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小娥覺得，這才像一家人。
公爹給丈夫辦喪事的時候，奶奶都沒出麵，一口一個‘養子不入祖墳’。
還是周奶奶好，特地過來幫忙。
拓了近千塊瓦片才算完。
老太太全程沒歇，一直跟他們有說有笑聊著天，非常的健談。
趙正打來了熱水，“大娘，洗手。”
楊招娣則是泡了一碗糖水，“周家奶奶，喝茶。”
“好好好。”老太太笑眯了縫，洗完手後，接過碗喝了一口，“呀，還是糖水！”
“是公爹特地交代的。”楊招娣說道。
老太太看著趙正，欣慰的點點頭，糖是個金貴的東西，她家也有，但不代表其他人都有，趙正舍得給自己泡水喝，就說明他是個大方的人。
張小娥則是挽著她的手，“周家奶奶，公爹讓您晚上留我家吃飯！”
老太太也沒矯情，“好，我來燒火！”
不同於趙家老太裝出來的體麵，周家老太是真正的從容不迫，即便穿的很樸素，但無論是行事還是說話都很豪爽。
家裡要是有這麼一個明事理的老人，趙正還是非常樂意贍養的。
晚飯挺豐盛，白米飯，鹹菜炒雞蛋，還有趙正昨天從金雞山帶回家的肉。
兩個菜，不多，但是分量很足。
把老太太請到溫暖的火炕上，老太太驚奇道：“真暖和，沒想到土灶既能做飯，還能暖床！”
“我公爹做的。”張小娥驕傲的說道。
趙正笑了笑，“招娣，去地窖，把陶罐裡的柿子罐頭打點出來嘗嘗！”
“我去，讓我去！”張小娥饞柿子罐頭不是一天兩天了，生怕嫂子跟她搶這種美活乾。
楊招娣寵溺一笑，“行，不跟你搶！”
周家老太問，“柿子罐頭是什麼？”
“您一會兒就知道了。”趙正神秘一笑。
很快，張小娥用海碗裝了一大碗柿子罐頭出來，擺在了矮幾上，“公爹，這罐頭水都粘稠了！”
趙正拿起勺子舀了舀，“正是吃的時候。”
他先是給周家老太盛了一碗，然後又給楊招娣，張小娥挨個盛了一碗，最後才給自己盛，“大娘，您嘗嘗！”
周家老太吃過柿子，可沒吃過這樣的柿子，拿起木勺挖了勺送到口中，眼睛頓時亮了，“好吃！”
趙正笑了笑，這才催促兒媳婦，“快吃，但是不許多吃，一天一碗最多，這玩意吃多了容易肚子疼！”
老太太也點點頭，“你們公爹說的沒錯，這柿子可是窮人之寶，以前荒年，可沒少靠柿子度過難關，是好吃，可也不能多吃！”
兩女捧著碗，喝著罐頭汁水，臉上都露出了滿足之色。
“這柿子罐頭可太好吃了，比柿餅還好吃十倍！”張小娥說道。
趙正笑著搖搖頭，隻能說大康的百姓，都很容易滿足，這玩意放現代，都沒人願意吃。
他給老太太夾了幾塊肉，“大娘，餓了吧，吃飯！”
老太太很是感慨，又是大米飯，又是雞蛋，又是大肥肉，看來趙正家比她家糧食還多。
還有這柿子罐頭，讓她想起了前些日子，王家人上門鬨事。
這孩子的確很實誠，卻也不傻。
悶聲發財，財不外漏，這才是過日子的。
雖然不知道趙正的大米飯和肉是哪裡來的，但她沒有過問的想法，在她眼裡，這就是有本事的表現。
“托你的福，老太婆又吃上肉咯。”老太太嗬嗬一笑，“說出去，不知道羨慕死多少人哩！”
“不敢說天天吃肉，隔三差五吃一頓還是沒問題的。”趙正說道：“我在鄉裡找了個活計，幫城裡的大商人收皮子，能賺點錢，我就拜托他下鄉的時候，給我帶些肉和米，光吃米糠糊糊和野菜餅，身體根本吃不消。”
老太太恍然大悟，“原來是這樣！”
不過，她一想到趙正這麼有本事，心裡就有些打退堂鼓。
要是趙正家裡難過，有她幫襯，日後也好有個依照。
但現在，就算沒自己，趙家也過得很好，自己反而是沾光的那個。
“來，都動筷子！”趙正對兩女說道，也大快朵頤起來，經過他幾次提醒，楊招娣也舍得放油了，趙正吃的是滿嘴流油，爽的不行。
後果就是，四人都吃撐了。
趙正跟老太太在炕上閒聊，兩女則是收拾碗筷。
“三兒，我沒想到你居然這麼聰明，既然如此，那大娘就放心了！”周家老太說道。
趙正秒懂她的意思，旋即說道：“都是被逼的，我不這麼做，養不活這一家子，外人都要欺上來，不是有意騙大娘的。”
“不，你做的很對，這年頭大家都不好過，你要是太闊，有的是人妒忌。”
周家老太歎了口氣，“關上門過日子，打開門做人，你兩樣都做到了，大娘還真有些羨慕你娘了，生了個這麼好的兒子！”
老太太這是覺得自家過的太好了，覺得自己幫不到什麼忙，心生退意了？
趙正急忙說道：“大娘，您要不嫌棄，就把我當您兒子，我給您養老，我趙三雖然沒什麼本事，但還是那句話，隻要我有一口吃的，就有您一口吃的，有一件衣服穿，就不會凍著您。”
“我倒是想，但你上有老，下有小，老太婆就不給你添亂了。”周家老太意興闌珊的說道。
“家有一老，如有一寶，這怎麼是添亂呢？”趙正寬慰道：“您要願意，我認您做乾娘，你就當我圖您家房子，田地，成不？”
周家老太哈的一笑，“你要是真圖，我倒高興。”
趙正下了火炕，二話不說跪了下去，“我不圖彆的，就圖您仗義執言，是真心為我出頭，為我著想。”
“我娘生我養我，就算她再不好，當兒子的也不能說她不是，這是生來就有的，我選擇不了。”
“但是乾親，是我自己選的，大娘既慈善又明事理，我打心底敬重，我兒生前就說周家奶奶人很好哩，要是我家奶奶就好了。”
“我兒現在不在了，當老子的有義務完成他的心願，還請大娘莫嫌棄！”
聞言，周家老太瞬間淚目。
她知道，這都是趙正的借口，就是這孩子實誠，念著彆人的好。
這誠心實意的話，她感動的不行。
“孩兒啊，快起來，你這個兒子，大娘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