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晚盯著手裡那根花花綠綠的驗孕棒，感覺自己的世界觀正在以每秒八十邁的速度崩塌。
兩道紅杠，跟說明書上寫的 “恭喜你要當媽了” 一模一樣。
她蹲在城中村出租屋的公共廁所裡，劣質瓷磚的寒氣順著牛仔褲往上竄，凍得人骨頭縫都發疼。廁所頂上的燈泡接觸不良，忽明忽暗的光線打在那張廉價驗孕棒上，紅得像血，也像前男友林浩他媽昨天甩在她臉上的那遝鈔票。
“蘇晚是吧？拿著這五千塊，趕緊把孩子打了。我們林家雖然不是頂級豪門，但也容不下你這種沒名沒分就想母憑子貴的丫頭片子。”
林浩他媽的聲音還在耳邊嗡嗡響，配上她那塗著蔻丹紅指甲的手指戳在蘇晚額頭上的力道，簡直能把人戳出個窟窿來。
蘇晚深吸一口氣，把驗孕棒塞進外套口袋，拉鏈拉得死緊，好像這樣就能把這個驚天大秘密鎖在裡麵。她走出廁所，迎麵撞上隔壁床的王姐，對方瞟了眼她煞白的臉，嘖嘖兩聲：“小蘇，你這幾天咋回事啊？臉白得跟紙似的，昨天還看見你蹲樓下垃圾桶旁邊吐，該不會是……”
蘇晚心裡一緊，趕緊低下頭往自己床位挪：“王姐我沒事，可能是最近麻辣燙吃多了，腸胃不舒服。”
這話半真半假。她確實在樓下那家 “張記麻辣燙” 打工，一天站十二個小時，聞著那股子紅油味兒，胃裡就跟裝了個攪拌機似的。
回到自己那不到一平米的鋪位，蘇晚掀開床板，從最底下摸出手機。屏幕裂得跟蜘蛛網似的，還是她大二時淘的二手貨。她點開微信，置頂的那個 “浩” 字頭像，還停留在三天前她發的那句 “我好像懷孕了”。
下麵是一片死寂。
她又點開撥號界麵，輸入那個爛熟於心的號碼。聽筒裡傳來機械的女聲：“您所撥打的用戶已關機。”
第三次了。
蘇晚把手機扔到一邊，抱著膝蓋縮成一團。出租屋是個十人間，上下鋪塞滿了跟她一樣在大城市討生活的年輕人，此刻大多出去上班了，屋裡靜得能聽見自己的心跳聲 —— 還有，肚子裡那個小生命的動靜。
不對，現在才一個多月，應該還沒動靜。是她的幻覺吧。
她跟林浩是在一次兼職活動上認識的。他穿著限量版球鞋，出手闊綽，請整個兼職團隊喝星巴克，看她的眼神帶著點好奇，好像在看什麼稀有物種。後來他追她，送花送禮物，請她去高級餐廳，說喜歡她的 “清純”“不物質”。
蘇晚承認，她動心過。一個從小在山溝裡長大，靠著助學貸款讀完二本的女孩，突然被這樣的光環籠罩，很難不暈頭轉向。她甚至天真地想過，等畢業後就跟他求婚，哪怕他家裡不同意，她也可以努力賺錢，證明自己不是圖他們家的錢。
現在想想，真是蠢得冒泡。
“嗡嗡 ——” 手機震動起來，蘇晚趕緊抓起來，以為是林浩回心轉意了，結果是老家堂哥發來的微信：“小晚，你媽上山砍柴摔了，現在在縣醫院，醫生說要做手術，你趕緊打五萬塊回來。”
蘇晚的手一抖，手機差點掉地上。
五萬塊？她現在渾身上下加起來不到五百塊，昨天剛交了這個月的房租，手裡就剩點吃飯錢了。
她手指哆嗦著回：“哥，我沒錢…… 能不能先欠著醫院？”
堂哥秒回，語氣帶著不耐煩：“沒錢？你不是跟那個有錢男朋友在一起嗎？叫他拿啊！真是白養你了，家裡出事了一點用都沒有！”
蘇晚看著屏幕上的字，眼眶一下子就紅了。她想解釋，林浩不是她男朋友了，他們甚至連聯係都聯係不上了，但手指懸在屏幕上，半天打不出一個字。
解釋有什麼用呢？在老家那些人眼裡，她早就成了攀高枝的拜金女，現在被甩了，說出去隻會被笑掉大牙。
肚子突然一陣翻江倒海，熟悉的惡心感湧上來。蘇晚捂著嘴衝進廁所，趴在馬桶邊乾嘔，酸水都快吐出來了，卻什麼也吐不出。胃裡空空如也，她昨天隻吃了一碗白粥。
“嘔……” 她扶著牆，感覺天旋地轉，眼前一陣陣發黑。
就在這時，一個毫無感情的機械音突然在她腦海裡響起：
【檢測到宿主生命體征微弱，胎兒存活意誌強烈，符合綁定條件……】
【首富三代簽到係統正在綁定中……10…50…100，綁定成功！】
【歡迎宿主蘇晚（及胎兒顧念安）使用本係統，首次簽到觸發中……】
【簽到地點：城中村公共廁所】
【簽到獎勵：孕吐緩解丸 x1，啟動資金 1 萬元，初級營養學知識（已自動載入）】
蘇晚：“？？？”
她猛地抬起頭，環顧四周。廁所裡空蕩蕩的，除了她之外連個鬼影都沒有。
幻聽？因為餓太久加上壓力太大，出現幻覺了？
她晃了晃暈乎乎的腦袋，剛想走出去，就感覺手心一涼，好像多了個什麼東西。低頭一看，掌心躺著一顆白色的小藥丸，圓滾滾的，還帶著點薄荷味。
與此同時，她的腦子裡突然多了很多信息 —— 孕婦每天需要攝入多少卡路裡，哪些食物含葉酸高，孕期前三個月不能吃什麼…… 條理清晰，跟刻在腦子裡似的。
還有那一萬塊……
蘇晚心臟狂跳，幾乎是連滾帶爬地衝回床位，抓起手機點開支付寶。餘額那一欄，赫然顯示著 “1000000”。
不是幻覺！
她真的綁定了一個什麼…… 係統？
蘇晚捏著那顆藥丸，手還在抖，但這次不是因為害怕，而是因為激動。她趕緊把藥丸扔進嘴裡，沒什麼味道，一入口就化了，順著喉嚨滑下去。
下一秒，那股撕心裂肺的惡心感真的消失了！胃裡暖暖的，舒服得讓她想哭。
“錢…… 真的有錢……” 她反複刷新著支付寶頁麵，那串數字始終沒消失。
一萬塊，雖然不夠給媽媽做手術，但至少能解燃眉之急了！她可以先打一部分回去，剩下的錢，她可以想辦法賺！
還有那個初級營養學知識，她現在最需要的就是這個！她要好好吃飯，好好養身體，把肚子裡的孩子生下來！
林浩不要她？林家看不起她？沒關係！
她蘇晚，從山溝裡一路考出來，什麼苦沒吃過？以前能靠自己，現在有了這個係統，還有肚子裡的小家夥，她更能靠自己！
“小家夥，” 蘇晚輕輕摸了摸自己平坦的小腹，嘴角慢慢勾起一個弧度，“從今天起，就隻有我們倆了。媽媽會努力賺錢，讓你吃飽穿暖，健健康康地長大。”
話音剛落，她感覺肚子裡好像輕輕動了一下，很微弱，像小魚吐泡泡。
【胎兒顧念安：媽媽加油！】
一個奶聲奶氣的小聲音，直接在她腦海裡響起。
蘇晚愣住了，隨即眼眶一熱，眼淚終於忍不住掉了下來。但這次，是幸福的眼淚。
她抹了把臉，眼神變得無比堅定。
首先，得辭掉麻辣燙店的工作。那裡油煙太大，不利於養胎。其次，用這一萬塊錢，先給媽媽打過去一部分，剩下的作為啟動資金。
至於未來…… 她不知道，但她知道，從今天起，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她收拾了幾件衣服，塞進那個洗得發白的帆布包裡，最後看了一眼這個住了大半年的出租屋，轉身走了出去。
門外的陽光有點刺眼，蘇晚眯了眯眼，深吸了一口帶著塵土味的空氣。
新的人生，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