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安公主要嫁給二少爺,即日成婚!
這消息在寶珠看來簡直是天方夜譚,怎麼可能!她不信這種荒唐事慶安帝會同意。
“青騅,你是在跟我開玩笑,對吧?”寶珠目光緊緊盯著青騅,雙拳捏緊,迫切地想要從對方口中得到一聲否定。
但可惜,青騅並未給出她想要的答案。
“已經下了旨,剛剛侯爺帶著二少爺接了旨。”青騅道。
寶珠:“……”
這簡直,太癲了!
十多年練就的好脾氣,在這一刻幾近崩潰。
她隻想說,永安公主是有多想不開,嫁不成老大就嫁老二,非要這麼作踐自己,跟她做妯娌!
她更想不明白,如此匪夷所思的事,慶安帝怎會答應?不怕世人笑話嗎?還是說,永安公主不是慶安帝的親女兒?
青騅見寶珠一副崩潰模樣,心中不免為她捏把汗。
永安公主自小驕縱,脾氣出了名的蠻橫,與二公子成親,明眼人都能看出來是賭氣。他其實也有些不明白皇上為何會答應此事,但他知道,就憑永安公主婚後不去公主府,而要入侯府的決定,寶珠將來必受磋磨。
但事已至此,任何安慰都是空話,唯有走一步看一步。
“寶珠姑娘,一會兒有嬤嬤來,為你量身。”青騅道。
“量身?”寶珠目露艱澀,心痛不是一點點,“你彆跟我說,公主還要與我同日成親?”
“這倒沒有。”青騅忙道,生怕嚇壞了寶珠,“姑娘與主子的婚事定在三日後,公主與二少爺的婚期在下月初五。”
寶珠癟嘴,雖不在同一日,但相隔也就十來天。
而她原本想,若將來公主找她麻煩,那她大可一直躲在府裡不出去,便是將來做了絹花,也可以叫人幫忙賣,或者乾脆離府後再賣。
如今聖旨一下,所念所想皆成空。
寶珠眉心控製不住發緊,心顫了顫,深吸一口氣後很快平複。如此迅速冷靜,是因為她知道害怕沒用,早在決定與周敘棠簽訂契約時,她就知曉這條路不好走。
被人壓著是過,翻身做主也是過!
她隻是問青騅:“青騅,當初大少爺的契約裡,並沒有永安公主要嫁進侯府這一條……”
這屬於額外風險。
“主子交代了,補償姑娘五百兩。”青騅說著一頓,笑了笑又道:“不過這五百兩要等一年之後再給姑娘。”
寶珠:“……”
萬惡的周大少爺,竟知如何拿捏她短處!
咬咬牙,寶珠又問:“大少爺可還有其他交代?”
“主子說,姑娘隻需按流程來便可,其他不用管。”青騅道。
寶珠不再多說,隻點頭道了聲“好”。
寶珠要與周敘棠成親,並為其正妻之事,隻一個晚上便傳遍京城,瞬間掀起軒然大波。外加永安公主追愛不得,扭頭嫁給周家二少爺,一個消息足夠炸裂,兩個湊一起,直接炸得那些躲暑的貴人們紛紛冒出頭。你來我家,我去你家,爭先恐後,好似誰說晚了誰就要吃虧。
當然,最熱鬨的還屬冠賢侯府。自昨晚開始,窸窸窣窣的聲音就沒斷過。
香草所在的下人院裡,幾個丫鬟正交頭接耳地說此事。
“真的假的?那胖子要做大少爺正妻?這聽著一點都不可信,聖旨賜婚的可是二少爺!”其中一個丫鬟憤憤道。
“我也覺得是假的,但消息是從夫人房裡傳出來的,怎可能假的了?”另個丫鬟雖氣憤,但不敢直接否認。
爭執不下,她們便齊齊問一直不說話的香草:“香草,你說這消息到底是真是假?大少爺真要娶秦寶珠?”
香草在初聽到這個消息時是懵的,她不相信周敘棠會看上秦寶珠。但侯夫人怎可能犯這種錯,她們不相信不過是自欺欺人。
“香草?香草你倒是說句話啊!”丫鬟們催促。
香草用力抿緊唇,心情煩躁不願開口,卻忽聽有一人說:“秦寶珠當真好運氣,竟成了大少夫人,難不成以後見了麵,我們還要給她行禮?唉,早知如此,當初就該多巴結一下。”
也不知是“行禮”,還是“巴結”突然刺激到了香草,隻見她霍地起身,神情狠戾將話咬出口:“真的又如何?你們覺得大少爺是真心想娶她?不過是迫於壓力。再說,就算她成了大少夫人又如何,永安公主對大少爺什麼樣,你們都親眼見過,你們覺得,她秦寶珠能坐穩大少夫人這位置?”
一番話仿若醍醐灌頂,本還糾結懊惱的丫鬟們忽然就開了竅。
“是啊,先不說侯爺不滿意這個兒媳,就是永安公主這妯娌也定不會讓秦寶珠好過!嘖,秦寶珠莫不是以為自己抱了大少爺腿,就萬事無憂了?哼,我可是要等著看,將來她如何被公主狠狠踩腳底下呢!”
議論聲不絕,意料之中,寶珠並未放心上。成親的消息一出,她的住處立馬就換成了隔壁院子。但這裡也是臨時的,三天後,她就要住進周敘棠主屋,與周大少爺同進同出。
蹲坐在門檻上,仰著頭從翻飛若蝶的樹葉間看天,寶珠回想自己與青騅的交談。
“既是作假,為何不能彼此分開住?”
“就因為是假的,才要往最真裡做。如此,才能瞞過所有人。”
瞞過所有人啊,這漏洞百出的婚事,當真可以嗎?
青滿鋪好床,回頭見寶珠還坐在原處,便走過來對她道:“姑娘,床鋪好了。”
“啊?”寶珠恍神,回頭看了眼床鋪,一時有些不好意思,“多謝!”
“姑娘客氣。”青滿依舊如第一次見麵時那般,笑得眉眼彎彎。
雖然對方的體貼與認真全是為工作,但寶珠情緒依舊被感染,心情不由鬆快了些許。
她起身,忽地對青滿鄭重道:“青滿,之後一年,拜托了!”
青滿笑,回了一禮:“這是婢子應該做的。”
一日一晃而逝,第二日申時,繡娘送來了嫁衣。
鮮紅的顏色是寶珠從未穿過的,料子也是名貴錦緞。待嫁衣上身,她架著胳膊不敢觸碰,生怕掌心老繭不小心勾到絲。
實話實說,儘管不期待婚禮,嫁衣卻當真好看。雖是成衣修改而成,但細致的裁剪卻讓寶珠頭一次穿上了最可身的衣裳,令她幾乎無法掩飾眸底細碎的雀躍,忍不住想轉上兩圈。
繡娘們撇撇嘴,敷衍地恭維了幾句,確定沒問題後,便將嫁衣帶走了。
寶珠看著人離開,剛想轉身進屋,便見青滿從外麵快步進來稟報道:“姑娘,您母親來了,正在角門等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