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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勝與負(5k求追讀)(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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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瓦娜本就不夠耐心,狂怒之下更不會留給黑蛇喘息的餘地。

她的攻勢猶如疾風驟雨,偌大的巨斧在她手上,甩得像是一根竹木的魚竿。

黑蛇決心將這段時間拖過去,乾脆隻顧著躲避。

他的戰鬥經驗要豐富許多,遊蕩者出身的他,更是將身體的每一塊肌肉、骨骼,都掌握地透徹。

以至於他總能像條軟骨的毒蛇,從攻擊的間隔中滑溜出去。

可是瞧見自己的攻勢頻頻失手,希瓦娜反倒更為惱火了——

這是一場不能輸的角鬥。

先知隻有一個。

不服這位酋長的老家夥卻有許多。

“懦夫!躲躲藏藏算什麼本事!?”

如果是全盛狀態,黑蛇不介意回嘴兩句。

但他現在隻覺得疲憊,連說話的力氣都不想耗費。

連連後退,直至退到一隻獸人的麵前,避無可避,才縱身一躍,踩在希瓦娜的肩頭,向另一側拉扯。

希瓦娜仍舊覺得惱火。

但這份惱火終究會演變成挫敗。

到時她就會因為失望,而冷靜下來。

那才是自己出手的時機。

眼見黑蛇輾轉騰挪,穩定住了局勢,唐奇隻覺得這場角鬥的勝負,隻是時間問題。

但越到最後關頭,他越不能鬆懈。

地精邪術師,是他們唯一的籌碼。

絕對不能讓她趁勢逃脫。

否則連談判的資格都不會有。

隻是,老地精在角鬥的這段時間,竟出奇地安分守己。

傷口處那抹死靈氣息,正為她穩定著傷勢……

唐奇不由思考起,她所能帶來的威脅——

照常理而言,接連使用了【火球術】與【恐懼術】。

她的法術位應當是消耗一空的。

【法術位】與施法者的精神力息息相關。

譬如新星這個等級的施法者,他的精神力足以支撐兩個二環法術,四個一環法術。

除非使用非常手段,否則當法術位耗乾之後,他的大腦便再也承載不住更多的壓力,必須經過長久的休憩,將精神恢複到全盛狀態。

而同為施法者的邪術師,法術位則堪稱貧瘠。

當然,由於她的力量本身並不屬於自己。

所以隻需要短暫的休息,便可以釋放所有的壓力。

【虛假生命】則屬於宗主賦予的特殊賜福,並不算做她的法術之一。

讓唐奇擔憂的是。

在黑蛇與女獸人角鬥的這段時間裡。

被彎刀捅入腹部,始終沒能拔出來的老地精,是否算作了休憩?

或許趁現在,對她的腰腹再捅上一刀,才更穩妥些?

唐奇有些摸不清楚狀況:

“算了,保險一點。”

想到便做,直接將彎刀猛地拔出,又衝著芭芭婭的另一側捅去——

“該死的人類,你在做些什麼!?”

突如其來的一刀,使老地精忍不住痛呼一聲。

唐奇意識到,她傷口處那些幽綠色的光暈,隨著自己的這一刀就此消散了。

不怪芭芭婭歇斯底裡——

原本她借著場上兩人打鬥的空隙,已然閉上雙眼,祈求她那位‘主人’的恩澤,為她釋放著大腦的壓力。

但這突如其來的一刀,直接斷開了她祈福的連接。

而【虛假生命】的消失,寓意著接下來,她所受到的任何傷害,都將由自己完全承受……

究竟是巧合?

還是這個人類的眼光,實在是毒辣……

她緊緊咬牙,神色不定。

而在唐奇補刀的同時,身旁的庫魯忽然縮了縮脖子,湊到了他的腿邊:

“看戲、人多!”

唐奇緊跟著環顧四周,發現許多呆在龜殼上的地精、獸人,為了獲得更好的視野,正不斷向著中心圍攏。

如今角鬥越發白熱化,局勢上也是希瓦娜占據上風。

耳邊的歡呼呐喊聲不絕,看客越來越多也算正常……

不對。

唐奇微微眯起了眼。

自己如今也在包圍圈之內,與人群隔著數尺的距離。

而那些圍聚過來的好事者種族不一,黃綠皮膚的矮小地精,卻大多圍攏在自己的身側。

“庫魯,你幫我盯緊周圍。”

唐奇不得不掐緊老地精的脖頸,並距離身後的地精再遠一些,

“老實點,彆給我耍花樣。”

“你都捅了我一刀,我還能怎麼樣!?”

芭芭婭尖細又沙啞的聲音,總讓人渾身不適。

而人群之中的黑蛇,已然遛著發狂的希瓦娜長跑一圈。

心裡則是不斷盤算,該如何讓希瓦娜體麵地贏下這場角鬥。

雖然不太情願,但有的時候,‘失敗’就是一種‘勝利’。

他不是要跟誰比個高低,那是他年輕時候愛乾的事。

眼下,他必須搶先獸人一步,回到鎮子才行。

想通關鍵,黑蛇也不再扭扭捏捏,看清希瓦娜眼中的怒火漸漸淡去。

他明白,這是他唯一能把握的機會。

當即停下腳步,轉身向野蠻人疾奔而去。

希瓦娜瞧見惱人的跳騷終於不再亂竄,爆喝一聲,向他的頭顱揮去巨斧。

猩紅的殘月刮去狂風。

眼前卻沒有那個人類的身影!

在她揮空的同時,眼中的怒火,背後的蠻熊,都在頃刻間蕩然無存。

而黑蛇已然滑鏟越至她的身後,雙腳蹬地,猛然躍起,回身抽刀。

希瓦娜頓感驚慌,連忙順勢扭轉腰身,大喝一聲,要借著慣性,將巨斧掄成圓月,回旋斬向身後!

而黑刀已然劃破夜色,在向希瓦娜的後頸斬去——

如果這一刀足夠迅猛,將會在希瓦娜斧擊命中之前,先一步正中她的脖頸。

這未必會要了她的性命。

卻必將左右勝負。

希瓦娜緊緊咬牙。

與黑蛇交鋒良久,她知道自己不夠快,攔不住這蓄謀已久的斬擊。

這一刀之後,自己此前的狂言、贏得聲譽的希望,都將為此煙消雲散。

一時間,她有些懊悔答應那個口若懸河的人類,作出角鬥的賭注。

戰敗之後,自己是否要履行約定,放他們離開?

在短暫的猶豫之後,希瓦娜最終選擇了否認。

什麼契約、什麼榮譽?

沒有獸人會在乎這些。

更沒有一個部族的酋長,會容忍一個勝過自己的人,活過三天……

否則那個人就會取代他的位置,成為新的酋長。

部落就是如此野蠻。

必須讓他們死在這裡!

希瓦娜在心中篤定,就要迎接自己設想的結局。

可刀鋒並未如期劃過她的後頸。

反倒是巨斧卡肉的觸感,先一步傳遞到她的手中。

“轟隆!!!”

希瓦娜借著慣性,將黑蛇整個轟飛出去。

勝負已分!

她遲疑地回過頭去,看到那個趴在地上,脊背上赫然落下一道猙獰血痕的人類——

傷口看著嚇人,但根本沒傷到脊柱。

她堪堪意識到,在角鬥的最後一刻,這個男人根本沒有翻過身來,揮出那一刀。

而是提前判斷好了距離,將傷勢控製在了一個合適的範圍之內。

他在放水。

而自己,勝之不武……

“烏哈!!!”

可沒有獸人看清真相如何。

他們隻瞧見了眼前的結果。

霎時間,希瓦娜的耳邊炸響粗獷的歡呼:

“希瓦娜!希瓦娜!希瓦娜!”

她不知自己是否該享受這次歡呼。

在她沉默之際,呼聲響徹林間的同時。

唐奇的脊背,卻猶如砸中冰錐。

那種獨屬於【警覺】發麻感霎時襲來!

可他手中還緊抓著一隻老地精,行動受阻。

乾脆在意識到危險襲來的頃刻,掐緊芭芭婭的脖頸,轉身向身後擋去——

數道銀光於眼前閃過,四隻從旁觀人群中鑽出的地精,將手中的劣質彎刀,同時砍向了他們尊敬的先知。

“啊!!!”

芭芭婭怪叫一聲,狹長的雙眼流淌起豆子大的淚珠,

“你們這群廢物,砍到我了!”

幾隻地精怔住了,怎麼也沒想到,這個人類的反應竟如此迅速。

他們還以為沒人發現自己。

可地精的失利無法撫平唐奇的緊迫。

他是個吟遊詩人,並不以力量見長。

能一手持刀,一手拎起芭芭婭,全靠這隻老地精身材矮小,枯槁的身體沒掛幾兩肉。

但四隻地精結結實實的重劈,偏移了芭芭婭的重心。

致使自己無法再緊握她的後頸。

脫手之下,讓這隻老地精跌到了地上!

“糟了!”

唐奇不敢耽擱,連忙要上前抓取這唯一的‘籌碼’。

但四隻地精乘勝追擊,再次揮舞刀光,砍向唐奇的額頭。

“rua!”

庫魯揮舞魔杖,射出一道冰晶,正中一隻地精的額頭,霜凍使他僵硬的彎刀毫無威懾可言。

唐奇順從【警覺】,感受另外三隻地精揮砍的落點,撥擋下他們的攻勢。

他沒有順勢揮砍。

試圖冒著三隻地精再度進攻的危險,穿過他們,直接衝向倒地的芭芭婭——

可那三隻地精,已然為她爭取了片刻的時機。

她不顧身上淌血的傷口,執意握住脖頸前,那枚宗主賜予的吊墜。

邪術師唇齒之間,吐露刺耳嘈雜的穢語,猶如蚊蠅在耳邊“嗡嗡”盤旋。

晦暗的邪光霎時迸發,將她的吊墜與指間相連。

“【魔能爆】!”

刹那間,【警覺】作響。

將至的危險,壓迫唐奇渾身冷顫——

一瞬間,耳邊嘈雜的歡呼、地精的嘯叫、狗頭人的擔憂……

一切聲音,都仿佛化作了沉悶的白噪,逐漸歸於寂靜。

唐奇恍然發覺,自己的視力變得尤為敏銳。

以至於那兩抹無形的,將所過之處的火光、白霧、空氣,都震蕩著扭曲的斥力。

在他的眼前都顯露出了柱狀的軌跡。

它們猶如兩柄利劍。

要刺破所過之處的一切。

直至他的胸膛、他的心臟。

這束斥力的威能,唐奇已經體會過了。

隻是偏移到他的腰腹,便足以將自己轟地艱難吐水。

這具脆弱的身軀,經受不住它接連的轟擊。

“要躲開。”

他的頭腦比任何時候都要清醒。

這是他唯一能做的選擇。

“快躲開。”

他試圖邁動自己的雙腿。

卻發現它們好似陷入了下陷的泥沼,沉重而乏力。

將他牢牢禁錮在了原地,動彈不得。

“快他媽躲開啊!”

唐奇在心中咆哮,可在泥沼之中沉淪的雙腿,已然紮下了根須,嵌入了地底。

任憑呼喚,無所動搖。

脊背的冰冷,讓唐奇意識到了緣由——

【警覺】增強了他對危險的感知。

等同於在固定的時間裡,無限拉長了反射神經的距離。

讓他的大腦處於一種,近乎於‘子彈時間’的錯覺。

可他的身體太過羸弱,跟不上神經的傳感。

因而呈現出眼前這類,思想與肉體幾乎分離的狀態——

這世上從不存在兩全其美之物。

【警覺】能幫他避過那些足以反應的危險。

卻也讓那些無法避及的恐懼,變得刻骨銘心。

這道無形的斥力轉瞬即至。

讓唐奇觸碰到了死亡。

而無可奈何。

“砰、砰!!!”

兩道爆鳴聲破空炸響,堪比積蓄烏雲間的轟雷!

唐奇整個人倒飛出去。

他的聽覺逐漸清晰、他的視線變得昏暗、他的胸口變得沉重……

當墜落在地麵時,他感到自己就要喘不過氣。

但這,不是死亡應有的感受。

是重物傾軋在胸膛時,所被壓迫地窒息感。

唐奇茫然地睜開雙眼,摸索著自己身前的重物。

滑膩的濕熱,傳遞上他的指間。

鼻腔灌入了一抹濃重的血腥——

這是個人!?

“咳咳、咳咳!”

脊背遭受重創的黑蛇,隻覺得喉頭湧上一股腥甜,將淤血吐在了唐奇的肩頭。

唐奇沒想到,在最後關頭救下自己的,竟然還是這個傭兵。

但他更不理解。

他不惜受創,也要竭儘全力地救下自己的原因?

“你——你為什麼!?”

“少廢話。你死了,我他媽還怎麼趕回鎮子?”

黑蛇氣喘籲籲,罵人的口氣都變得虛浮。

星梅鎮……對這個傭兵來說,真有那麼重要?

“有什麼話等出去了再說!先他媽扶老子起來,我們、還得殺出去。”

眼下根本不是說廢話的時候——

芭芭婭再次握上了胸前的吊墜。

穢語又要從齒間吐露:

“【魔能】——”

她的字節還沒能完整的念誦。

一記重拳忽然砸在了她的麵頰上。

這一拳裹挾著磅礴巨力,她臉頰上的皮膚都因氣浪而顫抖,顴骨緊跟著凹陷進去。

老地精被一拳轟飛進圍觀的獸人群中,他們分分退避,任這位先知在濕潤的土地上,拖曳出一道深邃的溝壑。

她根本禁受不住這麼龐大的力道,兩眼翻白,口吐白沫,直接暈厥過去。

“烏哈!?”

獸人們也被這突如其來的一拳震撼到,紛紛看向那位出拳的領袖——

希瓦娜冷啐一口,將手中的巨斧狠狠鑿進了地麵:

“我他媽還沒打完呢,你個老家夥插什麼手!?”

部落的角鬥是神聖的。

在沒能確定勝負之前,任何介入鬥爭的人,不論身份,都將視為對部落的不敬。

黑蛇還能行動,還沒有投降,就還沒有結束。

所以希瓦娜有充足的理由,教訓這個一早就讓她感到不爽的老地精。

至於那個人類……

看著被唐奇攙扶起來,卻試圖站地筆直的黑蛇。

希瓦娜忍不住握緊了拳頭。

榮耀告訴她,自己該向族人們解釋,自己勝之不武的事實。

“為了這個位置,為了部族,要學會壓抑、學會克製……”

希瓦娜長吐一口氣,“砰”地一聲,捶上自己的胸膛,

“你敗了。

我們【烈吼】部族,容不下一個弱者。

但有個不長眼的老家夥,打擾了這場賭約。

所以——

快滾吧!

滾回去好好修養。

抱著對【烈吼】的恐懼,看著我們的鐵蹄,踏破那座小鎮——

我會在那裡等著你。

到時候,我們再重啟這場未儘的角鬥!”

“烏哈!!!”

興許是看得過癮,也沒哪個獸人想要忤逆希瓦娜的決定。

隻在歡呼中,慶祝著他們的又一場勝利。

希瓦娜則歎了口氣。

她或許是真的成長了。

也能跟老爹一樣,麵不改色地說些不要臉的謊話。

但不論如何,她都會放過這個人類——

既然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名望,她也不介意兌現這個賭約。

更何況,她不願意回想起勝之不武的結果。

這讓她有種明明贏下了角鬥,卻輸掉了所有的錯覺。

把他留在部落裡,隻會讓人覺得心煩。

但有朝一日,她一定會重奪屬於自己的尊嚴。

在那之前,放他一馬也未嘗不可。

就當是……

對強者的尊重。

‘力量’。

是【烈吼】部族的信條。

“呼、哈!”

“呼、哈!”

“呼、哈!”

獸人為他們讓開了一條通向林間的道路。

戰吼像鼓,是在慶祝,也是在示威。

趁著希瓦娜還沒有中途反悔,唐奇與黑蛇對視一眼,昂首挺胸的邁出步伐——

也是在威懾一些獸人,告訴他們,自己的傷勢根本不算什麼。

可當他們帶著庫魯,穿行林葉之中。

自認拉開那幾隻緩慢的天際巨龜,有一段距離之後。

黑蛇終於維係不住刻意的體麵。

他感到自己的大腦愈發暈眩,眼前也逐漸昏暗,乏力充斥了他的全身。

讓他想要就這麼睡過去。

無論明天是否還能醒來。

他漸漸都快要感受不到疼痛。

雙膝一軟,跪倒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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