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欽天監司星丞,袁天佑。”
“欽天監昆侖衛,李淳生。”
沒理會這兩人,尹秀隻是冷著臉走到一邊,將李崇虎已僵硬的屍體輕輕放倒,又在臉上蓋上一件外衣。
“太乙救苦天尊……”
他低聲吟誦,然後才起身,冷冷看著欽天監的兩個靈官。
“我有件事想問你們。”
尹秀抹了一把臉上的雨水,“我有件事,想向你們問清楚。”
“你可以問,但我們不會答。”李淳生抱著肌肉虯結的胳膊。
此刻毛小明已經抱著小孩,李崇虎已死,天師令劍不知所蹤。
正因為他已確認天師令劍不在毛小明的手裡,所以連帶著殺死毛小明和那個嬰孩也成了沒有意義的事情。
但是欽天監和大內高手,他們是從不過問意義的,也不知道意義是為何物。
所以,在解決眼前這莫名其妙的攪局者後,那個嬰孩得死,毛小明要是還想阻擋,那他也得死。
“聽好了,我問你們,你們兩個是人嗎?”
噗嗤!
袁天佑哈哈大笑,“你好像在說一件很可笑的事情,不過你想聽的話,我也可以告訴你,我們兩個當然是人,還是那種很正直,為江山社稷做出極大貢獻的人。
而你,地上躺著的,加上剛才跑了的那個,你們這些人,從頭到尾都隻會製造混亂,給人添麻煩。
有的人補天,扶大廈於將傾,有的人忙著添亂,相比之下,你們這些混蛋,更像是蛀蟲。”
尹秀冷笑,“補天?就你們這些向彆人搖尾乞憐,手裡有骨頭就是主人的烏龜王八蛋,也敢妄言補天?你們分得清天在哪裡嗎?”
“放肆!給我把頭抬起來,看看你說的是什麼鬼話!”
李淳生爆喝一聲,單手張開迅如鷹爪,鋼如鐵鉤,一下抓向尹秀頭顱。
尹秀躬身,彎腰沉踵,如炮彈般射出。
兩人對轟一拳,雨點以他們為圓心,向四周散開。
爭鋒相對互對一拳,尹秀連退三步,李淳生則站在原地紋絲不動,雙腿牢牢陷入地麵之中。
“哼,不過如此……”
李淳生臉上浮現一抹輕蔑的笑容。
可隻是瞬間,他的笑容便消失的無影無蹤。
尹秀後退,不是被擊退,而是主動卸力。
因為這一拳的對碰,李淳生用勢已老,不能再回轉一步,尹秀卻是借力打力,腳尖在地上擰轉一下,以更迅捷的速度往他懷裡撞去。
白猿獻果!
電光火石之間,尹秀張口吞入一口冷雨,嘴裡呼喝著雙手齊出,剛從身前伸出,下一秒雙手好像陡然變長,一下碰到了李淳生的下巴。
李淳生心中大呼不妙,龍虎罡氣隨即爆發而出,在他的頭頂上,一隻巨大的黑色水龜現形。
金鐘罩鐵布衫!
尹秀雙手在李淳生下巴上一撞,隻感覺是打到了一塊巨大的山石上,對方紋絲不動,他手腕卻感覺到絲絲酸麻。
但隻是一瞬,尹秀的雙手因為力道回彈過來,再伸出手時,雙手已裹上濃鬱的龍虎罡氣。
破風爪!
李淳生將這一切看在眼裡,但他來不及阻擋,也不用阻擋,隻是沉哼一聲,頭頂水龜身形越發明顯,從雲霧中探出頭來,大聲咆哮。
還是金鐘罩鐵布衫,刀槍不破!
李淳生這樣自信,但在尹秀手摸到他太陽穴的時候,除了被破開的雨幕,李淳生身上的龍虎罡氣也像一層白紙那般,被尹秀輕易撕碎了。
哢噠!
尹秀手腕一轉,李淳生的頭顱衝天而起,在空中轉了兩圈後,落到袁天佑的懷裡。
袁天佑看著懷裡的頭顱,刀眼圓睜,正與李淳生那不甘心的雙眼對上。
“好手段!”
袁天佑將頭顱隨手丟到一邊,身形往後一帶,背後披風鼓蕩起來,猛地刺向尹秀。
尹秀此時雙手都在【破風爪】的狀態之中,身上龍虎罡氣以一種可怕的速度流逝著。
此前他用破風爪時是單手,沒想到這次使用了雙手,才發現可能兩分鐘都撐不過去。
這一招一用,果然隻能速戰速決,容不得拖延。
袁天佑不逃,反倒還要向他還擊,他以為這是抓住了一個空隙,可實際上,對於尹秀來說卻是求之不得,對方送上門來的好機會。
單手破開披風,尹秀往前踏出一步,腳還未落地,另一隻拳頭已然轟出。
半步崩拳!
袁天佑眼望著這一拳打來,不由的瞳孔震動,他剛想起抬手阻擋,那一拳已鬼魅般瞬移過來,徑直砸在他的臉上,濺起紅的黃的黑的各種點滴。
袁天佑悶哼一聲,身體被這一拳打的騰空而起。
可幾乎是剛一騰空,尹秀又是一腳緊跟著踏出,還是一樣,腳尖剛著地,拳峰便已撞到袁天佑的臉上。
半步一拳,隻是往前走了兩步,尹秀手上便已不停地打出了連串殘影。
打的雨點飛濺,破風聲呼嘯,打的袁天佑五官變形,口吐血箭。
不知道打了多少拳,等破風爪狀態結束,尹秀雙手龍虎罡氣消散時,他終於停下,長出一口氣。
這時,袁天佑的臉已破碎不堪,仿若被一幫小孩肆意破壞的土偶草人,既無生氣,也無先前的貴氣。
一種無力的感覺突然在尹秀心中湧起。
他通過瑤池來到三十年前,卻似乎什麼都沒改變。
李崇虎身死,天師令劍不知所蹤,明叔和菜花雄的命運,即便因為自己的突然闖入,也還是按照預定的方向走去,似乎沒什麼變化。
如果說,他的到來能泛起漣漪,那也不應該是眼下這個結局。
如此,尹秀終於明白,在自己問起瑤池是否能改變時間長河中的過去時,竹籃采魂上人臉上的笑容是什麼意思了。
那笑容分明就是在說,瑤池,不過是一場幻夢而已,並不能真的逆天改命。
一切的結局,因果,還是照著原來的路徑走,沒有發生任何的改變。
如此,從上岸開始的這番連續搏殺,除了疏解掉一些尹秀心頭的憤懣以外,似乎並沒有任何意義,可能多了一些該死的人,但希望活下來的人,還是沒活著。
“你有很多事情放不下?”
雨幕之中,一個頗為高大的身影出現,舉著油傘,另一手抱著茶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