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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晴川放下剪子,緩緩說道:“六分鐘後開始卜卦。”

網友們十分驚奇。

【咦,今天怎麼提前了?】

【是呀,平時不都是十一點才開始嗎?】

“今天依舊是一天三卦,卜完下播。”

【咦,不播到2、3點了嗎?】

晴川:“不了,以後都是這樣,不忙的時候可以多播一會兒。”

晴川偏頭給了沈之行一個眼神,示意他來應付。

果然,原本被他攪混亂的直播間,被沈之行幾句話撫平。

晚上九點半,沈之行主持局麵:“好了,現在進入卜卦時間,大家準備好生辰八字、或者照片,留好卦金,準備抽取。”

原本還在抱怨晴老板直播時間縮短的事情,轉瞬被卜卦的事情吸引。

一個個積極留言,希望自己被抽中,很快晴川被一個重複的評論吸引。

【主播,玩招鬼遊戲真的招到鬼了怎麼辦?】

短短一分鐘不到,對方發了四五遍。

晴川報出他的id,詢問:“你是遇到什麼事情了嗎?”

【是的,我好像被鬼纏上了。】

晴川問:“怎麼回事?”

過了半分鐘,他並沒有在評論區看到對方的留言,不知道是沒發消息,還是發了,但因為評論區刷太快,他沒看到。

沈之行出聲詢問:“你好,請問遊戲菜這位網友還在嗎?”

【在】

沈之行:“方便語音嗎?”

男生直接發來上麥申請,沈之行點擊通過,聽筒裡傳來一道年輕低沉的聲音。

“方便的,你們好主播。”

對方的聲音聽著年齡不大,似乎還在變聲期。

晴川詢問:“你成年了嗎?”

“嗯,剛成年。”

晴川這才放心地問道:“剛剛你說被鬼纏上了,是怎麼回事?”

男生支支吾吾了半天,也沒說明白事情是怎麼回事。

沈之行幫他理順:“你是不是想說,你玩了一個招鬼遊戲,結果真的招來了小鬼,現在小鬼送不走了?”

男生辯解:“不是我自己,是好幾個人一起玩的,我也是被朋友強拉著玩的。”

沈之行:“所以,其他人有被小鬼纏上嗎?”

“……好像沒有。”

沈之行:“那你希望晴老板怎麼幫你呢?”

“我想問問主播能不能幫我把小鬼驅趕走?”

“你是怎麼察覺到自己被鬼纏上了?”

“就……我這段時間老是做噩夢,夢裡有個長頭發的女生一直盯著我哭,我跟她說話,她也不理我。”

“剛開始我也沒在意,直到有天夜裡我被尿憋醒,想爬起來上廁所,結果一睜眼看到有個人影站在我床邊, 給我嚇了一跳,但沒等我看清,它就消失不見了。”

“當時我以為是自己睡迷糊了出現幻覺, 也就沒在意, 可接連幾天都做了同樣的夢,我就感覺不太對勁兒, 我事後還問了幾個室友,他們都說沒做過類似的夢,懷疑我是不是被什麼臟東西纏上了。”

“畢竟做夢的時間太巧了, 前段時間我們剛好玩了那種遊戲。”

晴川問:“你們玩的什麼遊戲?”

“就淩晨12點坐在鏡子前削蘋果。”

“我本來不想玩兒的, 但有個男生一直當著我喜歡女孩的麵嘲笑我膽子小、不夠n, 是個慫蛋, 我一氣之下就硬著頭皮玩了一把。”

“……之後呢,有發生什麼異常的事情嗎?”

“沒有。”

“你拍張照片發過來 , 記得不要開美顏。”

“好。”

半分鐘,晴川打開私信,看到了男生發過來的照片。

是一個長相清秀的男生,但因為還是學生,沒有精心打扮過,簡單的烏黑短發、黑框眼鏡,一看就是個好學生模樣。

男生的額頭寬闊,平直而高,眉毛濃密,表明他的學習很好,眉頭相近,心思細膩,但這樣也會有心思重的缺點。

男生剛剛說他有喜歡的女生,但晴川並沒有看到他的桃花運。

“你是暗戀人家女生?”

男生扭捏著嗯了聲。

網友們聽出了他語氣裡的不好意思,忍不住哈哈大笑。

晴川收回視線,把話題扭轉回來,實話實說道:“招魂這種遊戲最好不要碰,你也確實被臟東西纏上了 。”

男生有些慌:“那怎麼辦,我……我真不是故意的!”

晴川安撫道:“先不要慌。你們是在哪兒玩的遊戲?”

男生:“我們學校有一個舊教學樓,原本是準備拆掉重建的。”

【盲猜一波,裡麵之前死過人。】

男生:“沒有,我們當時就想找個地方試試,也不是真的想見鬼,那個教學樓是因為硬件設備老化才荒廢的,沒聽說出過什麼事情。”

【誒,沒出過什麼事情,那你是怎麼招來小鬼的?】

男生被問的一噎:“……我也不清楚。”

【你在這個學校待多久了?】

男生:“一年,剛大一結束。”

【是不是這一年隻顧著看喜歡的女生了,沒關注學校裡的傳聞。】

男生再次被調侃,羞赧的否認道:“沒有。”

【小帥哥可以好好查查,我們對這種事情還是很感興趣的。】

男生苦笑:“能不能以後再查,先讓晴老板幫我把身邊的鬼給驅走,我和幾個室友現在已經怕的不行了。”

晴川說道:“其實也不是什麼大事,你們玩遊戲驚擾到了對方,如果方便的話,你明天可以買些黃紙、金元寶去你們玩遊戲的地方,把東西燒給她,跟對方道個歉,事情說開就好了。”

男生立刻緊張起來:“我自己嗎!”

晴川:“最好是你們玩遊戲的人都去。”

男生為難道:“我感覺他們不會去的。”

晴川提出建議:“那就讓家人陪你一起。”

男生突然陷入沉默:“這件事我不打算告訴家裡人,要是我爸媽他們知道了,肯定會打死我。”

男生遲疑半秒,突然歎氣:“算了,她喜歡糾纏就糾纏吧,大不了我這條命賠給她。”

【我去,小兄弟你這想法就有點極端了啊】

【原本也不是什麼大事,你至於這麼悲觀麼。】

男生看著網友們的批評教育,咬著唇,低聲解釋道:“我爸媽對我的期望很高,希望我除了學習,其他的什麼都不要做,現在好不容易考上大學,終於不用在他們眼皮子底下喘氣。”

“如果這件事被他們知道,他們肯定會辭掉工作,搬過來在附近租房子,表麵上說是照顧我,其實就是為了監視我。我不想再受他們控製,那樣的生活倒不如死了痛快。”

【媽耶,聽著就很窒息】

【誒,現在的人為了活下來太難了,很多父母都會望子成龍,望女成鳳,把壓力都施加在孩子身上,生怕他們比同齡人差上一截。】

【樓上的事讓我想起來了高三的一個同班同學,他爸媽就是這樣,恨不得控製他所有的時間,就連吃飯上廁所都要掐時間,每天上下學接送,根本不給他喘氣的機會。後來他患上了嚴重的抑鬱症,結果他爸媽還說他是在為不學習找借口,最後他在家割腕自殺了,留下的遺書裡全是對爸媽的恨,說下輩子再也不想遇到他們之類的話。誒,可是有什麼用呢,人都已經沒了。】

男生猶豫著問道:“主播,我可以不去嗎?”

之前他被人強行拉過去,因為人多倒也不覺得有什麼,可現在他已經知道那裡麵有鬼,就沒了再次進入的勇氣。

“我自己不敢過去,也不想拉朋友一起,怕連累他們。”

畢竟與鬼打交道這種事情,誰都說不好會發生什麼。

就像這次玩遊戲,那麼多人,最後那隻鬼偏偏纏上了他。

晴川沉吟片刻,回道:“可以,既然你夢見對方這麼多次都沒事,說明它沒什麼惡意,你把學校地址私信給我,明天我郵寄一張驅邪符過去,你隨身攜帶,之後再有什麼事情,你可以聯係沈助理。”

男生驚喜道:“真的可以嗎,那實在太謝謝主播了!”

晴川表示沒事,把對方請下麥,開始第二卦卜算,根本沒把撞鬼這件小事兒放在心上。

結果第三天下午,沈之行就收到了對方發過來的私信。

他坐在長木桌後,偏頭輕聲喚了聲:“晴老板。”

“嗯?”晴川頭都沒抬,淡淡應道。

沈之行問:“你還記不記得前幾天那個玩招鬼遊戲被纏上的小孩兒?”

“嗯。”晴川問:“事情不是解決了嗎?”

第二天清早,晴川就把符紙寄了出去,雖然同省不同市,但離得還算近,次日傍晚對方就收到了快遞。

昨天清早,男生發來反饋,說他這一夜睡的很好,沒有再繼續做噩夢。

這才過去一晚,符紙就失效了?

沈之行說道:“不是他,是其他玩遊戲的人。”

“今早男生發消息過來,說那天晚去玩招鬼遊戲的總共六個人,早上他一醒過來,收到其他五個人的消息,他們全都做了同一個噩夢。”

晴川接話道:“女鬼盯著他們哭?”

沈之行:“嗯。”

晴川不在意道:“那正好, 讓他帶著其他人去教學樓燒紙道歉吧。”

之前隻有男生一個人做噩夢,其他人不一定願意陪著前往,現在輪到他們做噩夢了, 男生在提出建議,肯定不會有人拒絕。

沈之行應了聲好, 快速給男生回消息過去。

結果第二天中午, 沈之行再次收到男生發來的消息。

“他說沒用,除了他之外,其他五人依舊做噩夢。”

晴川挑眉,反問:“他們想怎麼處理?”

難道再一人寄一張驅邪符過去?

沈之行:“他們想問問,請你過去是什麼價格。”

晴川凝眉:“我過去?”

沈之行:“嗯。”

她思量片刻後說道:“來往車費加上吃住的錢吧。”

沈之行詫異,問:“會不會太少了?”

如果隻收出行費用,等同於他們白跑一趟。

晴川:“他們都是學生。”

還沒有支配經濟的能力, 要是其他客戶,他肯定會收個大幾千的數字。

沈之行不太認可道:“我覺得應該給他們一個難忘的教訓,如果事情隻是輕而易舉地解決了, 他們可能會意識不到事情的嚴重性。”

好像也對。

沈之行見她沒有反駁, 想了想,說道:“給他們打個五折, 四千,六個人總能湊出來。”

“來往車費加吃住三千,你畫符那麼辛苦, 不可能免費送他們, 一張符兩百, 怎麼樣?”

讓一個上市公司的大老板在這兒盤算幾千塊, 也是夠委屈他的。

晴川:“嗯。”

沈之行把費用詳情發了過去,對方應該也需要商量一番, 十幾分鐘後才回複一句:“好。”

沒過一會兒,就把定金打了過來。

接到了新任務,晴川、沈之行也沒過多停留,定好高鐵票,隨便收拾了一兩套衣服,帶著驅邪的道具,便出發了。

坐高鐵到隔壁省三個多半小時,打車到他們學校時,太陽西斜,已入黃昏。

男生與一個長相姣好的女生站在大門口等他們,在看清晴川、沈之行的模樣時,對方滿臉吃驚。

對此,兩人早已經司空見慣。

“你好主播……不不不,晴老板,我叫曉軒,這是我同學小桐。”

“你好,我姓晴。”晴川抬手介紹了下站在身側的沈之行:“這是我的助理,姓沈。”

曉軒、小桐熱情地打招呼:“你好晴老板、沈助理。”

沈之行眉眼舒展,嘴角含笑:“你好,我們現在能進去嗎?”

曉軒:“可以的。”

沈之行:“那我們先進去吧。”

曉軒應了聲好,帶著兩人進入學校。

他們在校園裡走了半個多小時,終於走到了他們之前做遊戲的教學樓前,這座教學樓的牆壁上滿是綠油油的爬山虎,隻有三層高,窗戶還是那種破舊的木窗,有幾扇玻璃都已經破碎,看起來已經荒廢很久。

與前麵看到的那幾座矗立的高樓相比,確實太過破舊。

曉軒見沈之行拿著手機對教學樓拍照,解釋道:“晴老板,我和朋友已經認真仔細的查過了,之前這座樓裡確實沒出現過什麼自殺或者橫死的命案。”

晴川聞言,沒有絲毫稀奇,隻淡淡嗯了聲。

曉軒問:“竟然沒死過人,那纏著我們的女鬼是怎麼回事?”

晴川仰頭望著破舊的教學樓,解釋道:“這座樓太舊太矮了。”

他抬手指向周圍的幾棵大樹:“這些樹都是百年老樹,樹根紮的深,枝繁葉茂,高出這座教學樓,幾乎把它全都遮擋在樹蔭下,再加上這種老窗戶的透光性一般,房間沒有陽光照射,陰暗潮濕,又荒著,時間長了招鬼入住也很正常。”

曉軒:“晴老板的意思是說這棟樓招鬼?”

“不一定。”

具體什麼情況,需要上去看了才能知道。

晴川問他:“讓你買的東西呢?”

在高鐵上,晴川跟他說了一些需要買的東西,等會要用。

曉軒:“已經讓其他人已經去買了,你稍等,我打電話問問。”

男生拿著手機去旁邊通電話,女生局促地站在旁邊不說話,可能是覺得氣氛有些尷尬,她糾結著自己要不要主動找個話題。

可晴老板看起來冷冷清清的性格,似乎不太好相處。

而旁邊拍照的男人,看起來笑意盎然,可周身散發出來的強大氣場讓人望而卻步,輕易不敢接觸。

小桐正躊躇之際,聽到那位略高半頭的沈助理喊了聲:“晴老板。”

他將手機拿到晴川麵前:“你看這裡。”

晴川沒接話,卻配合地偏頭看過去。

原本還茫然無措的女生瞬間暗鬆口氣,視線也被那位沈助理的聲音給吸引過去。

她看不到對方手機裡的內容,卻被兩人站在一起的身影吸引,心裡驀地生出一種想法:他們是一對情侶吧?

一冷一熱,一動一靜。

特彆是沈助理那雙含情脈脈地桃花眼,眼尾上翹,嘴唇上揚,與晴老板說話時,看她的眼神特彆深情,與他說話時,聲音也比往常低沉溫和許多,而且沈助理說了很多,就算沒得到晴老板的回應,也沒有露出半點生氣的樣子。

嗯……有點磕到了。不過,這種場麵很快被打斷。

“他們說已經在回來的路上了,估計五六分鐘就能到。”曉軒走過來彙報道。

晴川道:“我們先上去吧。”

正好他趁這段時間看看教學樓裡的情況。

徐妙桐聞言下意識抓住了曉軒的胳膊,雖然是大白天,可一想到這樓裡有鬼的存在,她還是忍不住膽怯。

曉軒有些受寵若驚,雖然自己心裡也犯怵,但還是說道:“有晴老板、沈助理在,不用怕。”

“你要是實在怕,可以抓住我的手。”

徐妙桐搖頭拒絕,小聲道:“不用了,我抓著你的胳膊就行。”

曉軒眸底閃過一抹失望,轉而說道:“好吧。”

晴川走在最前麵,並沒有看到身後年輕人的小心思,語調清冷地出聲詢問:“你們在幾樓玩的遊戲?”

曉軒:“三樓。”

四人徑直爬上三樓,左右兩邊是筆直甬長的走廊。

走廊兩邊是教室,教室門大多上了鎖,曉軒手指向左邊:“我們在這間教室。”

教室的門虛掩著,晴川抬手輕輕一推,門就打開了。

映入眼簾的是教室後麵雜亂無章堆著的桌椅,而教室中間隻整齊地擺放了一張桌椅,旁邊地上還有燃儘地紙灰。

雖然是三樓,但因陽光被樹蔭遮擋大半,所以房間裡的光線不算很好,甚至牆壁上滿是發潮的黴斑。

晴川打量一圈後,對身側伸手:“背包。”

沈之行說幫老板拿包是助理的職責,所以過來這一路,沈之行一直背著兩個包。

接過自己的背包,晴川拿出一疊符紙,從中挑出一張站在沈之行麵前,手指快速點了幾下他眼周圍的穴位,點燃符紙,眼前快速掃過,幫他打開了陰陽眼。

萬一回去被直播間的網友詢問,也就不用他來回答了。

幫沈之行開了陰陽眼後,他也給自己開了陰陽眼,至於身後的男生女生,晴川倒是沒讓他們見鬼的打算。

教室裡的確有一些殘存的陰氣,不過女鬼並不在這裡。

晴川拿出一張驅邪符折疊好後,交給女生,叮囑道:“你們站著彆動。”

說完,她走出那間教室,繼續朝著左邊裡麵走去。

每路過一間教室,他都會推一推門,若是鎖著,便直接去往下一間,若是沒鎖就進去走一圈。

等他把三樓全部走過來一遍,曉軒說的其他人也都提著東西回來了。

為首的男生穿著頗潮,長相一般,但好在會打扮,看到晴川、沈之行兩人後,他很是驚訝,脫口而出:“這麼年輕?”

晴川衝他點了下頭,重新回到他們燒紙的那間教室。

總共六個人,四個男生,兩個女生。

看得出剛剛為首的男生對徐妙桐有好感,一過來就獻殷勤地擰開一瓶水遞過去。

可能就是察覺到了曉軒對徐妙桐的想法,所以他才對生出了敵意,玩遊戲時故意使出激將法,讓曉軒進退兩難。

對於他們之間的彎彎繞繞,晴川看不懂,也沒興趣。

她看了眼外麵即將昏沉下來的天色,將對方買的東西一一擺到桌子上。

一麵鏡子,兩盞蠟燭,一個小香爐,一小捆香,黃紙、金元寶。

蠟燭擺在鏡子兩側點燃,三根香火也點燃,晴川沒有鞠躬祭拜,直接插入香爐,拿出一張符紙點燃,低聲說道:“抱歉,幾個年輕人無意間打擾到您,已經知錯,特意燒了黃紙、元寶致歉,望原諒。”

話音落,符紙燃儘。

晴川將符紙丟到地上,對傻站著的六人說道:“給女士燒紙道歉。”

六個人趕忙從袋子裡拿出黃紙點燃,蹲在地上一邊燒紙,一邊念念有詞地賠禮道歉。

晴川、沈之行站在一旁聽著,沒有言語。

兩三分鐘後,一道低泣聲突兀響起,時遠時近。

正在燒紙的六人毫無察覺,晴川、沈之行同時轉頭看向門外,轉而互相對視一眼,齊步朝外走去。

剛剛還昏暗的走廊上,此時變得黑沉,一眼望不到儘頭。

兩人的動作驚擾了正在懺悔的六人,曉軒出聲詢問:“晴老板,怎麼了?”

晴川不想嚇到他們,語氣平和道:“沒事。”

她偏頭對沈之行低聲道:“你在這兒陪著他們,我去看看。”

沈之行不放心道:“我……”

然而晴川根本沒給他繼續說下去的機會,直接邁步離開。

抽泣聲在空曠的走廊裡顯得異常陰森,晴川拿出手機,點開手電筒模式,朝著樓梯口走過去。

哭聲不在三樓,晴川沒有半點畏懼,打著燈徑直下樓。

二樓更加漆黑,手電筒的光線根本照不到儘頭,不過晴川並沒有往裡走,而是繼續下樓。

一樓,同樣是甬長的走廊,晴川尋聲朝左邊走去,經過一扇扇房門,以及窗戶,最終停在一間教室門前。

走廊倒數第二間,晴川試著推了推,門鎖著。

“砰砰砰——”

他屈指在掉漆起皮的紅木門上敲了敲,低聲問道:“你能出來嗎?”

回應他的依舊是低泣聲。

晴川皺眉,嘗試交流:“哭解決不了問題,如果你能出來,或許我可以幫忙。”

房間裡的女鬼根本不理他,依舊嗚嗚哭著。

晴川耐著性子問:“你是不是因為什麼原因,出不來?”

對方仍然不理。

晴川輕歎口氣,威脅道:“如果你一直拒絕交流,那我隻能使用強硬手段。”

對方照舊不理。

晴川感覺到不太對勁,對方似乎聽不到他說話。

他往後退了半步,偏頭查看,發現這間教室挨著走廊的三扇窗戶都緊緊拉著,讓人看不到裡麵的情形。

晴川遲疑半秒,給沈之行發去消息:【燒完了嗎?】

沈之行:【嗯。】

晴川:【帶他們下樓。】

晴川:【讓他們先離開,你過來找我。】

沈之行:【好】

一分鐘後,遠處傳來下樓的腳步聲,隱約聽到沈之行讓他們先離開的聲音,之後男人朝他走過來。

沈之行還未走近,就出聲詢問:“怎麼了?”

晴川答道:“我需要一張黃紙,以及朱砂筆。”

沈之行將他背包打開,抽了張空白黃紙,以及便攜朱砂筆遞過去。

晴川拿到黃紙,熟練且快速的折疊出一個小紙人,手上快速畫出人形、五官,口中默念咒語,躺在手心裡的紙人瞬間站了起來。

晴川走到教室門邊蹲下,手放到門縫旁,看著小紙人輕而易舉的鑽進去。

晴川閉上眼睛,腦海裡出現了教室場景。

這間與其他教室一樣,雜亂無章,地上、講台上全都是厚厚的一層灰塵,看樣子應該很長時間沒人進來過了。

晴川尋著哭聲找過去,最終在一處昏暗的角落裡看到了哭泣的女鬼。

女鬼看起來年齡不大,晴川以為她生前是這學校的學生,但很快他就發現,女生的耳朵好像聽不見。

她閉著眼睛,再次嘗試敲門,麵對砰砰砰的敲擊聲,女鬼沒有半點反應。

晴川乾脆操控著小紙人走到她麵前,結果正沉浸在自己情緒中的女鬼被嚇了一跳。

聽著對方的驚叫,晴川發覺這女鬼生前好像是個聾啞人。

沈之行看不到裡麵的情形, 聽到這聲驚呼後,又見晴川神情異樣,低聲問詢:“怎麼了?”

晴川操控著小紙人從門縫裡出來, 答道:“裡麵的小鬼好像聽不見聲音。”

她撿起地上的小紙人,道了聲“辛苦”, 對折起來後, 從包裡拿出一張金箔紙迅速折出一個圓滾滾的元寶,與小紙人一燃,轉眼化為灰燼。

“你會手語嗎?”晴川問身旁的男人。

沈之行望著他淺淺一笑:“能看懂一些。”

自家小助理還挺全能。

晴川:“等會你來跟她對話。”

沈之行:“好。”

晴川讓他再拿出一張黃符,用畫板墊著,默念咒語,現場畫了張招陰符。

符紙點燃,幾秒後裡麵的哭聲止住, 門縫下開始有陰氣溢出。

晴川感覺到身後多出一股涼意,轉頭望去,看到了一個身形消瘦, 穿著長袖長褲, 包裹嚴實,紮著馬尾辮, 容貌清秀的女孩。

女鬼年紀輕輕,性格文靜,眼上還掛著淚痕, 周身散發著令人不舒服的怨氣, 表明著她橫死於意外。

“你好?”晴川再次嘗試。

女鬼露出詫異神情, 衝他招了下手。

晴川同樣些詫異:“你能聽到我說話?”

女鬼擺手, 做了幾個手勢。

沈之行站在旁邊,充當翻譯:“她聽不到, 但能看懂唇語。”

晴川了然,詢問:“你是聾啞人?”

女鬼點頭。

晴川問:“是你在糾纏那幾個學生嗎?”

女鬼神情慌張,手勢也剛剛比劃的更快。

沈之行翻譯:“她說是那些學生主動來招惹她的,她是想讓他們幫忙,可是那些人看不懂她的手語。她是冤死的。有人害死了她,她想報仇。她問我們能幫她嗎?”

“抱歉,不能。”

晴川不想跟警察打交道,到時候又要經曆好一番盤問,真的很麻煩。

女鬼麵露焦急,雙手合十衝他一直做拜托的動作。

晴川還是搖頭:“抱歉。”

“那幾個學生已經認錯,跟你誠懇道歉,生死永彆,陰陽相隔,你還是早日回地府請閻王爺幫你主持公道吧,不要再糾纏他們了。”

女鬼的情緒很激動,手勢比劃的眼花繚亂,幅度也比剛剛大了不少。

沈之行翻譯:“她說可以不糾纏那些人,但請你幫幫她,她被困在這裡很長時間了,我們是唯一可以跟她對話的人。期間她沒有嚇唬過這裡的學生,她是個好人。”

晴川神情依舊冷然:“這與我無關。”

女鬼見他這樣,急得直冒眼淚,最後一咬牙,竟然直接衝他跪了下來,雙手合十,神情祈求。

“嘖。”

晴川很是煩躁,眉頭擰成川字。

上次高美美的事情,到現在還沒解決,因為插手其中,他們差點被警察列入嫌疑人,現在又惹上女鬼想報仇,感覺自己早晚要被這些鬼給送進去吃牢飯。

沈之行看出他很不情願,勸道:“如果不想就算了,沒必要因為一隻小鬼影響心情。”

沈之行隻是表麵看起來親和,其實也是個冷心冷眼的人。

他跟在晴川身邊這麼長時間,不管遇到什麼事情,從沒勸說過晴川做不願意的事情。

晴川想做,他便幫忙。晴川不想,不管對方有多大冤屈,沈之行都能不假思索地離開。

一條枉死的人命,在他眼裡根本不值一提。

反而的晴川,雖然情感缺失,雖然無法感同身受,雖然不喜歡麻煩,但還是做出退讓。

“我隻能幫你報警,至於對方能不能受到嚴懲,我不能保證。”

女鬼眼睛一亮,用力點頭:【謝謝。】

晴川輕歎口氣,冷聲道:“站起來,說說怎麼回事?”

女鬼聽話地站起來,雙手快速比劃。

沈之行解釋:“她說她是高二的學生,受爺爺影響,非常喜愛釣魚,聽其他人說s省大學附近有個不錯的魚塘,她就想趁著暑假過來釣魚,結果被人盯上。”

“有個身形不高的男人借著釣友的名義,多次與她搭訕,想進行誘、奸,被她識破後,趁周圍沒人,把她拖到了沒人的地方,她掙紮劇烈,對方可能是怕她逃掉壞事,就拿東西拍暈了她,之後將她掩埋。”

晴川不太理解:“打暈你後,直接掩埋?”

女鬼:【我也不知道,但當時我並沒有死。】

女鬼:【我是在土裡被活活憋死的。】

晴川:“你被埋在哪兒,知道嗎?”

女鬼朝旁邊的教室方向指了指。

晴川看了眼鎖上的教室門,繼續問:“凶手長什麼樣子還記得嗎?”

女鬼用力點頭。

半個小時後,兩輛警車駛入校園,引起了不少學生注目。

警車最後停在了教學樓旁邊。

為首的是一個青年男人,身後跟著三個年輕警察。

“你好。”青年警察衝晴川、沈之行出示警官證:“剛剛是你們報的警嗎?”

晴川點頭:“是。”

青年警察:“你剛剛說這裡有凶殺命案,是怎麼回事?”

沈之行上前,主動攬下:“警官,我來說吧。”

“接下來我要說的話可能會有些匪夷所思,但請不要打斷。”

沈之行將他們接到驅邪任務,趕過來然後碰上女鬼,以及女鬼被殺的事情全部說了一遍。

四名警察聽的直接愣住,負責記錄的警察拿著筆許久都沒動作。

“你是說這樓裡有鬼,那小鬼告訴你有凶殺案?”

晴川補充道:“她是受害者本人。”

青年警察皺眉,神情與眸子裡充滿質疑:“你們……”

“你好!”一道高亢渾厚的聲音打斷他們的談話。

一個身形高挑,帶著眼鏡的中年男人快步走過來。

中年男人氣質斯文儒雅,說話也很客氣:“請問警察同誌出了什麼事嗎?”

青年警察不答反問:“你是哪位?”

中年男人自我介紹道:“我是這所學校的副校長,我姓鄭。”

青年警察:“我們剛剛接到報案,說你們學校出現凶殺案,需要對此進行調查,你對此事知情嗎?”

“啊!”鄭校長吃驚不已:“凶殺案?”

“什麼時候的事?”鄭校長連連否認:“我們並沒有收到這類消息。”

他看向晴川、沈之行:“是你倆報的案嗎?”

沈之行:“是。”

鄭校長:“你們是哪個係的學生?”

沈之行:“我們不是本校學生,受人委托來這裡驅邪。”

“驅邪?”鄭校長皺眉:“這到底什麼跟什麼呀?”

一會兒凶殺案一會兒驅邪的。

沈之行:“這件事我剛剛已經跟警官陳述一遍,如果你想了解,可以找警官問。”

青年警官隻能受累,把剛剛對方說的話,又跟校長大致講述了一遍。

鄭校長聽完,滿臉不可思議。

晴川倒也能理解,畢竟普通人接觸這種靈異事情還是少數,更何況這校長一看就受過高等教育,說不定是個無神論者。

果然,他鄭校長反應過來後,直接暴怒:“簡直胡說八道!”

“這世上哪有什麼鬼,你們是其他學校派來故意毀我們名譽的吧!”

青年警察也語調嚴肅道:“兩位帥哥,凡事都要講證據,我們不可能憑借你們幾句話就沒頭沒腦地展開調查,如果發現沒有此事,你們等於謊報假警,妨礙我們執行公務,可是要被拘留的。”

晴川早就料到他們會不相信,也懶得多解釋,直接轉身朝教學樓方向走:“你們跟我來。”

青年警察與同行警察互相對視一眼,雖然不解,但還是邁步跟了上去。

晴川、沈之行兩人停在教學樓門口,晴川拿出符紙,對青年警察道:“麻煩把帽子和警徽摘掉。”

青年警察看向他左手上的符紙,問:“做什麼?”

晴川反問:“不是要證據嗎?”

青年警察猜出他要做什麼:“你打算讓我見鬼?”

晴川:“嗯。”

青年警察詫異挑眉,但還是聽話照做,把帽子和警徽摘掉,遞給同事。

晴川走上前,手指在對方眼睛周圍快速點穴,符紙無火自燃,在他眼前掃過。

而旁邊的鄭校長也是如此。

“好了。”

晴川做完這些,後退兩步。

鄭校長眨了眨眼睛,四處查看一圈後,不滿地挑眉道:“你想讓我們看什麼?”

“我什麼也沒看到,你到底在裝神弄鬼……”

他的話還沒說完,一道聲響在周圍響起,讓他後麵的話戛然而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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