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醫院的路上,馳喻接到了父親打來的電話。
夏姝然坐在副駕駛上,豎起耳朵聽著電話那頭怎麼說。
大概是問出發沒有,什麼時候到。
馳喻父親的聲線是很嚴肅的那種,低沉卻又擲地有聲。
顯得很威嚴。
但夏姝然聽得出來,馳喻父親的語氣其實是輕鬆的。
馳喻回答了一個大概的時間,通話就結束了。
他見女孩似乎有點緊張,一直在悄悄地深呼吸。
馳喻騰出手來,揉揉她的腦袋,“彆怕,哥哥在。”
夏姝然牽住他的手,馳喻給她的安慰,起了一點效果,但不多。
想著要見他家長,她就控製不住緊張的情緒。
在出門之前,她反複檢查了穿搭和妝容。
向馳喻確認了無數遍自己的樣子——長發、淡妝、淺色的毛呢外套,
她問,得不得體?顯得像乖乖女嗎?討不討長輩喜歡?
馳喻從身後抱住她,親親她的耳尖,“什麼叫像,我寶貝就是乖乖女啊,”
他呼著熱氣在她耳邊,“哥哥最喜歡的乖寶寶。”
夏姝然這邊快緊張死了,手指都在輕輕抖,馳喻倒有的是興致調戲她。
討厭。
馳喻在一個幽靜的郊外把車停了下來。
醫院就在郊外,是馳家的私人醫院。
夏姝然跟著他下車。
馳喻把魚箱和保溫飯桶都拿了,實在空不出手來,還剩下一套小型的茶具。
夏姝然去拿了。
她手裡的茶具,是馳喻找人送上門來的。
不知道馳喻有什麼門路,這套茶具確實很高端。
如果大費周章的去定製,可能還比不上這一套。
其中一個茶寵木雕貔貅,出自於一個當代大師之手,夏姝然在意大利課本上見過。
夏姝然跟著馳喻走了一段羊腸小道。
兩邊是大片的樹叢,其中有幾棵樹算高的,落下來點點融雪。
夏姝然的高領毛衣領口,差點掉進去了冰水,凍得她一顫。
她又去看馳喻的衣服上有沒有。
他依舊穿的衝鋒衣,肩膀上也落了些,濕了一點。
夏姝然幫他拂了拂,順便問他,“你穿這樣,我穿這樣,是不是顯得我有點老?”
大衣是稍微成熟一些的女性穿的,而馳喻的衝鋒衣,很顯少年感。
約莫不到五分鐘,夏姝然就看到了前方的醫院建築。
她心跳砰砰加快,捏住馳喻手臂上的肌肉,又一次問馳喻,“我妝怎麼樣?頭發沒亂吧?”
馳喻今天第一百次回答,“好看,很乖,我超級喜歡。”
女孩努努嘴,“你喜歡有什麼用,要你家人喜歡。”
馳喻沒手了,就拿頭去哄她,與她額頭相貼,他用鼻尖蹭蹭她臉頰,像頭小狼崽子。
他低低嗓音帶著幾分繾綣,“我喜歡你最重要,沒有比這更重要的。”
眼前少年虔誠溫柔的神情,是這枯枝敗雪的天地間,最亮的色彩。
夏姝然將他這一眼,記了好久。
久到結婚很多年後,馳喻在藤椅上摟著她,逗弄著問她,什麼時候對他最心動,她回答這一刻。
少年炙熱的心,永遠是第一名。
馳喻領著她踏進醫院大廳,前台接待人員,似乎認識馳喻,很快就迎了上來。
讓夏姝然意外的是,這工作人員對她也格外恭敬,弄得夏姝然都有些拘謹了。
夏姝然沒聽見,她和馳喻兩人上了去病房的電梯後,這些工作人員對她的談論。
“我這是第一次見馳董兒媳婦欸,長得好周正啊。”
“你看她剛剛笑得多乖呀。”
“和小馳總很配。”
“兩人走在一起,我感覺我眼睛得到了淨化。”
……
病房安排在了中間樓層,馳喻外婆不喜歡太高的樓層。
夏姝然出了電梯,在離病房還有五六步時,緊急停了下來,眼睛水汪汪地看向馳喻。
馳喻寵溺地笑了,第一百零一次回答,“我喜歡。”
她想讓他說的是,我爸會喜歡,我外婆會喜歡,我外公會喜歡。
他都知道。
但是他就不。
因為女孩隻需要知道,有他喜歡就夠了。
從此,他會是她最大的底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