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趙正想的一樣。
小毛村獵戶被老虎叼走的事情引起了重視。
鄉正派遣遊繳下來。
遊繳,是鄉鎮負責緝拿盜賊的鄉官,也就是鄉派出所所長。
此人生的黑臉闊嘴,下頜濃鬱的絡腮胡,一看就很不好惹。
平日裡高高在上的徐有德,站在他身後,點頭哈腰,卑躬屈膝的,“姚遊繳,您先坐著等。”
姚遊繳擺擺手,“我沒那功夫,小山村的人都齊了嗎,你點點數。”
徐有德點點頭,也是急忙拿出冊子,開始點名,被叫到的人都是紛紛應聲。
“姚遊繳,人基本到齊了。”
“那好。”
姚應熊掃量著眾人,沒有幾個人敢跟他對視。
“我需要八十人跟我去豬嘴上獵虎,需要你們自帶乾糧!”
眾人一聽,都心生退意,去豬嘴上遠不說,還危險,而且還要他們帶乾糧?
這誰能樂意?
見眾人不情不願的,姚應熊接著道:“去的人算服徭役,一天算十天,去三天,今年的徭役可就免了。”
眾人一聽,都是大喜,都紛紛舉手,“姚遊繳,我去!”
“我也去!”
雖然去豬嘴山危險了點,但相比一年服一個月的徭役,三天的誘惑還是太大了。
趙正對此絲毫不感興趣,他戰死兩個養子,朝廷是有優待的,戰死一人三年不用徭役,他死倆兒子,六年不用徭役!
而且,如果不願意服徭役,是可以用糧食布帛買斷一年資格。
眨眼功夫,人群中一大半人都被選上。
“人齊了。”姚應熊點點頭。
徐有德也覺得臉上有光,“都跟姚遊繳好好乾,可千萬不要丟了咱們小山村的臉。”
眾人離開,趙正也折返。
見趙正回來,楊招娣二人也鬆了口氣。
就在這時,鄭春梅帶著李二蛋過來。
小東西一臉的不情願,看到趙正表情很是不自然。
“娘,我不想給趙老摳認錯。”
“什麼趙老摳,叫大爺!”鄭春梅咬牙道:“我告訴你,今天你要是不認錯,以後彆叫我娘。”
李二蛋不解,為什麼娘要向著趙老摳,還趁著奶奶不在家,非拉著自己過來認錯。
“肯定是趙老摳給我娘灌了什麼迷魂湯!”李二蛋氣的要命,他雖然才十三歲,但這個年紀,在鄉村,很多人都當爹了。
他奶也說,等明年就想辦法,給他找個媳婦兒,讓他當大人!
“趙叔,我帶二蛋給小娥道歉。”鄭春梅拉著二蛋過來,“去,給你小娥嬸子認錯!”
少年人正是最要麵子的時候,昂著頭一副不屈的模樣,趙正可不慣著他,“甭道歉了,我這就去找村老,說你這幾天沒給我家挑水”
李二蛋臉色大變,攥著拳頭,咬牙切齒。
這該死的趙老摳,就知道告村老,他奶說的對,一點都不像男人。
“小娥嬸子,對不起,我錯了,不該吃偷吃你家雞子。”李二蛋硬著頭皮說道,言語之中卻沒有半點歉意。
趙正也沒奢望這小畜生悔改,“道歉還不算完,一個雞子算你二十文,四隻雞子算八十文!”
李二蛋臉都白了,“這麼貴?”
鄭春梅也急了,“趙叔,您昨晚沒說要賠錢!”
“道歉是應該的,吃我家雞子,難道就不要錢嗎?”趙正冷笑道:“現在一枚雞蛋少說也要七八文錢,算你八十文是看在你同村的份上!”
“趙叔,你就算把我賣了,我也拿不出這麼多錢來。”鄭春梅著急道:“我家男人生前看病把錢都用完了,我孤兒寡母的,根本拿不出來!”
楊招娣沒說話,張小娥倒是有些於心不忍了,但嫂子昨晚跟她說了很多,必須要讓李家人肉疼,以後再也不敢欺負她們家。
“那我不管,要麼賠錢,要麼在我家乾活,你選一樣。”趙正說道。
“趙老摳,你彆太欺負人!”李二蛋氣呼呼的道。
“閉嘴。”鄭春梅一巴掌拍在兒子屁股上,然後對趙正說:“乾活可以,但總得有個時間。”
趙正說道:“現在外麵做工,一天也就十文左右,做滿八天,一筆勾銷。”
“好,我同意。”鄭春梅點點頭。
“娘,為什麼呀,他擺明了欺負我們。”李二蛋都氣瘋了,不行,他得去告馬大掰,讓馬大掰出麵教訓趙老摳。
旋即,不顧鄭春梅,紅著眼睛跑開了。
鄭春梅尷尬,“趙叔,二蛋不懂事,你彆跟他計較。”
在鄭春梅看來,做工十天算什麼,最起碼有正當借口來趙家,這樣就能吃到趙家更多的糧食。
對她來說,反而是一件好事。
趙正點點頭,這小畜生,遲早把他收拾的服服帖帖的。
“廚房裡有些柴火,你一會兒劈了,然後用土活水,用模具拓土坯,晾在院子裡,我打算把院牆加高一些,順便在旁邊弄一個小屋子。”
說完,趙正又加了一句,“做工我不管飯的。”
鄭春梅滿嘴苦澀,她就知道趙老摳肯定還要欺負自己,最起碼表麵不會讓自己占半點便宜。
她還就不信了,自己吃不到趙家一塊肉!
“那趙叔,您昨晚答應我的”
“先劈柴,然後小半碗鍋巴飯加一碗肉湯!”趙正說了句,就開始忙活起來。
楊招娣把柴刀遞給鄭春梅,“用這個劈。”
張小娥則是高興的跑到趙正身邊,小聲道:“公爹,我好高興呀!”
趙正拍了拍她的腦袋,“一會兒給鄭春梅打點肉湯,記得用開水化開,讓她嘗個味,但是不能讓她吃飽。”
“是,公爹!”張小娥點點頭,她感覺自己又學到了,“對了公爹,您這是做什麼?”
“我打算在廚房後麵修一個旱廁,這樣方便,還可以漚肥。”趙正說道。
“太好了,以後我跟嫂子就不用偷偷摸摸的了。”
趙正笑著搖搖頭,村子裡太窮,很多人家甚至修不起一個旱廁,大多都是挖一個坑了事,利用率很低。
稍為有錢一點的家庭,旱廁還會跟豬圈,雞圈在一塊,上輩子,趙正在某些偏遠農村還看過類似的旱廁。
而趙正修旱廁,純粹是因為不方便。
他也受夠了用廁籌刮屁股。
就是一塊竹片子或者小木棍,用完了浸泡在水裡,然後反複被多人使用。
即便愛乾淨的趙正每次都拿新的,也還是刮的屁股生疼,像是被幾個白襪子輪流攻擊一般。
這還是講究的。
不講究的用鵝卵石擦,甚至不擦,殘暴的很。
而他,趙正,必須要用衛生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