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婦人朝著四周圍望去,最後把目光定在了對麵的玲瓏軒。
指著牌匾道:“就是,就是那玲瓏軒的東家。自從這家鋪子開張後,對麵的生意就一落千丈。他們東家就派人來尋我,給了我一筆銀子,叫我以次充好,砸了這家店的招牌,這樣就沒人和他們搶客人了。”
“你放屁!”
玲瓏軒的蘇掌櫃聞言,氣得衝進人群,就要和那婦人理論。
中年婦人起初還有些膽怯,不知怎麼,忽然有了底氣,哼道:“就是你們東家在背後搗鬼,你不想承認也沒用!”
“哦?你說是我在背後搗鬼?給了你銀子,叫你以次充好?那我問你,我給了你多少銀子?是現銀還是銀票?是叫誰收買的你?可有證據?”
雲琬寧沒想到,看個熱鬨居然真的看出個麻煩來。
不過也幸虧她在這裡,否則被人冤枉了都不知道,可能還傻傻地蒙在鼓裡。不得不說,紀輕雪這招禍水東引,還真是夠歹毒。
中年婦人沒有見過雲琬寧,一時間有些愣神。
直到蘇掌櫃喚了她一聲東家,她才反應過來,結結巴巴地道:“那,那會兒是大夜裡,給我銀子的人還戴著麵紗,我認不出來。她給了我五十兩銀子,是……是現銀。銀子還在我身上,沒有花。”
說著,她從懷中掏出五十兩銀子,示意給眾人看。
當銀子出現在眾人麵前,看熱鬨的人群裡頓時爆發出一陣議論聲。
有不少都信了這婦人的說辭。
“要我說,這婦人說得有模有樣,又有銀子為證,應該說的是實話。這玲瓏軒的東家也太惡毒了,怎麼能做這麼缺德的事?”
“就是啊,看人家生意好,就嫉妒,這樣心胸狹窄的人開的鋪子,能賣什麼好貨?虧得我以前還經常光顧他們,以後可不去了。”
“你們瞧瞧,這玲瓏軒的東家,不是武安侯夫人嗎?這兩日,她和離的事鬨得沸沸揚揚,不會是心生恨意,蓄意報複吧?”
當然,人群中也有不相信那婦人說辭的。
“僅憑五十兩銀子,也說明不了什麼吧?這婦人又沒看清楚對方是誰,怎麼就一口咬定是玲瓏軒的東家派的人?”
“就是啊,這種事肯定得做得很隱蔽。要是我,斷然不會讓這婦人知道我是誰,怎麼可能自報家門?”
“我看,說不定是這邊的東家眼看著出了事,想找個替罪羊呢。”
人群中的眾人各抒己見,議論紛紛。
華容長公主沉默了片刻,看向雲琬寧,“你是對麵玲瓏軒的東家?這婦人一口咬定是你派人收買她,你可有話要說?”
“自然是有話要說的。”
雲琬寧上前一步,不疾不徐地道:“第一,她說是我收買她,以次充好。那麼賣出去的那些劣等胭脂和香粉,原料是從哪兒來的?順著這條線查,定然會有結果。第二,還是原料。即使是摻雜了鉛粉或是朱砂、雲母等物,也是要銀子的。那麼多的劣質胭脂香粉,光摻進去的東西,也不止五十兩銀子。怎麼,我收買了她,她還要貼銀子幫我不成?”
“這第三,她說收買她的人戴著麵紗,她根本認不出,又是如何能一口咬定,是我派去的人?難不成,是那人自己告訴她的?”
話說到這兒,風向開始一股腦地倒向了雲琬寧這邊。
雲琬寧卻沒有停下,繼續道:“長公主殿下,這件事實在惡劣,絕對不能姑息。既然她說她有理,我說我有理,不如報官處理。”
紀輕雪一聽要報官,頓時有點心急。
這件事發生得太突然了,她準備不足,漏洞百出。
若是真的報官,事情鬨大了,怕是圓不回來。
情急之下,她趕忙給霜月使了個眼色。
霜月明白了她的意思,揪住那婦人道:“好啊,原來根本不是玲瓏軒的東家栽贓陷害,是你這個老虔婆見錢眼開,做的手腳!我今日就替姑娘教訓你,也給其他人一個警示!”
說著,從袖中滑出一把匕首,徑直捅進了那中年婦人的心口。
“你!”
中年婦人沒想到自己按照她教的話說了,不但沒得到獎賞,反而丟了性命。不甘地瞪大雙眼,眼底滿是恐懼和怨恨。
然而這一下捅得太狠,她根本沒機會多說什麼,就渾身抽搐著咽了氣。
看熱鬨的百姓和上門討說法的那些個官家小姐一看死了人,全都尖叫著四散逃竄。容華長公主和楚南嫣也沒想到,事情會發展成這樣。
待長公主反應過來,頓時大怒,命令跟來的眾侍衛,“來人,將這個膽大包天的婢女給本宮抓起來!”
霜月似乎早就料到了這個結局,完全沒有掙紮。
被押住後,她隻是深深地看了紀輕雪一眼,然後就一臉平靜地垂下了頭。
雲琬寧知道,這霜月八成是打算承擔一切了。
即使報官,這件事也牽扯不到紀輕雪的身上。
玉帶站在她身後,一臉唏噓,喃喃道:“她倒是個忠心的。”
隻是可惜,跟錯了主子。
在場的人中,但凡有腦子的,這會兒都看出了一些門道。
即使是一向行事衝動的楚南嫣,也把懷疑的目光放到了紀輕雪身上。
怒道:“現下事情鬨成這樣,這鋪子鐵定是開不下去了。當時我往裡投的銀子,你得一文不少地賠給我!”
真是晦氣。
以後可不能再跟她有什麼過多的牽扯了。
這次就當她倒黴,銀子沒賺到,反而惹了一身騷。
華容長公主等人,也紛紛找紀輕雪討要銀子。
紀輕雪雖然心中不快,但至少給點銀子就能解決麻煩,不會牽扯到她身上了。否則要是被那麼多人針對,就不是賠點銀子那麼簡單了。
光華容長公主一人的怒火,她就承受不了。
隻是她一下子根本拿不出那麼多銀子,無奈,隻能求助趙蘭庭,“蘭庭,這可怎麼辦?你幫幫我,好不好?”
趙蘭庭不是傻子,以次充好的事是不是紀輕雪一手策劃先不說。霜月當街殺人的事,肯定與她脫不了關係。
見她連跟隨自己身邊多年的丫環都能舍棄,不由覺得心寒。
好像自己一下子就不認識她了。
連連後退道:“你自己惹出來的亂子,你自己解決。”
“趙蘭庭,你不能這麼對我!我為你生兒育女,你連這點小忙都不肯幫嗎?你彆忘了,現下在外人眼中,我們是一體的。我若是脫不了身,你也彆想逃。”紀輕雪破罐子破摔,訛著他不放。
趙蘭庭一臉疲憊,咬了咬後槽牙,“我能怎麼幫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