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朝堂風雲(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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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光初現,金鑾殿內已是一片肅殺。

雲翊身姿挺拔,手持玉笏闊步出列。

“臣,雲翊,泣血上奏!”

他聲音沉如鐵石,奏章讀得那叫一個慷慨激昂。

“鎮北將軍府,世代為我大雍鎮守北疆,臣曾祖父戰死蒼梧關,祖父埋骨雁門峽,臣父擊潰漠北,九死一生,尤自不敢言功。”

玉笏在他掌中捏的哢哢作響,“然,昨日,光天化日之下,朗朗乾坤之中,永定伯府、寧遠侯府、易安侯府等六家公子,竟因對臣心懷不滿,便唆使家中惡奴,公然圍堵臣五歲幼子,肆意毆打辱罵!”

被點到名號的幾位老臣,臉色霎時間變了又變。

易安侯陸明德率先出列,躬身辯解道,“陛下,小兒雖性情頑劣,但絕無欺辱將軍府世子之意,這其中,或有誤會。”

“誤會?”

雲翎冷哼一聲,目光驟然冷冽。

“貴府大公子陸繼宗,年二十三,帶著十數名家丁圍毆五歲孩童,北鎮撫司數十名錦衣衛皆可作證,侯爺管這叫誤會?”

見有人帶頭,寧遠侯盧林川也連忙上前一步,“陛下,犬子年少無知,或是一時戲耍失了分寸,並非有意為之。”

“戲耍?將人打得鼻青臉腫,滿身是傷,這也叫戲耍?”雲翎步步緊逼,“若非我兒得人相救,後果不堪設想!”

永定伯薛泰白著臉出列,“陛下明鑒,犬子隻是”

“隻是什麼?“雲翊轉身怒喝,“隻是覺得我鎮北將軍府人口凋敝,孤寡可欺?”

殿角銅漏聲滴答,少年將軍突然撩袍跪地,聲聲哽咽。

“五載前,臣妻李氏臨盆,險些一屍兩命。李氏拚儘九牛二虎之力,方得麟兒憶安。此子乃臣夫妻二人心頭骨血,闔府上下,無不視若珍寶,疼愛備至。”

“此六人,年長者已二十有三,年幼者亦已十八及冠,竟合起夥來,欺辱五歲稚童!手段之卑劣,行徑之惡劣,著實令人發指!”

“天子腳下,一品將軍府的世子尚遭此橫禍,臣不敢想象,我大雍尋常百姓若遇此等惡霸,又將是何等境地!”

雲翎對著天子叩首,字字鏗鏘,“為我大雍律法,為江山社稷安穩,懇請陛下,嚴懲凶徒,以儆效尤!”

殿內一時寂靜。

龍椅上的天子麵沉如水,看不出喜怒。

易安侯陸明德眼珠一轉,突然“撲通”一聲跪在地上。

“陛下明鑒!老臣長子昨日歸府時,遍體鱗傷,慘不忍睹,此事,分明是有人顛倒黑白,倒打一耙!”

寧遠侯盧林川見縫插針,立即膝行上前,“正是!小子歸家時,門牙斷裂,這其中是非曲直,不能光憑雲小將軍一人信口雌黃,攀誣誹謗。”

朝堂上頓時炸開鍋,六家勳貴聯袂而起,一時間唾沫星子橫飛。

“雲翊血口噴人!”

“分明是栽贓陷害!”

“請陛下治他欺君之罪!”

九龍椅上的天子突然拍案。

“夠了!”

死寂中,傳令太監尖細的嗓音刺破殿宇。

“宣,錦衣衛指揮使,魏知南覲見——”

魏知南一身玄色飛魚服,踏著朝陽逆光入殿,腰間繡春刀未解便單膝跪地。

“臣,北鎮府司魏知南,參見陛下。”

龍椅上的天子微微抬手,“愛卿平身,昨日之事,你且如實道來。”

魏知南起身,聲音不疾不徐,“昨日酉時,陸繼宗等六人,在朱雀街百味樓中毆打將軍府世子,確有其事,臣與北鎮撫司十八名緹騎皆可為證。”

“荒謬!”易安侯陸明德突然暴起,“既如此,吾兒昨日歸府時,麵帶淤血青紫交加,又作何解釋!”

“各位公子身上的傷——”魏知南微微一頓,開口道,“是錦衣衛動手打的。”

寧遠侯盧林川猛地上前一步,枯瘦的手指直指魏知南。

“魏知南,你好大的膽子!縱然吾兒有罪,也自有皇上定奪。你們竟敢濫用職權,毆打朝廷命官子弟,你眼中,究竟還有沒有王法!”

龍椅上的天子並未開口,隻目光沉沉落在魏知南身上,似在等一個合理的解釋。

卻見魏知南撩袍下跪,動作行雲流水。

“啟稟陛下,臣以為,安國郡主並未被褫奪封號。”

那個塵封了六年的封號,此刻突然被人提起,滿朝文武霎時為之一靜。

連龍椅上的少年天子都微微向前傾身。

“先皇遺詔有言,見安國郡主如見天子親臨。”

感受到上方投來的愈發沉重目光,魏知南稍稍一頓,又繼續說道,“故而,郡主的命令,北鎮撫司……未敢不從。”

“吧嗒!”

永定伯薛泰心下一驚,手中的象牙笏板驟然墜地。

滿朝文武霎時間麵麵相覷,眼中皆是驚濤駭浪。

六年前安國郡主突然消失,坊間傳言甚囂塵上。

有說她獨守東宮時被亂兵淩辱失了貞潔,有說她因不堪受辱引頸自戮,更有甚者說她早已被秘密處決。

如今魏知南突然提及郡主現身,眾人心中自是百轉千回。

龍椅上的天子眸光微閃,修長的手指在鎏金扶手上輕輕一叩,須臾間便恢複如常。

“安國郡主封號猶在,見郡主,如見朕親臨。”

天子聲音不疾不徐,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

他的目光一一掃過階下眾臣,“陸繼宗,杖二十,其餘五人,各自杖十。三日內,朕要看見他們在將軍府門前負荊請罪!”

天子一錘定音,無人再敢多言。

易安侯等人麵如死灰,隻得叩首領旨。

“就該如此才是!”

李淑文指尖撫過丈夫朝服上的蟒紋,將衣物仔細疊好,遞給身旁的侍女。

她唇角微揚,眼底卻閃過一絲寒芒,“定要讓他們往後,聽見安兒的名字就嚇破了膽。”

雲翊正欲回應,忽聽門邊傳來窸窣響動。

循聲望去,卻見門邊探出個毛茸茸的小腦袋。

雲憶安穿著杏黃色錦緞小衫,像隻初生雛鳥般蹣跚跑來。

行至門檻處卻突然駐足,小手交疊於胸前,規規矩矩行了個童子禮。

“安兒給父親母親請安。”

雲翊心頭一熱,大掌一撈便將兒子高高舉起。

雲憶安頓時咯咯咯地笑起來,藕節似的胳膊在空中揮舞。

李淑文倚著雕花門框,看著父子二人嬉鬨的模樣,眼角眉梢儘是溫柔。

“父親,”雲憶安突然摟住雲翊的脖子,烏溜溜的眼睛裡滿是好奇,“昨日救我的漂亮姐姐,真的是安兒的姑姑嗎?”

“自然是真的。”雲翊用胡茬蹭著兒子嫩乎乎的臉蛋,“那可是與父親血脈相連的妹妹,你的親姑姑!”

李淑文眸光微動,抬手召來陪嫁丫鬟,“春蘭,帶少爺去後院蓮池喂錦鯉。”

待丫鬟領著蹦蹦跳跳的雲憶安走遠,她突然拽住丈夫的衣袖。

“夫君,妾身有些事情要與你說。”

雲翎俯身聽著妻子的耳語,目光驀地驚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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