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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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間,郭夫人帶著丫鬟來到秀春院。

鹿溪走上前,站在三步之外。

“這麼晚了,母親怎麼來了?”

她早已習慣鹿溪對她忽冷忽熱的態度,也就沒有自討無趣的上前與鹿溪親近。

“秋芷她們來你這裡來有兩日了,可聽你的話?”

郭夫人的一句話倒是提醒了她,秋芷幾人是郭夫人親自挑選送到秀春院的。

“老實本分倒也聽話,母親不必多慮。”

“那就好,她們原先是在廚房做事,做事難免毛手毛腳,你且先將就著使喚,等我在牙婆子那裡尋得更好的來。”

若不是府裡的仆人少且能辦事的人寥寥無幾,她也不至於寒酸到去廚房提人。

但是當著秋芷她們的麵說這些話,未免有些涼薄。

郭夫人斜睨她們一眼,一個個的低著頭不敢袒露自己的情緒。

“母親不用為此操勞,她們我用著倒還習慣,要是換來換去的,反倒拿捏不住她們的心。”鹿溪給拒了。

與其用外麵不明來路的人,倒不如一直用著府上知根知底的家生子。

這倒是真的,郭夫人藏在袖子的手捏成了拳頭,“是母親考慮不周,溪兒用得慣那便讓她們一直留在身邊辦事即可。”

秋芷等人仍是一動不動的站在原地。

“聽秋芷說,你這兩日失眠睡不著覺可是真的?”郭夫人說著提裙走上台階,進屋發現屋裡的布局與之前截然不同。

入門,鹿溪最喜歡的吊蘭換成了兩個青瓷魚盆,裡麵的鯽魚來回遊動。

她好像記得,前些日子給鹿溪整理屋子的時候這裡還是擺放的蘭花。

她不禁好奇道:“溪兒什麼時候開始養魚了?”

“曆經生死,我有所感悟,想看看這世間生命的千奇百態。”

還好她有所準備,腦子機靈。

郭夫人頗為欣慰的點頭,對鹿溪退婚的困惑也隨之消除。

“溪兒想要退婚也是因此想明白了?”

“嗯,從前我覺得榮公子再怎麼不好也是知根知底的人,嫁給他也知道怎麼拿捏,可後來我仔細想想早些年還好,若我與他有了孩子,他那樣的為人,不配為人父。”鹿溪坐下來,侃侃而談。

“你這樣想我就放心了,我和你父親也考慮過這個問題,不過後來覺得以你的性子定是能管教住他,並沒有往長遠了想,隻想著你隻要過得平安順遂便是好的。”郭夫人歎息,他們這些做父母的終究是沒有他們的孩子考慮的周全。

“今日你也彆怪你父親,他也是為你好。”

“父親母親的心意我能明白。”

“你能體諒他自然是好的。”郭夫人眉梢鬆動。

她攥著手帕,好一會兒又道:“你真心想和榮家退婚?”

聽到這裡,鹿溪已然明白,“你是來勸的我?”

郭夫人沒有藏著,直言道:“是,不過眼下你心意已決,我再勸也是白費口舌。”

鹿溪在心裡暗道,既然知道勸說無用,那還來這裡做什麼。

郭夫人猶豫片刻,才道:“你若真想退婚,光跟你爹抗爭沒有用,你爹攀附權貴,定不會遂了你的意願。”

鹿溪正要要問,下一秒郭夫人直接給她指了一條明路,“你啊,應該去找榮尚書,他是除了先夫人以外,最見不得你受委屈的人。”

鹿溪蹙眉,“為何?”

“你這孩子,這麼多年了你還沒有看出來啊?”

瞧鹿溪一臉迷茫,郭夫人也不再跟她打啞謎,直言,“他啊愛慕先夫人。”

“啊?”,鹿溪一整個驚住,還有這種事。

“他既然喜歡我母親,為何不娶她為妻?”

榮華泰是南疆第一才子,王臨湘是南江第一美人。

美人配才子,天造地設一對。

“害,還不是郎有情妾無意,當年你母親癡情於你父親,非他不嫁。”

這麼狗血的劇情。

“不過你父親也算爭氣,在那年的科舉考上了舉人,風光的迎娶先夫人,也算沒有辜負她的真心。”

“後來呢?”

“後來榮尚書不甘心,娶了南江永平縣縣令的令女兒,也就是現在的張夫人。”

“你的這門婚事還是榮尚書親自登門商議。”

“那個時候的榮華泰已經做到了禮部侍郎,你爹還隻是一個小小的戶部郎中。”

“榮華泰的親自登門結親,無異於給了你爹往上爬的梯子,他不再顧忌榮華泰和先夫人的關係,可以說他很感謝榮華泰對先夫人的情義。”

“於是他們這麼草率的給我定下婚事?”鹿溪撇嘴道。

郭夫人點頭道:“是,所以你應該也能猜到今日為何一定要讓你去和他們見一麵的原因吧?

鹿溪的長相不說和她母親一模一樣,卻也是七分肖像。

鹿溪若有所思道:“為了讓他心軟?”

“是。”郭夫人站起來,“所以想要退婚,你得找榮尚書,把話給他說清楚了,他自然不會再為難你,到時候任憑你爹再怎麼勸說都無濟於事。”

“今夜跟你說的有些多了,你自己琢磨琢磨再做打算。”

“時候不早了,你早些休息吧。”她準備抬腳離開,忽然又轉身道:“我讓府醫給你開了一副安神藥,待會就會送過來。”

說罷,她攜著一縷夜風離開了。

鹿溪一個人坐在桌前想了好久,回憶著郭夫人的每一句話,似乎都透露著真情實意。

莫非原主的死和她沒有關係,那會是誰呢?

鹿鳴?

可他一直想要原主嫁到榮府,與榮尚書結為親家,若是殺了她,那就是斷了往上爬的梯子。

這麼一個損害自己利益的事情,鹿鳴是不會做的。

那會是誰?

她想著,黃昏從外麵跑進來,蹲在鹿溪腳邊喘氣。

“紅袖”鹿溪對著空氣道。

紅袖從房梁上跳下來,拱手站在她的對麵。

“你去外麵守著,任何人都不能靠近。”

“是。”紅袖大步走出去,關上門抱著刀守在門外。

片刻後,鹿溪盯著黃昏,問道:

“你之前說秀春院原來的丫鬟仆人都被郭夫人打死了是嗎?”

此時,黃昏已經還的差不多了,聲音平穩,“嗯,夫人是後宅的女主人,但是打死一個院的下人是大事,便讓老爺做主了。”

所以名義上是鹿鳴讓人打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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