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務長,關於您的隨行保鏢的人選,還需儘快敲定。”
裴翊推了推鼻梁上的金絲眼鏡,目光追隨著兩輛越野車緩緩駛入內城閘門。
他一邊轉身走下城牆台階,一邊吩咐道:“讓保衛處把候選人的資料放到我辦公桌上。”
秘書看著裴翊略顯單薄的背影,無聲地歎了口氣。
他們這位西北基地總務長裴翊,今年二十八歲,替季氏財團統管著七座基地的事務,同時主持著西北地區最前沿的畸變病毒實驗室。
長相,智慧,能力都無可挑剔,唯獨一點令人憂心,就是身體太過文弱,彆說近身格鬥,就連槍械也不太會使。
可以說,裴翊是整個西北經濟,行政與科研上不可或缺的脊梁。
前幾天的刺殺事件中,他的護衛隊折損大半,必須儘快重選。
內城厚重的閘門緩緩開啟,兩輛越野車駛入內城停下來。
車門打開,晏淩和晏昭率先下車。
“老師!”
晏昭的聲音帶著歸家的雀躍和少年的活力,用力朝裴翊揮手。
晏淩跟在弟弟身後,他望向台階上的裴翊,眼中流露出深厚的敬仰與尊重,規規矩矩地喊了一聲“老師”。
然而,裴翊的目光卻直接越過晏淩晏昭,牢牢鎖定在從車上下來的那道纖細身影上。
她戴著口罩,站在漫天風雪裡,凜冽的風吹散烏黑碎發,露出一雙明亮如星的眼睛。
祝鳶!
裴翊的記憶瞬間閃回,一年前,少女穿著華貴的衣裙,站在彆墅旋轉階梯上,居高臨下的俯視他。
“你寧肯餓死好幾個基地的人,也不接受我這個以色侍人的女人施舍嗎?可我偏要施舍你,你愛要不要!”
初見太過震撼,以至於過去一年,她那身處囚籠卻依舊孤傲的樣子,令裴翊久久難以忘懷。
她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從謝沉淵手裡逃出來的嗎?
她又怎麼會和晏淩晏昭一起?
她為什麼……會到他這裡來?
就在裴翊思緒紛亂時,城牆下的祝鳶揚起臉,目光穿透雪幕,落在了裴翊身上。
那雙漂亮到極具攻擊性的眼倏然彎起。
“好久不見,裴教授。”
這句話如同投入平靜湖麵的巨石,瞬間在晏淩和晏昭兄弟倆心中炸開驚濤駭浪。
晏淩錯愕的目光在祝鳶和裴翊之間飛速輪轉,心中翻騰著無數個問號和猜測。
與哥哥深沉的驚疑不同,晏昭的反應則直接得多。
“姐姐你怎麼會認識我們老師的?”
祝鳶沒有回答,裴翊也默契的沒有提起舊事。
“晏淩晏昭,你們先帶大家去治療休整,半小時後到我辦公室來彙報情況。”
裴翊安排完雙胞胎,目光轉向祝鳶。
祝鳶會意地點頭,裴翊推了推眼鏡,率先走向停在不遠處的另一輛車,示意她跟上。
車門關閉,引擎啟動。
車內除了司機和前排的秘書,隻有沉默在蔓延。
祝鳶側頭望向車窗外,漫天風雪裡,整潔的街道映入眼簾,行人裹著陳舊的冬衣步履匆匆,臉上卻帶著外界流民沒有的鬆弛。
城市的格局和氛圍,讓祝鳶恍然有種回到了華夏八十年代的錯覺。
“跟我預想的一樣,”祝鳶收回視線,語氣平淡地打破了沉寂,目光落在裴翊身上,“裴教授把西北基地治理得很好。”
裴翊靜默不語,隻是習慣性地抬手,又推了推鼻梁上的金絲眼鏡。
祝鳶不再言語,車輛碾過積雪,最終停在了總務處大樓前。
裴翊領著祝鳶步入他的辦公室,在這個物資極度匱乏的末世,這間辦公室算得上一方小小的奢侈之地。
暖氣源源不斷地驅散寒意,辦公桌、書櫃、沙發一應俱全。
裴翊交代秘書不許打擾靠近後,才脫下厚重的外套掛好,倒了一杯熱水遞給祝鳶。
“為什麼來這裡?”
他聲音低沉,開門見山,沒有多餘的寒暄。
祝鳶摘下口罩長長的舒了口氣,接過裴翊遞來的水杯。
“裴教授忘了嗎?”
祝鳶抬起眼,目光直直刺向裴翊鏡片後的雙眼。
“我是來找你討債的!”
四目相接,兩人心底都清晰無比地浮現出一段沉甸甸的過往。
一年前,西北基地賴以生存的試驗田全部毀於恐怖的畸變鼠潮,饑荒的陰影籠罩整個西北,季氏不願意管,裴翊隻能親赴謝氏基地借糧。
那時的謝沉淵剛掌權不久,根基未穩,庫存也不充裕。
裴翊四處奔走求人,用儘手段仍遭無情拒絕,謝沉淵沒當場殺他,已是極力克製下的結果。
曾有人支招,讓他偷偷找祝鳶,說暴君謝沉淵最寵愛她,她吹吹枕頭風或許能成。
裴翊當場拒絕,說他不屑求助這種以色侍人的女人。
可最後,就是這個被他瞧不起的的祝鳶,強硬的逼他接受了她的幫助。
沒人知道她如何說服了那個不可理喻的瘋子,但最終,西北七座基地的民眾得以喘息,他們都在無形中欠了她一筆難以償還的債。
【檢測到超高潛力攻略目標!建議綁定!】
係統在祝鳶腦中吵鬨:主人,又是他!潛力比謝沉淵還高,他絕對是隱藏的s級異能者,快綁定他!睡!服!他!
祝鳶垂下眼瞼,吹了吹杯中熱氣。
“你放心,我隻想在這裡渡過嚴冬,等明年開春雪化了,我會南下。我不會暴露身份,不會連累西北基地被謝沉淵遷怒。”
裴翊沉默點頭,他沒有資格拒絕這份討債,這是他欠她的。
想到祝鳶為了從那個暴君手中掙脫出來,一定付出了無比慘烈的代價,裴翊就有點心疼這個才二十歲的小姑娘。
可偏偏,她背後是謝沉淵這個毫無邏輯可言,行事瘋狂的暴君。
為了西北基地好不容易維持的安穩,裴翊唯一能做的就是暫時收留她,庇護她熬過這個寒冬。
至於其他的……他無能為力。
祝鳶喝著水,目光不經意掃過裴翊那張寬大的辦公桌,幾份攤開的簡曆和一份護衛隊選拔計劃書正靜靜地躺在那裡。
“裴教授是在找護衛隊的人選嗎?”
聞言,裴翊走到桌後迅速整理收起那些資料。
“那你看我怎麼樣?”
祝鳶走近,手掌按在那張計劃書上,身體微微前傾,帶著一絲進攻性。
裴翊的心臟驟然收緊了一瞬,他蹙了下眉,聲音帶著公事公辦的疏離。
“護衛隊的選拔有嚴格程序,需要過硬的身手和絕對的忠誠,不是靠個人意願就能……”
“那我就按程序來。”
祝鳶毫不猶豫地打斷他,沒有絲毫退讓的意思。
她站直身體,與裴翊隔桌相對,眼神坦蕩而堅定。
“裴教授,如果你出事,這裡就沒人敢收留我了,我是最不希望你出事的人,我想要親自保護你。冬天很長,我也不喜歡被男人養著,我需要一份工作,賺取我生活所需,這要求,不過分吧?”
祝鳶既表明自立的態度,又堵死了裴翊出於還債心理的直接安排。
主動權,她要握在自己手裡。
裴翊注視著她那雙執著眼睛,一年前她也是這樣,強逼他接受了她的幫助。
拒絕似乎再次變得蒼白無力,甚至顯得他不近人情。
而且,她也未必能通過選拔。
“好,明早八點,一樓保衛科報到。”
“謝謝裴教授。”
祝鳶眼底浮起好看的笑意。
“另外,我現在叫祈願,麻煩你幫我把名字添到候選名單裡。”
係統:主人你是要同時攻略三個人了嗎?難度太高,我好害怕你翻車啊主人。
祝鳶在心裡怒斥,閉嘴,盼著我點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