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僵屍,很厲害咩”
說這話的人身穿白色的唐裝,梳著發亮的油頭,頭發一絲不苟地貼在頭皮上。
這時候他沒抬頭,隻是慢慢將兩盞茶遞到尹秀和明叔的麵前,然後才說道:“不過說真的師兄,比起發動本地的同道,咱們還真不如自己去抓呢。”
明叔手指在桌上輕扣了兩下,嚴肅糾正道:“不是僵屍,是僵屍王,會飛的那種,能隔空吸血的!就我們兩個,去送死啊”
“挑!都差不多,大不了師兄你把你家祖師爺請下來,什麼僵王,僵神的,全都給他收了!”
明叔歎了口氣,“阿發,你當祖師爺天天沒事乾,就坐在那裡等著你去請啊什麼事情都勞動他,他沒累壞呢,我反倒先去見他老人家去了。”
頓了頓,他又說道:“總之,你儘快聯係本地的同道吧,我們不能看著那僵屍王在這裡胡作非為,為害世間。”
“明白。”阿發拍了拍胸脯,“師兄你放心,我和一些道士平常也有聯係,開個大會不難,到時候我們組個真武伏魔大陣,保證那僵屍插翅難飛!”
明叔頗為無奈,“你發神經啊真武伏魔大陣最少要四十九個道士,我們從哪找那麼多人照我看,七子誅邪陣倒還有可能。”
阿發點頭讚同:“反正咱們先聯係著就是了,那僵屍王再狠,難道還能不怕糯米和雞血了不成”
三人皆是點頭同意。
在交代完事情後,明叔和尹秀便打算告辭,這時阿發卻又站了起來,有些猶豫地說道:“師兄,阿雄那小子,你最近有跟他聯絡嗎”
明叔看了他一眼,搖搖頭,又指了指身後的尹秀,“這小子最近就見過他,你問他吧。”
尹秀連忙點頭,“是的,師叔,我在廟街跟菜……跟雄哥見過一麵。”
阿發立刻舒了口氣,向尹秀問道:“他最近還好嗎”
“也就那樣,還是鼓搗那些機械零件什麼的,平日裡跟刀客和販子打交道,也沒混的那麼差。”
“嗨,也怪我。”阿發又坐了下來,“他伯爺把他交托給我,我看那小子在修道方麵有些天賦,便想著讓他繼承他父親的衣缽。”
明叔瞥了他一眼,“你那是叫他繼承嗎簡直是把他按在椅子上,哪兒也不讓他去了,他能不跑嗎我們年輕的時候,脾氣恐怕比他還大呢。”
阿發搖搖頭,似乎也頗為懊悔。
“這不是那時候我腦子犯渾了嗎我這脾氣有時候跟茅坑裡的石頭一樣,又臭又硬,那小子腦瓜子靈光,做什麼不好,一定就要做道士嗎現在我看他現在這樣也挺好的,起碼在做自己喜歡的事。”
說著他又走到神桌邊上,打開了其中的一個抽屜,取出一條項鏈。
那是一麵小小的八卦,遠看像是一塊玉佩,但湊近一看便能分辨出這是一塊桃木製成的八卦牌,泛著一股讓人安心的異光。
“這八卦牌是他老爹留下的,那小子倔強,離開的時候連這東西都留下了,現在還請你幫我交給他,不用急,有空的時候再去就行了。”
“哎!同門所托財物,哪能不儘心儘力交托到位今後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有空,今晚便送去!”
明叔一把將八卦牌遞到了尹秀的手裡,“反正今晚我也還要做些準備,那僵屍一時半會我們也找不到,你先把這牌子送過去,順便看看他的近況。”
阿發連忙拱手,“那真是感激不儘了,師侄。”
兩位大佬都這樣講了,尹秀便隻能點頭表示收到,將牌子放進了口袋中。
……
“拙劣,太過拙劣了!”
菜花雄咬下一塊燒鵝腿,又拿起酒瓶猛灌了一口燒酒,舒服地長吐了一口氣。
接著他才繼續說道:“與其說是對僵屍進行改造,不如說是把一堆機械強行加裝在了僵屍的身上。”
尹秀點頭表示同意,“在死人身上做義體改造,終究是與活人不同。”
“活人有經脈的,死屍身上的經脈都萎縮了,怎麼可能一樣呢”
頓了頓,他又比劃著手上的經脈道:“而且,最重要的是靈魂,人的靈魂,機械的靈魂,得配合到一塊,才能契合如一。”
儘管以道門的角度,應該把所謂的靈魂叫做三魂七魄,所謂的機魂也應該叫做器魂。
但尹秀無謂在這些方麵堅持,所以隻是點點頭表示自己在聽。
“裝義體這回事,不是接上了把設置調好就行了,得契合伱懂吧。前兩天有個刀客找我給他裝個噴子,會冒火的那種。”
“我看遍了他身上,也沒缺手斷腳什麼的,身上又沒端口,要加裝的話總得鋸掉或者開個接口吧我問他接在哪裡”
“他說自己是從宮裡跑出來的,嗨,晦氣!”
尹秀笑了起來,手也伸進口袋裡,正打算將八卦牌遞給他的時候,門外卻傳來了門板落地的聲響。
“什麼人”尹秀問道。
“還能是什麼人酒鬼或者刀客唄,總有一些發神經的刀客跑我這裡來做改造,瘋子和傻子才能玩到一塊嘛。”
不知道怎麼,尹秀總覺得菜花雄這話也捎帶著罵了他。
菜花雄站了起來,朝外麵喊道:“老兄,今天不做生意了,改天再來吧。”
聽到回應,門外的聲響似乎越發頻繁了起來,門板咯吱作響的動靜越來越大了。
“那家夥瘋了”尹秀皺眉道。
菜花雄搖了搖頭,“本地的刀客是這樣的,我在敦靈的時候,那裡的刀客倒是挺客氣的,多是白皮膚的,後來棕色黑色的也有,他們拜訪的時候,先是輕輕敲門,要是你沒回應,斧頭就從門外砍進來了。”
說著他便抄起了扳手,打算去跟那個煩躁的刀客講講道理。
尹秀不以為意,隻是坐下拿起酒瓶往嘴裡灌,說了那麼多話,他也有些渴了。
剛把瓶口送到嘴邊,靠著眼角的餘光,他瞥見在門外,有一團黑氣正在盤旋,濃鬱到像一棵衰敗的大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