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氏這一場晚宴,因為宴會廳二樓突然起火而被迫終止。
晏淩和晏昭以為是裴翊和祝鳶出了事,跟隨季氏的護衛衝上二樓,卻什麼都沒發現。
而一樓的許多賓客,竟然看到一向不近女色的裴總務,衣衫不整,跟他的女保鏢從一樓休息室裡出來。
二樓那間套房被燒得乾淨,沒有任何屍體。
季明薇失蹤了。
季氏要進行調查,所有賓客都被安排在季氏名下的酒店裡,可以在樓內活動,但不許離開。
酒店所有出入口都有重兵把守,還有幾個異能者藏在暗處。
晚上,晏淩和晏昭去找裴翊,想要詢問到底發生了什麼,裴翊顯得很疲憊,沒有回答兩兄弟的問題,隻說他和他的保鏢有點事離開了一小會,問他們在宴會上還遇到了什麼事。
三人聊了半小時,裴翊就以要休息為由,讓兩人先回自己的房間。
晏昭沒心沒肺的,回房間後很快就睡了。
晏淩睡不著,既然老師那問不出來,那他去問問祝鳶,況且他晚上原本就要找祝鳶幫他提升異能。
晏淩沒有避開酒店裡的監控和護衛,好像隻是正常的有事,敲開祝鳶的房門。
每次提升異能也就十分鐘左右,他要是藏著掖著,才更惹人懷疑。
祝鳶拉開門讓晏淩進來,晏淩一眼就捕捉到她眉眼間難掩的疲憊。
“老師今晚……”晏淩剛開口詢問,祝鳶忽然欺身上前。
一根微涼的手指猝不及防地按上他的嘴唇,阻止了未儘的話語。
祝鳶目光灼灼地盯著他,眼中帶著不容置疑的警告,輕輕搖頭。
晏淩瞬間明白,這季氏的酒店藏龍臥虎,誰也無法保證有沒有聽力超絕的異能者埋伏在側。
他立刻會意,音量未變,語氣鬆弛。
“老師今晚酒喝得有些多,已經休息了。他說在季氏的酒店裡很安全,讓你也彆太辛苦,早點睡。明早八點記得備好早餐叫他起床。”
“嗯,知道了。”祝鳶低聲應下,收回了手指。
晏淩看著她疲倦的樣子,雖不舍兩人這短暫獨處的時光,卻也心疼她的辛勞。
“你好好歇著吧,我……先回去了。”
“不用。”祝鳶伸手攔住了他,“我沒事,你的傷還沒好利索,我再幫你‘治療’一次。”
那“治療”二字咬得極輕,帶著心照不宣的意味。
祝鳶現在在季氏的地盤,季明薇的死,雖然她消除了所有證據,當時宴會廳的攝像頭也被季明薇自己關了,但也不能保證萬無一失。
所以她急需積攢實力,要再快一點,將晏淩的異能提升到s級。
兩人在沙發上相對坐下,如往常一樣,祝鳶的手掌貼上晏淩的心口,溫和的水係異能緩緩注入。
這一次晏淩並未像之前那樣失控地將她擁入懷中,隻是靜靜凝望著她。
祝鳶的動作微不可查地頓了一下,忽然想起今晚裴翊請她幫的忙。
裴翊說他的藥是季家家主季宏深下的,季宏深想要他入贅季家。
為了晏淩能夠爭奪季家繼承權,裴翊暫時還不能跟季宏深撕破臉。
隻讓彆人以為他中了藥,但沒有碰見季明薇,季明薇失蹤跟他無關。
隻要季宏深沒有證據,也不會輕易動裴翊,裴翊能做西北的總務長,可不全是靠著季宏深。
所以裴翊需要一個,做他解藥的人,祝鳶是最好的人選。
裴翊這個人太克製守禮,隻是讓人看到他衣衫不整的跟她從一樓休息室裡出來,可不夠。
一個中藥失控的人,可不會對女伴溫柔以待。
一個念頭快速閃過。
祝鳶抬眼看向晏淩,忽然主動朝他靠近幾分。
晏淩有些錯愕,下意識地想往後躲閃,卻被祝鳶更快圈在沙發靠背上。
晏淩心跳劇烈,令人難以自持的冷香撲麵而來,祝鳶靠近他耳朵,聲音輕得像羽毛。
“你……”她指節輕輕拂過自己頸側,留下一個無聲的暗示,“會種草莓嗎?”
晏淩的瞳孔驟然放大,喉結劇烈地滾動了一下。
翌日清晨,季氏莊園的管家親自來到酒店,來請裴翊,晏淩和晏昭去莊園見季宏深。
管家等在大廳裡,裴翊率先出現,神情沉穩內斂,看不出任何端倪。
緊接著,晏昭和晏淩兩兄弟也相繼抵達。
就在三人會合不久,祝鳶才姍姍來遲,作為裴翊的隨行保鏢,她這行為著實是放肆了些。
昨晚宴會廳裴翊和他女保鏢的事情已經傳到季宏深耳中,管家就是帶著使命來觀察的。
祝鳶依舊穿著那身樸素的作戰服,臉上罩著黑色口罩,步履沉穩地走向眾人。
管家目光一凝,在祝鳶右側脖頸靠近鎖骨的位置,看到幾抹新鮮的深紅色印記,雖然她特意拉起領子試圖遮擋,卻依舊顯眼。
晏昭最先注意到的那個,驚訝的問:“姐姐,你脖子怎麼了?”
聞聲,裴翊轉身看向祝鳶,短暫的錯愕之後,瞬間明白了祝鳶的用意,便不動聲色的推了推眼鏡,‘掩飾’他的心虛。
祝鳶抬手碰了碰脖子,也用一種心虛掩飾的表情和口氣說:“沒什麼,昨晚做噩夢,自己不小心抓的。”
晏昭傻乎乎的沒多想,甚至還說,“姐姐下次做噩夢可以來找我,我會做法,能驅趕噩夢!”
沒人注意到,旁邊的晏淩身體僵硬,強忍心虛,努力讓自己看起來平靜自然,在晏昭詢問時,跟著看向祝鳶的眼神都不敢在祝鳶脖頸上停留太久。
但是心虛之外,他心中還有一抹詭異的悸動感。
就好像他和祝鳶有了隻屬於他們兩人的小秘密,讓他們之間的關係有了質的改變。
“幾位都到齊了,”管家的聲音適時地響起,“請隨我前往莊園,家主已在等候。”
一行人再次乘車抵達季氏莊園。
如同昨日一般,祝鳶被攔在了主宅那扇厚重的橡木門外。
管家示意裴翊、晏淩、晏昭三人入內,他的視線在祝鳶頸間那抹紅痕上停頓了一瞬,隨即恢複麵無表情。
進去之前,裴翊的目光不著痕跡地向門口佇立的祝鳶掃了一眼。
祝鳶抬手,仿佛被衣領磨得不舒服般,指尖再次輕輕擦過頸側那片醒目的紅印。
動作輕微,含義卻無比明確。
裴翊的眼眸深處如平靜的海麵投入一顆石子,微微泛起些許漣漪。
他幾不可察地極輕微地點了下頭,動作微小到幾乎隻存在於感知之中,隨即不再停頓,徑直走入門內。
晏淩捕捉到了這一微妙的交流,他大概猜到,老師和祝鳶昨夜一定是遇到了什麼事,跟季明薇的失蹤有關。
所以祝鳶昨晚突然反常的要求他幫忙……實際上是為了幫老師遮掩什麼?
祝鳶和老師之間……真的隻是上司和下屬的關係嗎?
晏淩心裡一顫,不敢往下想,感覺是褻瀆了老師,也褻瀆了祝鳶。
他深吸一口氣,努力維持著表麵的平靜,跟著裴翊的步伐,僵硬地邁進了主宅大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