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清抬眼看向戚蓉，點頭：“行啊。”語氣輕得像是答應周末喝下午茶。
在江祁煜身邊，她也不過是幫著泡咖啡、整理文件，偶爾還能偷閒翻翻雜誌。
戚蓉嘴角扯出個標準的職場微笑，高跟鞋在地毯上踩出沉悶的聲響：“跟我來。”
暮色透過落地窗漫進辦公室時，時清揉著發酸的手腕，盯著打印機吐出的，不知道第幾份文件出神。
二十九層的工作量，在二十層簡直像個笑話，在這裡，似乎每個人都把她當成公用文員。
“時助理。”戚蓉的聲音從背後傳來，帶著命令的語氣，一個銀色u盤被隨意丟在桌麵上，“把這兩份合同打印好，送到二十九樓法務部。”
“好的，戚總。”時清捏起u盤，指腹蹭過上麵冰涼的lo。
茶水間的玻璃門映出幾個交頭接影的身影。
“那個不是江總的貼身助理……”
“她怎麼來我們這層了?”
“聽說江總這回出差沒帶她……”
議論聲在時清推門的瞬間戛然而止。
“時助理好。”此起彼伏的問候聲裡，時清揚起一抹職業的笑容：“需要幫忙打印文件嗎?”
她目光掃過眾人桌上堆積的文件，“反正我閒著也是閒著。”
同事們交換著眼神，最後，有人小心翼翼抱來一疊資料：“那就……麻煩時助理了?”
當辦公樓外的路燈依次亮起，時清望著依然燈火通明的辦公區出神。
那些伏案的背影裡，透著種她無法理解的專注，或許是因為熱愛，或許隻是迫於生計。
她低頭看了看自己磨紅的指尖，突然很想念舞蹈室的鏡子和把杆。
“這就走了?”戚蓉端著咖啡，倚在門框上，目光在時清收拾到一半的包上打轉，“在江總身邊……你也這個點下班?”
時清將拉鏈“唰”地拉上：“公司規定六點下班。”她沒說的是，在二十九樓，江祁煜從來都是五點五十就讓她收拾東西。
戚蓉輕嗤一聲，擺擺手，轉身時，嘀咕了句什麼，隱約能聽見“花瓶”的字眼。
時清眸中閃過一抹不悅，卻也默默忍下來，她不想再在公司惹麻煩。
一周工作結束，熬到周五，時清坐在工位上，望著日落出神。
京州俱樂部的舞蹈室裡，時清把音響開到最大。
兩個小時的劇烈運動後，汗水順著下巴砸在木地板上。
她望著鏡中狼狽的自己，忽然想起二十層，那些若有似無的打量，仿佛，她隻是江祁煜身邊一件漂亮的擺設。
眼角有淚默默流出來，淚水砸在木地板上。
在公司，那種可有可無的感覺，她真的不喜歡，也不開心。
人乾著自己不喜歡的事，怎麼能開心？
時清拿起手機，打給江祁煜。
江祁煜在視頻會議，手機振動，他拿起一看，屏幕上顯示小丫頭。
一周不見，也不知道她在公司怎麼樣?
江祁煜暫停會議，接聽電話。
“江祁煜，我要聽你說實話，你是不是刻意躲著我?”時清聽見自己的聲音帶著鼻音。
電話那頭有鋼筆擱下的輕響，三秒的沉默後，江祁煜的聲音透過電波傳來：“是。”
這個單音節的承認像把鈍刀，慢慢割開時清強撐的鎮定。“為什麼?”她攥緊練功服下擺，“我們明明說好……”
“時清。”江祁煜打斷她，背景音裡有人低聲請示著什麼，“發生什麼事?”
“沒事。”時清聲音冷硬，直接按了關機鍵。
沒什麼，她就是委屈罷了……
翌日早上，時清伸了個懶腰，拉開窗簾，看見樓下一輛黑色的車，好熟悉，是江祁煜的車！
時清摸到手機，昨晚一生氣，關機了。
她開機，三個未接來電，微信十幾條未讀。
都是江祁煜發的。
‘發生什麼事？’
‘是公司的事?’
‘睡了嗎？’
‘機票信息截圖’
‘我明天最早的一班機回去。’
……
二十分鐘前。
‘下飛機了。’
‘我去找你。’
‘我在你家樓下。’
……
昨晚一回到家，時清就洗澡睡覺。
還真沒看手機。
也沒及時看到他的全部消息……
時清剛要給江祁煜打電話，就看見父母走到那輛車前。
江祁煜下車，三個人在說話。
時清趕緊衝下樓。
江祁煜一宿沒睡，早上一下飛機就在時家樓下等。
看見時清的父母，他趕緊下車。
“叔叔阿姨。”
林婉看了眼他的車，疑惑的問：“祁煜，你怎麼在這?”
江祁煜目光掃過二樓某扇窗戶，那裡有窗簾輕微晃動，“我等清清。”
林婉看了眼時間，“這個點，她還沒起來呢。”
時震審視的看著江祁煜，“你是不是惹清清不高興了?她昨晚回家情緒就不對。”
“叔叔對不起，是我的錯，沒照顧好她。”
時震剛要出聲，就聽見身後傳來女兒的聲音：“爸媽，你們要去公司了嗎？”
林婉扭頭看向女兒，上前幫她把睡裙的肩帶攏好，擰眉數落道：“你看看這像什麼樣子，穿個睡衣就跑出來。”
時清抿唇，拉著母親的手撒嬌，“媽，你就彆說我了。”
林婉瞥了眼江祁煜，有外人在，得給女兒留點麵子。
她瞥了眼江祁煜，又想到他剛剛說的話，盯著女兒，壓低聲音問道：“你們倆，是不是吵架了?”
時清搖了搖頭，“沒有。”
她鬆開母親的手，快步走到江祁煜麵前，一頭紮進他懷裡，撒嬌似的，“祁煜哥哥，你以後出差，不許不帶我！”
江祁煜低頭親吻她柔軟的發絲，抬手，抱著她的後背，聲音低沉暗啞，“好。”
聞言，林婉看了眼丈夫，遞給他一個眼神，“兩人談個戀愛，一點小摩擦而已，哪能出什麼事。”
時震還是有些不放心。
林婉輕歎了口氣，留下一句，“祁煜，清清，我們先走了。”
然後拉著丈夫離開。
看著車子背影消失，時清從江祁煜懷裡掙脫出來，轉身就走。
江祁煜快步上前，一把抓住她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