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開聽雪閣大門的瞬間,一道金影瞬間從梨樹枝頭竄下,精準地落在她肩頭。
團子蓬鬆的尾巴炸得老粗,黑豆般的眼睛裡盛滿委屈,爪子揪著她一縷青絲輕輕拉扯,仿佛在質問,為何留它守著這空落落的院子。
“好啦好啦!”
雲昭用指尖輕撓團子毛茸茸的下巴,從乾坤袋裡掏出一包鬆子。
團子卻扭過頭,故意把屁股對著她,隻是尾巴尖誠實地晃了晃。
這般鬨脾氣的模樣,倒讓雲昭不禁莞爾。
足足喂完三把鬆子外加兩捧榛仁,又講了一籮筐的好話,雲昭連哄帶騙的,團子這才紆尊降貴地蹭了蹭她的臉頰。
見雲昭轉身進屋,出來時換了身桃花雲霧留仙裙,團子頓時又炸了毛。
嗖地竄到院門前,後腿直立起來,兩隻前爪叉在圓滾滾的腰上,分明是攔路,不讓雲昭走。
“好團子,我出門真有事情。”
雲昭蹲下身,指尖凝出一縷冰晶,化作小鬆鼠的模樣在它眼前跳舞。
“回來給你帶蜜餞靈果,還有上次你看中的那個會轉的玲瓏球。”
團子耳朵動了動,黑眼睛滴溜溜轉著,似乎在腦中權衡利弊。
片刻之後,最終勉為其難地讓開道,卻不忘“吱”地叫了一聲,毛爪子指了指天邊的月牙。
分明是在給雲昭限定時間,叫她不要太晚回來。
雲昭笑著捏捏它鼓起的腮幫,將它托到梨花樹上,這才轉身,下山去了。
朔月尚餘五日,雲昭已然踏足昔日與淩風約定的山莊。
她並不確定淩風是否在此,提前來這裡,也隻是抱著試一試的心態。
夜幕下的山莊沉寂無聲,未燃一燈,周遭皆是濃得化不開的墨色。
雲昭未肯就此離去,將一間間屋舍細細尋過,卻未尋到那人的身影。
些許失落湧上心頭。
雲昭輕歎一聲,卻未肯就此離去,轉而走向自己在這裡時居住的那間屋子,打算在此靜候數日。
淩風早已先雲昭一步折返玄天宗。
洞府之內水汽氤氳,他正浸身於溫熱的池水中,神識忽地一動,感知到遠方傳來熟悉的波動。
他眸色驟深,不及束發,隻將雪白中衣草草穿上身,又抓過外袍快速披上,身形瞬息消失在原地。
雲昭極少主動尋他,以往,大多是他威逼,她才肯依照約定見麵。
至少,淩風一直是這樣認為的。
可今日,她竟破天荒地主動踏入他的地界。
淩風心頭一緊,第一反應便是她的冰魄聖體出了岔子。
但凡與她有關的事,他總是格外焦灼,甚至來不及細想其中緣由,便已匆匆趕至。
“尋我何事?”
雲昭正凝神調息,忽聞玉磬般清冷的嗓音在耳畔響起。
驚抬眸時,但見淩風立於屋中,衣帶雖係得齊整,發梢卻仍滴著水。
雲昭起身下榻,素手輕抬,纖指攥住他雪白的袖擺,眼波盈盈望進他眼底。
“想你了,便來了。”
短短六字,卻似驚雷炸在淩風心頭。
他渾身一僵,連呼吸都凝滯了,隻覺胸腔裡的心臟突然劇烈跳動,震得耳膜生疼。
見他怔立不動,雲昭誤以為他不信。
指尖順著廣袖滑落,輕輕勾住他修長的手指,十指緩緩相扣的刹那,她忽而踮起腳尖。
唇上突然如飄雪般落下一片溫涼,淩風瞳孔驟顫——這丫頭竟主動獻吻!
少女身上清冷的幽香縈繞鼻尖,這個蜻蜓點水般的觸碰,卻頃刻間讓他神魂震蕩。
淩風眸色驟然轉深,修長有力的手掌驀地扣住雲昭的腰肢,另一隻手穿過如瀑的青絲不容抗拒地托住她的後頸,將人嚴絲合縫地鎖在方寸之間。
“唔……”
雲昭尚未反應過來,那抹淺啄便化作狂風驟雨般的掠奪。
滾燙的氣息長驅直入,卻在觸及她怯生生的回應時,倏然化作三月春風拂柳般的纏綿。
理智告訴淩風,這丫頭突然主動,必有緣由。
可此刻,他心緒以亂,隻想沉淪其間,哪怕明知前方是萬丈深淵,也甘之如飴。
待氣息稍平,淩風將額頭抵在雲昭頸窩,貪戀地汲取著她身上獨有的冷香。
分彆這些時日,他不敢確定雲昭是否念他,但自己卻是真真切切地思念成疾。
修仙之人本該超脫物外,可自從那日在洞府靈泉中與她突破最後界限後,淩風發現,自己越來越難以自持。
八百年的道行,到頭來抵不過她眼波流轉的一眼。
修士閉關動輒數年,本該習以為常,可他卻恨不得日日與雲昭耳鬢廝磨,恨不能將她揉進骨血裡才好。
“說罷,究竟遇上何事了?”
他沙啞著嗓音問道,卻感到腰間一緊。
雲昭竟是伸出雙臂,主動環抱住他的腰身。
這突如其來的親昵讓淩風渾身一僵,連呼吸都停滯一瞬。
往日裡,從來都是他強橫地將人鎖在懷中。
即便是最親密之時,也要半哄半迫,她才肯勉強回抱,還總是一觸即離。
可此刻,她竟主動投懷送抱。
這反常之舉讓淩風心頭警鈴大作,卻又忍不住沉溺在這難得的溫存之中。
“當真是向你了。”
雲昭吐氣如蘭,聲音又輕又軟,幾乎是貼著他的耳廓送入。
溫熱的吐息若有似無地掃過他耳側,帶起一陣細密的酥癢。
淩風身軀一顫,那股癢意從耳根直竄心底,攪得他心湖再難平靜。
他被她這不知是有心還是無意的動作撩撥得口乾舌燥,素來引以為傲的自持力在她麵前寸寸瓦解。
丹田處似燃起重重業火,呼吸驟然變得粗重。
她越是這般避重就輕,不肯吐露實情,他心底那股被強壓下去的念想便越是翻騰不休。
也罷。
淩風眸色一暗,不再克製,手臂驀然收緊,便將懷中的溫軟馨香打橫抱起,大步走向不遠處的床榻。
雲昭猝不及防,一聲輕呼逸出唇瓣,人已被他輕輕放置在柔軟的衾被間,青絲如鋪陳如墨。
未等她有所反應,淩風已然欺身而上,雙臂撐在她身側,將她完全籠罩在自己氣息之下。
他凝視著她近在咫尺的容顏,嗓音喑啞。
“既如此,那我們……便彆浪費時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