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先彆急。”
雲琬寧見她情緒激動,試圖讓她冷靜下來。
這件事明顯有內情,得搞清楚了是怎麼一回事才能想辦法救人。
雲琬月的眼淚卻越掉越凶。
她雙眼通紅,崩潰地哭喊起來,“我是要你想辦法,不是讓你說這些沒用的。彆急,我怎麼可能不急?聿郎不是趙蘭庭,他就是個文弱的書生,被打了板子關在那種地方,他挨不住的!”
發泄完,她似是倏然想到什麼,轉身就去敲堂鼓。
雲琬寧想阻攔已經來不及,隻能跟在她身邊。
很快,就有官差把二人帶進了府衙。
雲琬月慌亂地四處打量,發現裡麵並沒有其他官差。等了一會兒,也沒有看到知府,隻有一個滿身酒氣的府丞不慌不忙地走出來。
趕忙迎上前去,想要求情。
府丞瞥了眼站在一旁的雲琬寧,繼而眯了眯眼,撚著自己的八字胡冷斥:“你這刁婦,知不知道什麼時辰了?要狀告誰,明兒個卯時再過來,這會兒知府大人可沒空管你們。識趣的話,就趕緊走,否則……”
“大人,我夫君分明是冤枉的,你們不能關著他!求大人開恩,放我夫君歸家。”雲琬月說著,就開始解腰間的荷包,打算掏銀票出來。
府丞看到她手中鼓鼓的荷包,眼底閃過一抹精光,佯怒道:“你這是做什麼?竟敢賄賂朝廷命官?先說清楚,你夫君是誰?”
“我夫君是唐聿。”
雲琬月捏緊手裡的荷包,“求大人明鑒,我夫君是冤枉的啊。分明是有人駕著馬車在街上橫衝直撞,撞傷了我家的老人。知府大人要罰,也應該罰那縱馬行凶之人,為何打我夫君的板子,還把他關進牢裡?”
“哼,你這是在質疑大人的決斷嗎?分明是那唐聿誣告,又拿不出證據。大人好心讓他離去,他卻大罵大人是昏官。隻是打了他幾板子,已經算是便宜他了。你們趕緊走吧,彆在這裡浪費本官的時間。”
府丞說著就往堂後走。
雲琬月急得抬手阻攔,“大人,你不能走。”
“放肆!”
府丞震怒,指揮站在門口的兩個官差,“將她們二人趕出去。”
“誰敢?”
雲琬寧抽出腰間軟劍,凝著那兩名官差,目光如電。
府丞惱怒地瞪著她,“你要做什麼?知不知道這裡是什麼地方?官府重地,豈容你們在此造次?”
“官府重地?身為父母官,不為百姓做主,卻顛倒黑白,欺壓良民,你們這樣的蠹蟲也配為官?”
雲琬寧看出來了,這些昏官與慶陽伯狼狽為奸,根本不會為百姓做主。
無論是阿兄還是唐聿,想救他們出來,首先就得解決了知府那個昏官。
原本她還想著尋找證據,光明正大地救阿兄出來。
現在看來,是她想得太簡單了。
雲琬月見她拔劍,嚇得瞳孔放大,臉色泛白。
阻止道:“琬寧,彆亂來。”
說完,她又轉頭央求府丞,“大人,能否借一步說話?”
“哼。”
府丞拂袖往裡走去,雲琬月快走幾步跟上。
過了一會兒,她從裡堂走出來,拉著雲琬寧,“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走吧,咱們先離開。”
等走出府衙,雲琬寧攔住雲琬月,“堂姐,你剛剛跟府丞說什麼了?你可彆亂來。給我幾天時間,我一定會把姐夫救出來的。”
雖然她不喜歡仗勢欺人,但對付那個貪婪的知府也隻有這一個法子。
雲琬月卻等不了,她神色堅決地道:“這件事你不要再插手,我自己能解決。等明日一早,你跟二叔就回梁城吧。”
話落,她就不再言語,而是心事重重地上了馬車。
雲琬寧臉色凝重,幾次欲言又止。
此時,天色已經黑透了。
街道上寂靜無聲,隻有冷風呼號,顯得有些寂寥。
江南這地方以往從未下過雪,可今年的雪卻格外多。地上的那層霜白還沒化開,天上就又飄起了片片雪花。
一行人回到張府後,雲琬月就帶著丫環玉珠先走了。
雲琬寧跟在後邊望著她的背影,心裡隱隱有些不安。
當晚,府裡響起了斷斷續續的爭吵聲。
翌日一早,雲琬寧就發現,大伯母和堂姐看向她的目光都冷淡了不少。
大伯也是欲言又止。
原本說好一家人一起回梁城的,可最後卻變成了雲錦城和雲琬寧二人。
路上,雲錦城猶豫了一陣,安慰道:“琬寧,你彆怪你大伯他們,他們這麼決定,肯定是有原因的。”
“爹,我沒有責怪大伯他們的意思,我隻是擔心。”
雲琬寧的眉眼間滿是憂慮。
一回到梁城,她就連續發了幾封密信,然後回府給祖母守靈。
再過五日就是下葬的日子,這幾天她不能離開。
四天後,長公主和玉帶等人坐著馬車進了梁城,隨行的還有趙蘭庭。
長公主先行住進了客棧。
趙蘭庭騎著馬護送玉帶和朝朝等人回雲府。
看到府門口掛著白燈籠,他臉色微變。
玉帶和朝朝互相對視一眼,心下同時一沉,趕忙跑進府去。
“姑娘。”
雲琬寧一身孝衣,跪在火盆前。
聽到玉帶的聲音,她轉頭望去,就見趙蘭庭跟在玉帶她們身後走了過來。
“祖母……”
趙蘭庭眼圈泛紅。
雲琬寧緩緩收回目光,邊燒紙邊道:“這裡不歡迎你,你可以走了。”
“琬寧,你彆這樣。祖母過世,我心裡也很難過。我來都來了,你至少讓我拜祭一下。”趙蘭庭準備上香。
雲夫人看到趙蘭庭,氣衝衝地走過來,“你還來做什麼?都與琬寧和離了,這裡不歡迎你!趕緊走,否則彆怪我趕人!”
“卿姨,讓我給祖母上柱香吧?”趙蘭庭不願意就這麼離開。
雲琬寧在丫環的攙扶下起身,冷冷地看著他,“你有什麼資格給祖母上香?趙蘭庭,我這輩子最後悔的事,就是認識了你。我們之間的事,我不想再多說什麼了。如今,我隻想祖母能夠入土為安。”
“琬寧,就算做不成夫妻,我們至少還有相伴十幾年的情誼,你一定要這麼絕情嗎?我隻是想再為祖母儘一份孝心,連這也不行嗎?”趙蘭庭哽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