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了。”
尹秀坐在篝火邊上,唉聲歎氣,一邊往裡丟進一根手臂粗的柴火。
“是挺可惜的。”
任七伸出雙手烤著火,“好不容易抓到了一個舌頭,結果問不出什麼東西來。”
“不,我不是說這個。”
火光將尹秀的臉映的通紅,“我是說一塊醃肉,兩張大餅,結果喂了一個死人,早知道就不費這功夫了。”
任七聽到這話,轉過頭來看向尹秀,“你真是這麼想的?”
“開玩笑,開玩笑。”
尹秀擺擺手。
即便他否認,任七還是不由覺得脖子發冷,坐的離尹秀遠了一些。
尹秀沒察覺到這個變化,隻是問道:“欽天監,你去過嗎?”
任七搖頭,“我隻負責抓人和殺人,很少跟欽天監打交道,而且要是我們這些大內的人不聽內廷的命令,轉而去跟欽天監攪和在一起的話,你說皇帝能放心嗎?”
尹秀卻不讚同,“我已經接觸過好幾波大內高手還有欽天監的靈官了,他們總是一塊出現,如影隨形。害我以為欽天監也能調動大內高手。”
“哦?”
任七臉上倒是出現一些奇怪的表情,“你是說,欽天監和大內勾結在了一起?”
“我當然隻是猜測而已。”
尹秀也學著任七的動作,將手湊得離火源更近一些。
“雖然我不懂朝廷的規矩,然而我也聽說過,越是宗室的親王,便會被看的越嚴,提防地越緊。肅親王雖然是個有能耐的人,然而我不認為他除了能掌管軍隊和調度以外,連欽天監他都能插手。”
“可肅親王已經是個死人了。”
任七說道:“眼下那存在於世上的,隻是一個皮囊或者替身而已。”
“這不重要。”
尹秀神色認真,“在黃金夜晚號的事情發生之前,肅親王已做好了布局,即便眼下換了個人,可隻要彆人沒有察覺出來,他與欽天監的合作,或者說交易就還會繼續。”
肅親王身上那氣勢磅礴的四爪鱗蟒,給尹秀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所有的長蟲,最終向往的都是化龍,這是命運也是目標。
而它們本身就胃口好得很,隻要是能吞下的就一定會吞下,在某些地方,還有蟒蛇吞了大象,最後被撐死的傳說。
不管是本身的意願,周圍人的推波助瀾,還是氣運驅使,肅親王所做的一切,似乎都有理可循。
這是一條或明或暗的長線,綿延十幾二十年的光陰,布局大江南北,從長白山直到港島,或許還有更加廣闊的地帶。
“長白山,已經成了一趟渾水了。”
任七拿起酒壺,抿了一口,“什麼人都往裡麵去,感覺簡直就像……”
“大富豪夜總會。”劉半仙突然說道。
“什麼?”
“我是說什麼人都能去,那不就是夜總會嗎?”劉半仙咧嘴道,
“好像也是。”
儘管這個比喻十分的奇怪,甚至還有些荒唐和冒犯,但又不得不說十分的貼切,就連一向正經的馬小玉也隻是抿抿嘴,沒多說什麼。
“水混一點也好,我這人一向不喜歡清水的。”
尹秀咧嘴,“那樣的話,不方便我混水摸魚啊,我們本來人就少,要是擺開來打,難道一個要打一千人不成?”
“你當自己是李少龍啊?一個打一千個?”
劉半仙搖搖頭,“我可不想壯誌未酬就先被人亂刀砍成肉泥了。”
“放心,彆說一千個了,就是隻有五百人,我看到了也會叫大家跑路的,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啊。”
正說話間,這隻有他們四個人圍坐著的火堆邊,海東青走了過來。
儘管之前海東青隱約聽到一些關於尹秀他們此行的目的,然而尹秀還是儘量不想讓他知道太多,與信任什麼的無關,隻是不想叫人陷入麻煩而已。
海東青走近後,也不跟人打招呼,隻是自顧自坐在最角落的位置。
“離長白山越來越近了,隻要再走個兩天,我們就看不到雪了。”他說道。
“你臉色好像不太好?”尹秀盯著他。
海東青被尹秀這樣盯著,似乎有些不自在,不由地轉過頭去,隻叫微微發紅的耳垂對著火堆。
“我說的是路程,不是彆的。”
“我知道,但你的臉色也確實不太好。”
尹秀說著,就要伸出手去探他的額頭。
海東青吃了一驚,正想抬手阻攔時,馬小玉先出手,將尹秀的手腕按下。
“講話就講話,動手動腳乾什麼?”
尹秀被她這樣一攔,雖然感覺有些奇怪,還是打消了去探海東青溫度的念頭,他隻是淡淡道:“你要是在到達長白山之前就病倒了的話,我們可會很困擾的。”
“放心!”
海東青瞪了他一眼,“沒有把你們的錢賺到手之前,我沒那麼容易死。”
“那我就放心了。”尹秀繼續烤火。
“有沒有可能是上次大力金剛掌的餘毒未消,上次在樹林裡中了一箭,又感染了?”劉半仙問道。
“不像,”任七搖頭,“收了內傷的人什麼樣子,我最清楚。”
“唔?”
海東青看向他,“你以前經常幫人治病看傷的?”
“我沒這本事。”
任七淡然道:“但我經常把人打的奄奄一息,內傷外傷遍體,所以我能看出一個人身上有沒有傷口,傷勢如何,死期何日。”
“都什麼亂七八糟的。”
海東青瞪了他一眼,自顧自往林子裡走去。
坐了一會兒,馬小玉也起身,就要往外走。
“你乾什麼去?”尹秀問道。
“你是不是變態啊?問我這種問題?”馬小玉臉色不善。
“我怎麼了?”
儘管感覺莫名其妙,尹秀還是沒有追問,隻是擺擺手,示意馬小玉隨意。
在她的身影隱沒在林子裡以後,他便繼續和劉半仙喝酒,聊天。
“尹哥仔,確實是你不對了,女孩子嘛,總有各種各樣的問題,你這樣直接,搞得大家多尷尬啊?”
“怎麼就尷尬了?”
尹秀頗為不屑,“也許有些事情我可以幫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