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他們都在為自己著想的樣子，慕瑾程不由得心下一暖
舉起酒杯，嘴角的笑意更甚。
慕瑾程：“謝謝大家了，說真的，跟你們吃頓飯，雖然沒一個能陪我喝酒的，但我真的心情好了不少，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表達，就……都在酒裡吧”
說著他仰頭便乾了那杯酒。
此時慕瑾程已經有些醉了，不僅話多
眼神都開始變得渙散了
說話還不自覺地停頓，明顯是腦子都有點不夠用了
但這人還在一股腦地發泄，眾人也安靜地聽著。
慕瑾程：“我跟你們講，我以前是我們律所最不愛帶實習生的人，可能是我天性自由慣了，我總覺得帶那些剛畢業的實習生眼神裡滿是清澈的愚蠢，習慣了這麼想之後我都快忘了我曾經也是那逼樣兒，但吳向澤不一樣，他這人可倔強了他，我還記得他第一次來律所那天，彆人都是乖乖等著給分配律師，我就像往常一樣杵在我辦公室門口看熱鬨，反正又沒我啥事兒，然後我就看見他梗梗個脖子就必須讓我帶，彆人誰都不好使，當時可給我愁死了”
慕翔等人都跟著樂
慕瑾程：“你們應該都知道吧，清北大學的法學係跟光明律師事務所是聯合辦學的，有不少畢業的學生都會來我們律所，畢竟資源好學生優秀，所以當時吳向澤死急白咧非要我帶的時候，我們老板那個狗就跟著死急白咧地勸我，最後實在給我磨煩了，我就答應了，不過你們也知道我這個人，辦案子獨來獨往慣了，我總是會忘了我還有個實習生的事兒，還得是他主動找我我才臨時給他分配點任務，一開始我甚至都沒好好教，我本以為他會知難而退，沒想到他越戰越勇，乾脆就纏著我不放了。我這種散養式教學一直持續到去年冬天，有一次我太忙了在律所加班，大晚上十點多我就想喝杯熱奶茶，饞的我都不行了，然後我就跟抽風似的給小吳打了個電話，讓他給我送一杯來，他那時候都跟他女朋友在被窩裡溫存了，我這電話就打過去了”
慕祺：“那你可真缺德啊，這要是我都能罵你”
慕瑾程：“是啊，換成誰就算不當麵罵我，背後也指不定怎麼叨咕我呢，可他沒有，他跟我說慕律師這麼晚你怎麼還在忙啊？那我給你送奶茶然後幫你吧，你也能早點回家，他說話的語氣裡沒有一丁點兒的不滿，甚至我還聽見他女朋友在旁邊說是不是慕律師有急事找你啊？那你快去吧，彆耽擱了”
慕瑾程又是一杯酒下肚
慕瑾程：“說真的，當時我就後悔了，我尋思我他媽腦抽吧，大半夜自己一個單身狗不睡覺就算了，還不讓人家小情侶睡覺了，但是電話打都打了，我也沒好意思再打回去”
說到這兒，慕瑾程似乎有點喝蒙圈了，輕輕按了按太陽穴。
慕勳起身到他身邊想把剩下的酒都拿走
不讓他喝了，卻被慕瑾程攔住了。
慕瑾程：“大哥你先彆動，先聽我講完，我這說一半沒有酒了我容易忘詞兒”
慕勳真納悶了，這人一天哪來那麼多歪理。
慕勳：“喝的神誌不清了可沒人管你”
慕勳瞥了他一眼坐了回去。
慕瑾程笑著打了個哈哈
慕瑾程：“不能不能”
也不知道他說的是不能喝到神誌不清，還是不能沒人管他。
他又給自己起了一瓶酒，語氣帶上了一絲自嘲
慕瑾程：“你們不知道，之後我乾的事兒才是更缺德呢，打完電話我就給手機扔到一邊忙活案子了，好像是過了半個多小時吧，我一股腦地給忙完了，那一刻全身心都放鬆下來了，拿起車鑰匙我就走出律所了”
慕依睜著水靈靈的大眼睛問他
慕依：“那小吳哥哥呢？他沒有來給你送奶茶嗎？”
慕瑾程：“不是，他來了，是我忘了，我忘了那時候是半夜，奶茶店幾乎都關門了，附近根本沒有24小時營業的奶茶店，他要跑好遠去給我買，我從律所出來開車就往家走，路上看見他給我打電話我才猛地想起來這事兒，一腳刹車我就停下了，接通之後我第一反應是道歉，可還沒等我開口，我就聽見他急吼吼地跟我說慕律師你在哪呢？律所怎麼鎖門了？你是不是出什麼事了？當時我就愣住了，我在想正常人遇到這種事難道不會想到是我走了給他忘了嗎？怎麼會先想到我是不是出事了呢？我一邊跟他道歉一邊調頭往回開，還好我還沒有多遠，幾分鐘我就回去了，我看見他現在門口，臉都凍紅了，看見我之後還笑著把奶茶從大衣裡掏出來遞給我，他說我怕奶茶涼了就放在大衣裡麵了，慕律師你沒事就好，我看見你辦公室的燈還亮著，律所門卻鎖了，還以為你出事了，後來我才知道，原來是那時候總有新聞報說當事人不滿律師遇害的事件，而我當時又接的是刑事訴訟，一下子就給他整緊張了”
慕霖：“那照你這麼說，吳律師還真是個善良的人，就這麼意外墜亡，太可惜了”
慕瑾程：“他的律師人生才剛剛開始，本不應該就這樣結束”
慕瑾程閉了閉眼睛再睜眼時
那雙好看的眸子有著他們看不懂的情緒
慕瑾程：“警方會調查，但小吳是在律所身亡的，律所肯定逃不了責任，但我相信律所不會逃避，我也不會，還有小吳接手的第一個案子，我會去聯係當事人為他無償辯護，這不隻是完成小吳留下的任務，也是我身為一名法律人的職責”
吳向澤的意外身亡勾起了慕瑾程太多的回憶
他邊說邊喝，此時已經迷迷糊糊的了。
慕依坐在他旁邊默默地數了數地上的酒瓶子，一，倆，仨，四……已經兩位數了。
她有些奶凶地板著小臉兒
伸手就握住了慕瑾程拿著的酒瓶
慕依：“程哥哥，你不許再喝了！”
平時的慕依都是可愛的、會撒嬌的
像這樣帶著命令口吻的還是很少見的。
慕瑾程微怔，隨即笑著摸摸小家夥的頭
慕瑾程：“沒事兒，我沒喝多呢”
慕依：“那也不行”
慕依略強硬地要去奪那個酒瓶子
慕瑾程怕傷了她連忙主動放下
慕瑾程：“好好好，依依彆搶，我不喝了不喝了，說出來不怕你們笑話，我現在居然很後悔我當初沒有好好教他，如果我認真帶帶他，他那麼聰明勤快的人，說不定能更早一些獨立接案子，也不會如此遺憾了”
慕祺：“我能理解，吳律師是個有前途有能力的人，年紀輕輕就喪了性命，確實令人惋惜”
慕霖：“可不是嘛，我還記得我上高中學物理的時候老師給我們講霍金，他這全身癱瘓，隻能靠輪椅生活，可他這一生卻創造出了很多成就，他走的時候我都感覺特彆可惜”
慕文：“霍金走了？他腿好了？”
慕霖：“……你彆說話，你趕緊一邊玩兒去吧”
慕文：“？？”
慕翔：“真服了你這個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