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休猝不及防,將心裡話說了出來。
“劉使君,三萬斛糧食?你這是要帶大軍出去打仗不成?”
陳休眼睛瞪的老大,可劉邈的眼睛卻比陳休瞪得還要大!
“三萬?我還嫌三萬少了呢!”
“賢弟可知,為兄在琅琊最愛吃的一道菜是什麼菜?”
“什麼?”
“那菜喚作“鑲銀牙”!”
劉邈繪聲繪色的給陳休講起這菜的做法——
“首先,要挑選長短一樣的商丘豆芽,新鮮運到府上,不能讓太陽曬上一會!”
“之後,要叫一批繡娘過來,讓她們用做女工的細針一點點將那黃豆芽的內部掏空!雖然聽著容易,可做起來卻是難!之所以叫繡娘來,是因為她們手小,容易乾這事,不能將這豆芽給捅破!隻能在中間留下一根頭發絲似的孔洞才行!”
“接下來的活就不難。”
“隻要慢慢將肉餡填充到這空心的豆芽裡就行!不過這肉餡也有講究,一定要足月的小香豬才行!嫩!而且一定要最精瘦的豬裡脊才行,不然的話吃著不好,嘴裡有腥味!”
“最後,再將這肚子裡包著肉餡的豆芽放入早早用牛骨、雞骨吊好的湯裡一汆!那滋味,可真叫一個地道!你說!那三萬斛糧食,夠我這麼吃幾天?”
……
陳休再也控製不住自己的麵部表情,嘴巴張的老大!
身為刺史之子!
身為袁氏門生!
身為世家貴族!
陳休自認,這世上的日子再怎麼過,也離譜不到哪去。
充其量,就是他吃狗肉、鹿肉,那劉家、袁家的人吃些牛肉、豹肉而已。
萬萬沒想到,這世上竟然有人能將日子過的這般奢靡!
陳休不信方才關於這道“鑲銀牙”的菜肴全是胡謅的。
過程詳細,步驟明確,這劉邈哪怕不是見過,也必然是聽過這道菜!
倘若劉邈的生活都是以這種級彆為標準,那三萬斛糧食,也確實不夠他糟踐多長時間!
陳休忽然計上心頭,對劉邈說道:“劉使君,若是我願出這三萬斛糧食,不知劉使君是否願意前往江東,順便將陸忠義也一並接去養老?”
劉邈聽後,頓時兩眼發光!
“若賢弟真能給我三萬斛糧食,我就是綁,也要將陸忠義綁到江東去!”
“一言為定!”
“嗯?”
劉邈看陳休這般果斷,反倒不敢置信。
“賢弟真願意出這些錢糧?”
“唉,這不都是為了袁公嘛!”
陳休唉聲歎氣:“如今袁術來勢洶洶,要是想為袁公守住揚州,必然要大家齊心協力,不能節外生枝。”
“陸忠義這樣的人,實在太過倔強,不知變通,若是能讓他回到江東,大家自然都是喜聞樂見!”
劉邈高興的鼓起掌來,甚至直接拍起自己的肚皮!
“袁公有你這樣的門生輔佐,當真是大幸啊!”
“可惜還有周昂和周氏那樣的人拖後腿,不然以袁公的威望和韜略,怕不是早就平定亂世了!”
若非劉邈提起一嘴,陳休都險些忘了還有一個周氏。
陳休如今有事相求,自然不好追責,反而是要順著劉邈來說。
“唉,這婦人嘛!到底沒什麼見識,使君勿怪!”
“不過今日使君打也打了,罵也罵了,不如放那周氏一次,如何?”
“嗯?”
劉邈的臉龐再次潮紅:“不行!”
“那婆娘當真可惡!竟然辱我!”
“這一次,我必然要讓她長長教訓!看她還敢不敢胡說!”
陳休忽然有種不好的預感……
“敢問劉使君,要怎麼教訓?”
“嘿嘿,對女人還用怎麼教訓?賢弟這不是明知故問嗎?”
陳休麵露惶恐:“周氏那般醜陋,兄長也能下得去手?不對?下得去嘴?也不對……”
“關了燈都一樣,等賢弟你再長長歲數就知道了!”
“……”
陳休此刻頭皮發麻。
他萬萬沒想到,劉邈竟然還看上了周氏!
周氏是誰?那可是周昂的正妻!
如果今天劉邈真的將周氏給睡了,那完全就是和周昂不死不休!
說不好,周昂甚至會提兵來到廬江,與劉邈兵戎相見!
一旦如此,那不是白白讓北方的袁術撿了便宜?
陳休趕緊勸道:“雖然是一婦人,但畢竟是他人之妻,劉使君千金之身怎麼能用在這種人身上呢?”
“沒事,吾就好人妻!”
“……”
方才麵對陸康時,陳休都還算遊刃有餘,可如今在劉邈麵前,陳休卻已是心力憔悴。
“劉使君,難道就非要周昂之妻嗎?”
“也不儘然!”
峰回路轉!
陳休立即欣喜道:“劉使君隻要不要那周昂之妻,其他什麼都好說,其實我之前也剛納了一房小妾,要是使君不嫌……”
“不不不,賢弟誤會我的意思了!”
劉邈“嘿嘿”一笑,隨即舔了舔嘴角——
“我的意思是……得加錢!!!”
……
陳休走了。
本來已經離開的陸康卻突然從牆角後麵鑽了出來!
“不是,陸忠義,你們陸家人是不是都有聽牆角的習慣?”
劉邈雖然依舊臉色潮紅,但眼神清明,哪裡有半點醉酒的樣子?
陸康則是眼神複雜,既欣慰,又欽佩,還有一點埋汰……
“仲山難道以為那陳休真的信了你的話,會將糧食送來嗎?”
豈料劉邈連連擺手。
“那陳休又不是傻子,怎麼可能相信我去了江東,您老也就跟著去江東的鬼話?”
“依我看,那家夥必然是打著先給我一些財貨吊著我,然後威脅我,利用我貪財的秉性,必須要我將您老帶到江東才肯給我後續的錢糧。”
“但無論怎麼說,這樣總歸是能給我們爭取一些時間,同時也讓陳溫、周昂等人將心思都放在袁術手上,而不是處心積慮的對付我們。”
陸康聽後,眼中對劉邈的欣賞欽佩之色愈發濃重!
嘔~~~
不過下一刻,劉邈就將胃袋裡的東西全部吐了出來!
陸康趕緊過來扶住劉邈:“仲山難道酒喝急了,傷到胃了不成?”
“不是!”
劉邈麵色蒼白。
“隻是一想到我方才竟然說過要睡周氏的話,就忍不住心裡發潮,有些惡心,嘔~~~”
陸康幫劉邈拍著後背,也是有些憐憫:“倒真是委屈仲山了!”
“不過剛才那番話,可是要陳休加了六千斛糧食,仲山這委屈受的倒也值!值!哈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