腐鏽味的夜風從破碎的窗欞灌進旅館房間,林宇將褪色的窗簾拉嚴時,布料摩擦聲在死寂中格外刺耳。陳風蜷縮在彈簧變形的床上,繃帶滲出的暗紅血漬在慘白燈光下像朵腐爛的曼陀羅。葉婉抱著膝蓋坐在牆角,手中的寶石泛著幽微光芒,映得她眼下青黑愈發濃重,活像從地獄爬出的幽靈。
“我們得找個安全的地方躲起來,陳風,你的傷不能再拖了。” 林宇的聲音像是從喉嚨裡擠出來的,指甲深深掐進掌心。他看著好友腹部猙獰的傷口 —— 皮肉外翻處泛著詭異的青紫色,蛆蟲般的縫合線間滲出腥臭的膿液。
陳風突然劇烈咳嗽,指縫間濺出的血沫落在床單上,綻開一朵朵妖異的紅梅。“我還能撐住。” 他扯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喉結艱難滾動,“當務之急是先擺脫神秘組織的追蹤。” 可話音未落,一陣尖銳的疼痛襲來,他的身體不受控製地抽搐,冷汗瞬間濕透了後背。
葉婉猛地站起身,瞳孔泛起奇異的幽藍。她的發絲無風自動,空氣中泛起細密的漣漪,仿佛有無數雙眼睛在暗處窺視。“前麵左轉,有條通道看起來比較隱蔽,我們從那裡走。” 她的聲音像是被砂紙磨過,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其實她心裡也沒底,那股神秘力量隻能模糊感知危險,卻無法確定前方是否真的安全。
三人跌跌撞撞拐進通道,潮濕的青苔在腳下發出令人牙酸的咯吱聲。牆壁上斑駁的黴斑詭異地組成扭曲人臉,每走一步,都有暗紅色的水漬從頭頂滴落,落在脖頸時像極了冰冷的血珠。林宇握緊手中的鐵棍,關節因為過度用力而發白,他總覺得黑暗深處有無數雙眼睛在盯著他們,每一個陰影的晃動都讓他心臟狂跳。
當他們終於翻出鏽跡斑斑的圍牆,街道上的霓虹燈光刺得人睜不開眼。林宇警惕地掃視四周,西裝革履的上班族行色匆匆,卻總有人在擦肩而過時,不經意間露出藏在袖口的黑色紋身 —— 那是神秘組織的標記。他拽著葉婉和陳風鑽進一輛破舊的出租車,座椅皮革開裂處滲出的油漬沾在衣角,散發出令人作嘔的腥臭味。
旅館房間的牆壁上爬滿蛛網,林宇掀開泛黃的枕套,裡麵赫然躺著半截乾癟的老鼠屍體。他強忍著惡心,將陳風安置在床上。當酒精棉球觸碰到傷口的瞬間,陳風猛地弓起身子,喉間溢出壓抑的悶哼,床單被他抓出深深的褶皺。“必須去醫院。” 林宇的聲音發顫,看著傷口周圍蔓延的紫黑色腐肉,仿佛看到死神正在一步步逼近。
“不行!” 陳風突然抓住他的手腕,指甲幾乎掐進肉裡,“上次在醫院,我親眼看見護士給病人注射奇怪的液體,那些人再也沒醒過來……” 他的瞳孔裡映著搖曳的燈光,像是兩團即將熄滅的鬼火,“我們還有更重要的任務,不能因為我……” 話音未落,一陣劇烈的咳嗽打斷了他的話,鮮血濺在林宇手背,燙得人發麻。
葉婉彆過頭去,淚水砸在地板上,在灰塵中暈開深色的痕跡。她想起小時候被父母藏在衣櫃裡的場景,同樣的恐懼,同樣的無助。那時衣櫃外傳來的慘叫聲,和此刻陳風壓抑的聲,在她腦海中重疊。
林宇在淩晨三點潛出旅館,街道上彌漫著濃重的霧氣,路燈在霧中暈染出詭異的光暈。藥店門口的霓虹燈牌 “24 小時營業” 閃爍不定,像隻眨動的獨眼。當他伸手推門時,玻璃倒影裡突然閃過一道黑影,他渾身的寒毛瞬間豎起,猛地轉身 —— 卻隻看見空蕩蕩的街道,垃圾桶裡傳出老鼠啃食腐肉的聲響。
回到房間,林宇的手指在顫抖中為陳風換藥。鑷子夾出傷口裡的腐肉時,一股惡臭撲麵而來,陳風死死咬住毛巾,血水順著嘴角滴落。處理完傷口,林宇盯著牆角的旅行包,裡麵裝著從工廠帶出的古籍殘頁,泛黃的紙張上用血寫的符文在黑暗中隱隱發亮,仿佛在訴說著古老的詛咒。
葉婉突然跪坐在地,寶石在她掌心劇烈震動,光芒中浮現出支離破碎的畫麵:暴雨傾盆的夜晚,一座古老建築的尖頂刺破烏雲,大門上的符文與石棺上的如出一轍。可當她集中精神想要看清細節時,畫麵突然扭曲成一片猩紅,伴隨著刺耳的尖嘯聲,寶石表麵浮現出密密麻麻的裂痕。
“這會不會就是祭壇的核心裝置所在的地方?” 林宇的聲音裡帶著難以抑製的興奮,卻在看到寶石裂痕的瞬間戛然而止。他想起老人臨終前說的話,“力量一旦失控,詛咒將吞噬一切”,後背頓時滲出冷汗。
陳風掙紮著坐起,牽動傷口讓他悶哼一聲。“古籍裡提到,祭壇建在地脈交彙處,就像……” 他劇烈咳嗽,血沫濺在攤開的書頁上,“就像給大地插了根毒針。” 他的手指劃過地圖上用紅筆標注的幾個地點,那些地方的名字旁都畫著神秘的符號,“這些地方最近頻繁發生地震,地脈已經開始動蕩了。”
接下來的三天,空氣仿佛凝固了一般。林宇每天頂著黑眼圈外出,菜市場、圖書館、網吧,每個角落都有神秘組織的眼線。他見過西裝革履的男人在街角交換暗碼,見過戴墨鏡的女人對著手機竊竊私語,每一次與陌生人擦肩而過,都像是在鬼門關走了一遭。
這天傍晚,林宇渾身濕透地衝回旅館,暴雨在他身後留下一串血色的腳印 —— 那是被雨水衝淡的血跡。“他們在各個大學、研究所都設了埋伏。” 他扯開領口,露出鎖骨處新鮮的抓痕,“我親眼看見一個教授被拖進黑色麵包車,車上的標誌…… 和襲擊我們的人一模一樣。”
葉婉的寶石突然發出尖銳的蜂鳴,光芒變得血紅。她死死捂住耳朵,鼻血順著指縫滴落:“他們來了…… 就在樓下!”
陳風猛地掀翻桌子,古籍和地圖散落一地。他抄起台燈,金屬底座在掌心留下深深的壓痕:“從通風管道走!” 可話音未落,房門就傳來劇烈的撞擊聲,門框發出不堪重負的。
林宇將寶石塞進葉婉手中,從背包裡掏出一把生鏽的匕首:“我拖住他們,你們先走!” 他的眼神裡充滿決絕,卻在看到葉婉驚恐的表情時,心裡一陣抽痛。他想起小時候,葉婉被欺負時也是這樣的眼神,而那時他沒能保護好她,這次,他絕不能再失敗。
門外傳來重物倒地的聲響,緊接著是皮鞋踩過碎玻璃的脆響。林宇深吸一口氣,握緊匕首,準備迎接即將到來的生死之戰。而此刻,電腦屏幕突然亮起 —— 那封發給神秘學專家的郵件,終於有了回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