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琬寧眸色一凜,不再廢話,提劍就闖。
趙蘭庭的臉色黑沉如墨,咬著後槽牙,“與你好好說話你不聽,真當我拿你沒辦法嗎?來人,把夫人請回去。”
十幾名侍衛蜂擁而上。
洛神醫見趙蘭庭果然和自己的寡嫂糾纏不清,惱怒之外,更加心疼雲琬寧。當即掏出一塊金牌,高舉起來道:“我看誰敢!”
“這是太後娘娘親賜的金牌,見金牌如見太後!”
侍衛們聞言,麵麵相覷,誰都不敢再上前。
紀輕雪原以為已經十拿九穩,沒想到竟然還有這樣的變數。
趙蘭庭心裡窩火,卻也不敢再強行阻攔,隻能把目光投向雲琬寧,“琬寧,你可要考慮好了,確定要摻和進去嗎?淮南王不是好相與的人,你若破壞了他的婚事,他恐怕不會輕易罷休。人家的家事,你何苦要參與進去?”
“趙蘭庭,我的事用不著你操心。彆說的那麼大義凜然,好似一切都是在為我著想,無非是擔心得罪了淮南王,連累你罷了。若不然,你現下就寫一封和離書。這樣一來,我做什麼都與你再無關係,你便也不用擔心了。”
雲琬寧眼含譏誚,唇角勾起一抹冷笑。
趙蘭庭額角的青筋跳了跳,強壓心頭怒火,深吸一口氣,失望道:“你就這麼想離開我,與我劃清界限?”
“是。”
雲琬寧態度堅決。
紀輕雪眸光輕閃,希冀地望著趙蘭庭。
要是能趁著這個機會,讓他休了雲琬寧,倒也不失為一件好事。
也能了了她的一樁心事。
可惜趙蘭庭並未鬆口,怒極反笑,“既如此,我偏不如你的意。想與我和離,你癡心妄想!要去永定侯府,你去便是,但將來出了什麼事,彆指望我會出手幫你。”話落,他便攬著紀輕雪的腰走了。
雲琬寧眼看侍衛退開,趕忙快步朝著府外走去。
一行人上了馬車,沒多久便到了永定侯府。
雙喜抹著淚在前頭帶路。
眼瞅著一條路越走越偏,路過的園子越來越清冷,雲琬寧意識到,韋靜怡的處境恐怕比自己的還要差。
等走到韋靜怡住的院子,眾人一進去,就見裡麵守著不少的丫環仆婦。
見狀,雙喜的臉色登時煞白,兩條腿開始打顫。
看到侯夫人正端坐在裡頭,她的心裡“咯噔”一下,下意識就要往裡跑。她害怕,怕侯夫人對自家姑娘說點什麼,那姑娘可就真的沒有活路了。
永定侯夫人看起來三十上下,韋靜怡生得與她極像。
可氣質卻截然不同。
韋靜怡文靜膽小,總是謹小慎微,畏畏縮縮的。
永定侯夫人卻是雍容華貴,舉手投足都帶著貴氣,身上的氣場也很強。
臉上帶著幾分刻薄傲慢。
她抬眼打量著雙喜身後的雲琬寧和洛神醫,給身邊的嬤嬤使了個眼色。
嬤嬤當即就攔住了雙喜。
雙喜知道強闖行不通,“撲通”一下跪在侯夫人麵前,“夫人,求您開恩,讓將軍夫人和洛神醫去看看姑娘吧。”
“你這是說的什麼話?靜怡好歹是我的養女,我還能苛待她不成?倒是你,不好好守在你家姑娘身邊,跑到哪裡去了?”
侯夫人疾言厲色,嚇得雙喜渾身發抖。
雲琬寧趁機上前,“夫人,無論如何,躺在裡麵的都是一條人命。若是在這裡浪費時間,靜怡有個三長兩短的,恐怕什麼算計都會成空。”
“你!這是我永定侯府的家事,還輪不到外人置喙!”
永定侯夫人“騰”地起身,呼吸急促地瞪著她。
幾息後,不知想到什麼,又緩緩落座道:“靜怡是我的女兒,我怎麼會不盼著她好?雖說大夫已經看過了,但既然你是靜怡的閨中好友,想去看看她,我自也是不會阻攔的。”
“至於這位,可是洛明,洛神醫?”
侯夫人已經從女兒那裡得知,雲琬寧這個所謂的將軍夫人,在武安侯府中並不受重視。不過一個商賈之女,她還不放在眼裡。
但洛明不同。
這可是為太後娘娘診治過的神醫,若是能與他交好,百利而無一害。
當即就對下人吩咐:“都愣著做什麼?還不快給神醫看座,上茶?”
“不必了。老夫來此,是來給病人看病的,不是來閒聊的。”
洛神醫絲毫不給麵子,弄得侯夫人尷尬不已,有些下不來台。
她神色扭曲了一下,繼而又笑開,“是,能得神醫親自診治,乃是靜怡的福氣。雙喜,還不給神醫帶路?”
雙喜聽到侯夫人鬆口,趕忙從地上爬起來,抹了把眼淚。
上前帶路。
雲琬寧跟在後頭,跨進門檻。就見光線昏暗的房間裡,桌椅擺設一覽無餘。桌椅破舊,床褥單薄。
剛下過大雪的天,寒氣逼人,房間裡卻隻在角落燒了個火盆。
裡麵的黑煙絲絲縷縷,火星子明明滅滅,一副隨時可能熄滅的模樣。
越往裡走越覺得嗆人。
雲琬寧見狀擰眉,對玉帶吩咐道:“去,買些上好的銀絲炭來。還有枕頭被褥,都買一套新的,要厚實。”
她說話的時候,洛神醫已經上前去給韋靜怡診脈了。
隔著帳子診完脈,他抬眼對雲琬寧道:“這丫頭脈象浮弱,肝氣鬱結,若是不好好調養的話,怕是……”
“咳咳。”
帳子裡傳來輕微的咳嗽聲,雲琬寧坐過去,握住韋靜怡的手,入手冰涼。
韋靜怡睜開眼看到雲琬寧,眼淚不受控製地落了下來。
她張了張嘴,剛想說什麼,就看到了後邊的侯夫人,趕忙把話咽了回去,哽咽道:“琬寧姐姐,你來看我了?”
“彆擔心,我在這裡,不會有人逼你做什麼了。”
雲琬寧安撫地拍了拍她。
侯夫人忍不住開口:“靜怡,你這孩子,真是不讓人省心。從古至今,這婚姻大事,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等你嫁進王府,就是正妃,這可是多少人盼都盼不來的好事,你可不要不知好歹。”
“母親,我不想嫁,求你不要逼我,好不好?”
韋靜怡聲音虛弱,透著絕望。
侯夫人冷聲道:“聘禮已經收下了,你嫁也得嫁,不嫁也得嫁。”
話落,她的語氣又輕柔下來,歎息一聲,“靜怡,如今咱們侯府是個什麼情況,你也知道。淮南王那邊,咱們得罪不起啊。”
“母親,若非要女兒嫁,女兒寧願自我了斷!”
韋靜怡說完就閉上了雙眼。
侯夫人還想說什麼,被雲琬寧打斷道:“侯夫人還是先出去為好。否則逼死了她,侯府一樣要得罪淮南王。”
侯夫人想要反駁,可礙於洛神醫在場,又把話咽了回去。
韋靜怡還從未見過母親吃癟,心裡升起一股暢快之感,握了握雲琬寧的手,大著膽子道:“母親,我想與琬寧姐姐說說話,你們先出去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