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莫叔(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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刺骨的冰冷和劇烈的顛簸感將林戰從半昏迷中喚醒。

他發現自己正被人扛在肩上,在一條狹窄、崎嶇、布滿碎冰和鋒利岩石的地下冰縫中快速穿行。扛著他的人正是坑底救他的那個男人,步伐穩健有力,即使扛著一個成年男子,在這難行的冰縫中也如履平地。

“醒了?” 男人頭也不回,聲音依舊沙啞低沉,帶著北地特有的粗糲感,“感覺怎麼樣?那東西壓下去了?”

林戰嘗試運轉氣血,小腹處雖然依舊劇痛難忍,玄鐵釘的存在感強烈無比,但那股如跗骨之蛆的陰寒劇毒感確實大大減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虛弱後的暖意,以及體內多了一股精純卻冰冷的奇異力量。

“……暫時壓下去了,多謝前輩救命之恩!” 林戰的聲音乾澀嘶啞,但語氣誠懇。若非此人,他早已葬身蛛口。

“哼,謝就不必了。” 男人腳步不停,冷冷道,“若非看你用的是《鐵血戰錄》的架子,身上還帶著侯爺的血氣,老子才懶得管這趟渾水!”

林戰瞳孔驟然收縮!《鐵血戰錄》!侯爺的血氣!此人竟然認識林氏家傳功法?還認得父親的氣息?!

“前輩……認得家父?” 林戰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

男人沉默了片刻,腳步似乎也慢了一絲,冰縫中隻有靴子踩碎冰碴的哢哢聲。過了好幾息,他才緩緩開口,聲音低沉得如同寒夜裡的北風:

“鎮遠侯林破軍……老子這條命,當年是他從霜狼口裡硬搶回來的。侯爺待我等親如手足,卻……” 男人頓了頓,語氣中壓抑著刻骨的悲憤與殺意,“寒夜城那幫狗娘養的雜碎!這筆血債,老子記著!”

他猛地停下腳步,將林戰小心地放在一塊相對平整的冰岩上,動作雖然粗獷,卻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關切。他摘下破舊的氈帽和蒙麵巾,露出一張飽經風霜、布滿深刻皺紋、左眼角還有一道猙獰刀疤的臉。他看起來約莫五十多歲,眼神銳利如刀,仿佛能刺穿人心。

“老子叫莫鐵山,侯府親衛營‘鐵山營’的掌旗官,弟兄們都叫我‘老莫’。你是……小少爺?” 老莫的目光緊緊盯著林戰的臉,似乎想從他臉上找出故主的影子。

“林戰。” 林戰深吸一口氣,強撐著坐直身體,報出了自己的名字。看著老莫眼中那熟悉而濃烈的悲憤,一股同仇敵愾的暖流衝淡了身體的冰冷,“莫叔,侯府……還有人活著?”

“活?嘿……” 老莫扯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滿是苦澀,“黑淵那地方,能活著爬出來的,除了你這小祖宗,老子知道的,就剩我一個了。我是被侯爺秘密派往北疆執行任務才躲過一劫……等老子收到消息趕回去……晚了!全完了!” 他猛地一拳砸在旁邊的冰壁上,堅硬的玄冰被砸出一個淺坑,指骨上滲出鮮血。

“這些年,老子像條喪家之犬,在北疆和這寒霧穀附近流竄,一邊躲著玄帝的‘夜梟衛’,一邊調查當年的事,想給侯爺和兄弟們報仇!” 老莫的眼神變得無比凶狠,“小少爺,你怎麼逃出來的?還有你這身傷……你腹中那東西……”

林戰簡略地將自己如何被廢、如何被關入黑淵、如何在絕境中激發神秘力量逃出生天、以及如何被寒蛟所傷、尋求赤陽銅礦解毒的過程說了出來。關於神獄王座,他隱去了具體形態,隻含糊說是一種來自血脈的、能吞噬能量的奇特力量。

“神獄王座?” 老莫眉頭緊鎖,仔細咀嚼著這個詞,“沒聽過。但能吞噬冰蛛的寒煞精華,還能鎮壓那寒蛟之毒……小少爺,你這機緣非同小可!侯爺在天有靈,定會欣慰!” 他眼中閃過一絲激動和欣慰的光芒。

“莫叔,當年的事,你知道多少內情?” 林戰問出了最關心的問題。

老莫的臉色瞬間陰沉下來,他警惕地側耳傾聽了一下冰縫深處,確認沒有異常,才壓低聲音,帶著刻骨的恨意道:“不全,但拚湊起來,指向一個方向——玄帝那條老狗!什麼通敵叛國,全是狗屁!侯爺一生忠義,豈會叛國?!我查到一些線索,當年侯爺似乎發現了一些關於皇室……或者說玄帝本人的驚天秘密!觸及到了他們的根本!所以才引來這滅門之禍!”

他眼中閃爍著恐懼和憤怒交織的光芒:“那秘密……似乎和一種可怕的‘蟲子’有關!還有……天塹塹!”

“蟲子?天塹塹?” 林戰心頭巨震!蟲子?難道是……噬魂血蟲?!天塹塹?!這竟然也有關聯?

“對!” 老莫重重點頭,“侯爺失蹤前最後一份密報,就是關於天塹塹異動和一種詭異‘血蟲’的!再之後……噩耗就傳來了……” 他痛苦地閉上眼,“這些年,我在寒夜城安插的眼線也陸續傳回一些模糊的消息,說皇都最近幾年,有些天賦極佳的年輕貴族子弟,在受到玄帝‘恩寵’後不久,就莫名枯萎衰敗而死,死狀詭異……我懷疑……”

老莫沒有說完,但林戰已經明白了!噬魂血蟲!玄帝在用血蟲吞噬帝國天驕!侯府的覆滅,恐怕正是因為父親發現了這個秘密!

一股滔天怒火在林戰胸中熊熊燃燒,幾乎要衝破胸膛!玄帝!噬魂血蟲!新仇舊恨,不共戴天!

“小少爺,你現在重傷未愈,又身中奇毒,當務之急是徹底拔除隱患!” 老莫從背上解下一個用油布包裹得嚴嚴實實的狹長包裹,小心翼翼地打開,露出一個散發著寒氣的玄冰玉盒。他打開玉盒,裡麵赫然靜靜地躺著三枚龍眼大小、通體赤紅如火、內部仿佛有金色熔岩流淌的礦石——正是赤陽銅礦!比林戰在坑底找到的更大、更精純!

“這是我這幾年在寒霧穀深處九死一生才弄到的三枚赤陽銅精!藥效遠超普通的赤陽銅礦!應該足夠你根除那寒蛟之毒了!” 老莫將玉盒推到林戰麵前,眼神鄭重,“不過,赤陽之力霸道無比,需有專門的引火融煉之法,還需輔以幾味珍稀藥草中和其燥性,否則你虛弱的身體承受不住!這地方不安全,冰蛛隨時可能循跡追來。我知道一個地方,安全,也有我們需要的東西!”

“哪裡?” 林戰接過玉盒,感受著其中澎湃的熾熱能量,心中一定。

老莫眼中閃過一絲精光,吐出兩個字:

“墜星穀!”

林戰眼中爆發出驚人的光芒!墜星穀!林氏祖地!他本就要去那裡!沒想到老莫也知道,而且那裡似乎還有解毒所需的東西?

“墜星穀是我林氏祖地,也是我此行的目的地!” 林戰沉聲道。

“好!那正好!” 老莫站起身,重新將林戰扛起,“此地不宜久留,我們得立刻動身!從這條冰縫穿出去,繞過‘寒螭潭’,有條隱秘小路直通墜星穀外圍!路上我再跟你細說那邊的情況和我掌握的情報!”

他頓了頓,聲音壓得更低,帶著一絲凝重:“另外,我接到王都那邊傳來的最新消息……玄帝那條老狗,為了安撫人心和轉移視線,要搞一個盛大的‘天驕獵宴’!時間就在三個月後!地點是皇家獵場深處的‘九幽鬼市’入口附近!我懷疑……這宴無好宴!很可能又是一個篩選血蟲宿主的陷阱!”

天驕獵宴!九幽鬼市!

林戰眼中寒光四射!主線劇情的關鍵節點,終於要來了!

“三個月……足夠了!” 林戰的聲音冰冷而充滿殺意,“待我拔除寒毒,重鑄根基!這獵宴,我林戰,必去攪他個天翻地覆!”

老莫感受著林戰身上那股驟然升騰的、宛如實質的殺伐煞氣,眼中閃過一絲欣慰和狂熱。他不再多言,扛著林戰,如同最矯健的雪猿,在狹窄崎嶇的冰縫中加速穿行,朝著墜星穀的方向疾馳而去。

灰白色的寒霧在冰縫外翻湧,卻無法侵入這條被黑暗和冰冷包裹的通道。林戰趴在老莫寬闊堅實的背上,感受著體內赤陽銅精散發的暖意和玄鐵釘封印下被壓製的寒毒,疲憊如潮水般湧來,但意識深處,那冰冷的神獄王座虛影卻在黑暗中緩緩旋轉,仿佛在無聲地積蓄著力量。

墜星穀……天驕獵宴……玄帝……噬魂血蟲……

新的征程,已然在腳下展開。這一次,他不再是獨行的孤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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