮,聚攏,絲絲縷縷鑽入皇者重羅盔甲之中,不一會兒便煙消雲散。
這時候,那一隊騎兵,連人帶馬都已變成了白骨一堆,好似被剃刀仔細地刮過一遍,留不下一點血肉。
皇者重羅此前心中積攢的驚懼,憤懣,不解和錯愕終於平息了一些,然而內心還是波湧不止。
馬玲瓏,你不是應該已經死的不能再死了嗎?
即便你是天師,可你也不過是**凡胎,朝生暮死的蟲子而已啊。
馬家的驅魔術,不可能叫你……
可是,馬玲瓏,難道你真的獲得了長生不老的秘法,從上個時代活了下來?
不可能的!
皇者重羅一拳將身邊的石頭擊的粉碎,身上永無休止的疼痛再次襲來。
那是好像蟲子啃咬,鑽入體內,破開軀殼一樣,不分晝夜,也不分時候的強烈痛苦,一刻不停歇。
這一切的痛苦,都是馬玲瓏造成的!
皇者重羅想起在大馬的那場血戰,馬玲瓏那個白發魔女幾乎將他的軀體打的支離破碎。
他一路逃到交趾的時候,即便以旱魃的**之強橫,這時候皇者重羅也無力修複身軀。
還是法因大和尚幫的忙。
當時的法因和尚還在壯年,儘管看起來也已年過古稀,然而那時候他的精神和**,在某種程度上極度接近佛祖。
於彆人來說已是要入棺材的年紀,在法因身上,隻是剛剛到了壯年。
在這種年紀才步入壯年,於彆人來說是悲哀,然而對法因來說,這卻是最好的,他積累了無數的資源和經驗,人脈。
因此才能幫助到一隻旱魃。
皇者重羅借著他的幫助,重鑄**,然而代價,便是永遠被這穿刺進筋骨裡的盔甲所束縛,折磨,掙脫不得,冬日刺骨,夏天灼熱。
叫他隨時隨地遭受著冷熱兩種折磨,比死在水中的水鬼還要淒慘得多。
這一切折磨,都是馬玲瓏帶給他的,永恒,持久,每時每刻都在提醒著他銘記這份仇恨。
一想到她那冷若冰霜的容顏,白色的長發,燦爛如星火的金色雙瞳,還有那猩紅的指甲,通天徹地的神通,皇者重羅便不免感到徹骨的寒冷,然而那渴望複仇的怒火又會使他混身熊熊燃燒起來,灼燒著他,刺痛著他。
馬!玲!瓏!
皇者重羅望天大吼,腳下地麵崩碎,塵土飛揚,聲音仿佛要叫穹頂雲層裂開道道縫隙。
吼完這一聲之後,他感覺到自己稍微平靜了一些,大口地喘氣,壓抑下自己的憤怒。
直到這時候,皇者重羅才發現,在他的四周,不知道什麼時候已漂浮著許多黃色的符紙。
“又是道士。”
皇者重羅正是火氣大的時候,看見自己落入符陣之中,被道士所埋伏,不由笑了起來。
隨著他的笑聲越來越大,那些漂浮的符紙無火自燃,紛紛化作了灰燼落地。
皇者重羅止住笑聲,心態由憤怒轉為不屑。
“隻有這點本事,是留不住我的。”
“我們當然知道,對付一隻旱魃,粗心大意隻會要了所有人的命啊。”
東方未來從樹林裡走出來,手抓著一柄劍,身邊是幾個龍虎山的法師。
在他出現之時,符陣再次形成,將皇者重羅包圍。
皇者重羅見東方未來的氣質不凡,也感覺到這次符陣的變化,於是收起幾分不屑,變得認真起來,查看那些符紙。
“比剛才的更高級,這是龍虎山天師府的手法吧。”
“沒錯。”
東方未來站定,“隻有這樣,才有資格麵對你這僵屍之中的王者啊,皇者重羅。”
“你知道我的名字?你又是什麼人?”
皇者重羅歪著腦袋看他,這些道士身上的紫氣之深沉,簡直是“肉眼可見”。
特彆是正跟他說話的東方未來,更是貴不可擋,簡直可以叫一般的妖魔鬼怪看他一眼便逃之夭夭。
“欽天監大國師,東方未來。”
“大國師?”
皇者重羅不由感覺到有些熟悉,因為他上一次從中原出逃,遁走,也是因為當時的大國師下達了除魔令,引動天下道統對他進行追殺。
而東方未來身為欽天監的執掌者,從檔案裡知道他的名字便也不足為奇了。
隻不過同樣是大天師,同樣是天下道統的執牛耳者,然而如今狀況已是截然不同了。
一百年過去了,一切已變了。
他從法因那裡得知,九州道統已經衰落的厲害,四分五裂。
毛家式微,馬家遠走,仙都隱世,五**脈隻剩其三,如今的道士,已不像以前那樣的厲害。
如今的大國師,也不再像以前那樣受彆人的尊重,也因此更加需要借助朝廷的力量和權威。
然而是個人都知道,與那樣的朝廷勾結在一起,便隻叫道統與欽天監越走越遠而已。
“國師?我聽說如今這是奴才的彆稱哦?”皇者重羅譏諷道。
東方未來抬手止住身邊就要一擁而上的欽天監眾人,他並不生氣,隻是微笑。
“什麼身份不重要,彆人怎麼看你,叫你也不重要,最重要的是你做什麼事,做什麼人,僅此而已。”
“那你又以為自己是什麼人?”
皇者重羅轉動脖子,看了看周圍,林子裡大概還埋伏著不少人,因為他已聞到了許多的新鮮血氣。
“你以為自己就不是走狗了嗎?”
“我說了,這不重要了。”東方未來坦然道。
他心口如一,即便在這種狀況下,也麵色如常。
“我聽說大國師的工作,就是每天推算國運?”
“也不是每天,然而確實有這麼一項事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