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兒星星三歲那年,傅家老宅的玉蘭花開得格外盛。
清晨的陽光剛漫過窗台,夏晚星就被一陣細碎的腳步聲吵醒。她睜開眼,看見傅景深正踮著腳往門口走,懷裡抱著揉眼睛的星星,動作輕得像怕驚擾了空氣。
“小聲點,媽媽還在睡。”他的聲音壓得極低,卻帶著藏不住的笑意。
星星奶聲奶氣地應:“爸爸,要去看花花嗎?”
“嗯,去看媽媽最喜歡的玉蘭花。”
夏晚星翻了個身,嘴角忍不住彎起來。這父女倆,每天早上都要上演一出“偷偷溜出去玩”的戲碼,卻總以為她不知道。
等她洗漱完走出房門,果然看見院子裡的玉蘭樹下,一大一小兩個身影正蹲在地上撿花瓣。傅景深穿著家居服,頭發有點亂,耐心地幫星星把花瓣串成項鏈,陽光落在他側臉上,柔和得像幅畫。
“傅先生,偷帶小朋友逃課是不對的哦。”夏晚星走過去,故意板起臉。
傅景深抬頭,眼裡的笑意漫出來:“我們在學植物學,不算逃課。”
星星舉著花瓣項鏈跑過來,往她脖子上一套:“媽媽戴,好看!”
軟乎乎的小奶音讓夏晚星的心都化了,彎腰抱起女兒親了親:“謝謝星星,真好看。”
早餐時,星星突然指著傅景深的領帶說:“爸爸,這個歪了。”
傅景深挑眉,故意逗她:“那星星幫爸爸係好?”
小家夥當真踮起腳,小手在他脖子上胡亂扯了半天,把領帶係成了個歪歪扭扭的結,自己卻拍著小手笑:“好啦!”
傅景深居然就戴著這個“作品”去了公司。晚上回來時,領帶還係得好好的,夏晚星忍不住笑他:“傅總今天在公司沒被人笑嗎?”
“誰敢笑?”他把星星舉過頭頂,聲音得意,“這是我女兒給我係的,全世界獨一份。”
入秋後,星星第一次上幼兒園,傅景深比誰都緊張。早上送完孩子,他在幼兒園門口站了整整一個小時,直到老師發來星星和小朋友玩滑梯的照片,才一步三回頭地離開。
晚上接星星回家時,小家夥撲進他懷裡哭鼻子:“爸爸,有人搶我的畫筆。”
傅景深瞬間皺起眉,剛想說話,就被夏晚星按住了手。她蹲下來問星星:“那你告訴小朋友‘這是我的’了嗎?”
星星搖搖頭,癟著嘴:“我怕他不跟我玩。”
“明天去告訴他,畫筆是你的,但你可以和他一起用呀。”夏晚星幫她擦眼淚,“好朋友要學會分享,但也要學會保護自己的東西,對不對?”
星星似懂非懂地點頭,伸手摟住傅景深的脖子:“爸爸明天陪我去。”
“好。”傅景深立刻答應,眼裡的心疼藏不住,“爸爸去給你撐腰。”
夏晚星無奈地看他一眼,這才多大點事,就恨不得替女兒衝鋒陷陣了。
周末帶星星去遊樂園,傅景深把所有項目都玩了一遍。陪星星坐旋轉木馬時,他笑得比孩子還開心;坐過山車時,為了不讓星星害怕,全程大聲講冷笑話,下來時嗓子都啞了。
傍晚坐在摩天輪裡,星星靠在夏晚星懷裡睡著了。傅景深握住她的手,看著窗外漸暗的天色:“還記得嗎?我們第一次坐摩天輪,你說希望以後每天都能像現在這樣安穩。”
夏晚星點頭,指尖劃過他的手背。那些曾經以為遙不可及的安穩,原來早已藏在日複一日的瑣碎裡——是清晨的花瓣項鏈,是歪歪扭扭的領帶,是幼兒園門口的等待,是摩天輪裡的相依。
“對了,”她忽然想起什麼,“下周是我們結婚三周年,想去哪裡慶祝?”
“去看極光吧。”傅景深看著她,眼裡的光像落滿了星辰,“你說過,想和我一起看一次極光。”
摩天輪升到最高點時,城市的燈火在腳下亮起,像片璀璨的星海。夏晚星靠在他肩上,聽著懷裡星星均勻的呼吸聲,忽然覺得,所謂長情,或許就是這樣——
是十年前藏在鐵盒裡的紙條,是三年前匿名注資的守護,是此刻身邊熟睡的女兒,是往後餘生裡,每一個平凡卻閃光的清晨與黃昏。
她抬頭,吻了吻傅景深的下巴,聲音輕得像風拂過玉蘭花瓣:“好啊,我們去看極光。”
窗外的摩天輪緩緩轉動,載著滿艙的溫柔,駛向更遠的時光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