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野抱著她的手臂緊了緊，鼻尖蹭過她發頂時，聞到一股熟悉的淡淡的梔子花香。
少女的香味很好聞，混著機場暖氣烘出的微熱氣息，像春天剛抽芽的風，輕輕撓著心尖。
蓬鬆的羽絨服下，能隱約感受到她身體的柔軟和纖細的腰肢，讓他忍不住想抱得更緊些。
“網上說我拍的那破劇是爛片，說劇組窮得連道具都湊不齊，劇情雷人又沒邏輯……連帶著演員都被罵得抬不起頭。”
他的聲音壓得更啞，呼吸輕輕掃過她的發頂，“有時候看著那些評論，真覺得自己是不是做錯了……算了，說這些乾嘛。”
他鬆開手時，眼眶微微泛紅。
陳嘟靈看得一怔，原本的羞赧和微微惱怒全被心疼蓋了過去。
這家夥剛才抱這麼緊，原來是在難過……
她抬手想碰他的臉，手伸到半空又縮回來，最後隻是笨拙地拽了拽他的袖口：“那些人就是亂說！我覺得挺好看的啊！”
她急得提高了點音量，又趕緊壓低，像怕被旁人聽見似的，“雖然劇組是看著樸素了點，但劇情多有意思啊，演員演得也自然……你看網上多少人追著更新呢，他們就是見不得彆人創新！”
她搜腸刮肚地找著理由，語速越來越快，聲音裡帶著點自己都沒察覺的委屈：“上次我跟我室友安利，她們現在天天催我更新，說你把那種荒誕勁兒拍得特彆妙……真的，你彆往心裡去，你在我心裡是很厲害的。”
說著，她還抬手拍了拍他的胳膊，動作生澀得像在拍一隻受了委屈的大狗狗。
江野看著她急得鼻尖發紅的樣子，嘴角差點繃不住。
他垂下眼，裝作被安慰到的樣子，輕輕“嗯”了一聲：“有你這句話，好像真的好多了。”
機場的廣播響起平安夜的祝福曲，陳嘟靈抬頭看了眼時鐘，忽然有點無措：“都這麼晚了……要不我先找個酒店住下？”
“好啊，”江野幾乎是立刻接話，語氣聽起來格外爽快，伸手就去掏手機，“我來幫你訂吧，機場附近有家酒店評價不錯，離這兒近，環境也乾淨。”
他指尖在屏幕上劃了兩下，像是真要立刻下單，卻忽然頓住，抬眼時眼底那點剛壓下去的落寞又浮了上來。
“不過……”他撓了撓頭，語氣帶著點自嘲的隨意，“其實我回去也挺難熬的。”
陳嘟靈剛鬆下去的眉頭又輕輕蹙起。
江野低頭繼續劃著手機，聲音輕得像怕打擾到誰：“你說這平安夜的，回去對著空蕩蕩的房間，一閉眼全是那些亂七八糟的評論，估計得睜著眼到天亮。”
他側過臉看她，嘴角扯出個勉強的笑，“不像你，累了一天，到酒店就能睡個安穩覺。”
陳嘟靈：“……”
江野說著就要點確認訂單，指尖懸在屏幕上，卻像是在等什麼似的。
但陳嘟靈就在那傻愣愣的看著他……
她不知道自己這時候應該說什麼，大腦一片空白。
江野頓了頓，像是突然想到什麼：“說起來，剛才好像看到影院排片，《智取威虎山》夜裡還有場次……”
“嘟嘟你要去看嗎？當然我就是隨便一說，你要是累了千萬彆勉強，我就是覺得，人多點的地方，可能沒那麼難熬。”
他說著趕緊擺手，裝作隨口一提的樣子：“你彆往心裡去，訂酒店要緊，我這就給你確認……”
陳嘟靈看著他難受的樣子，心裡那點趕緊休息的念頭忽然就卡殼了。
她攥了攥圍巾，小聲說：“訂酒店不急……要不，就去看電影吧？反正我也不困，正好也想看看這部片子。”
江野劃著屏幕的手一頓，“真的？會不會太折騰你了？”
“不折騰，”陳嘟靈搖搖頭，聲音軟軟的，“看場電影挺好的。”
江野立刻鎖了屏，卻還在那認真叮囑：“那要是累了可得說啊，彆硬撐著。”
“你也想看的話，我就陪你一起去吧！”
“？？？”
陳嘟靈總覺得好像哪裡不對。
……
平安夜的電影院人頭湧動，到處是黏糊糊的情侶。
除了徐客導演《智取威虎山》，還有兩部比較熱門。
歐嚎目前的“姨夫”顧長魏導演的《微愛之漸入佳境》，陳賀和baby演的，還有薑五、毛啊敏、佟大微等客串，是一部商業喜劇電影。
還有就是薑聞導演的《一步之遙》，薑聞、葛大爺、周蘊等主演的劇情片。
江野抱著兩杯熱飲，目光掃過前排那對共用一個爆米花桶的小情侶，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
“嘟嘟，”他用手肘輕輕碰了碰陳嘟靈，“知道為什麼平安夜電影院生意這麼好嗎？”
陳嘟靈正低頭整理圍巾，聞言茫然抬頭：“因為聖誕檔期？”
“錯。”江野壓低聲音，一本正經地分析，“你看啊，首先燈光暗，方便偷偷牽手。其次散場晚，順理成章送人回家。”
他突然湊近她耳邊，“最後天氣冷，我外套借你這種經典橋段不就派上用場了？”
溫熱的氣息拂過耳畔，陳嘟靈手一抖，差點打翻熱飲：“你你整天都在想些什麼啊！”
“我在研究市場營銷。”江野義正言辭道，“你看《智取威虎山》排片這麼滿，說明徐客導演深諳節日經濟。”
陳嘟靈被他的歪理逗笑，正要反駁，忽見前排女生整個人都快縮進男朋友外套裡。
江野立刻挑眉：“看，實戰案例。”
“就你懂得多。”她紅著臉輕哼，卻忽然想到了什麼，板著臉問。
“你是不是以前常這麼乾？”
？？？？？
燈光突然暗下，銀幕亮起的瞬間，兩人也沒有再聊天。
前排傳來女生低低的笑聲，大概是被劇情逗樂了。
江野的手指在膝蓋上輕輕敲著，像是在跟著節奏打拍子，卻在某個瞬間，不經意地，碰到了她放在扶手上的手背。
兩人都沒動。
銀幕上的風雪正急，影廳裡的空氣卻好像突然靜了下來，隻剩下彼此悄悄加快的心跳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