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請太後弑君(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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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慈炅實際上在床上躺了很久才睡著,他甚至偷眼看過張介賓對古方失誤的唉聲歎氣。方正化手下太監跑回乾清宮時,朱慈炅幾乎才剛剛睡著。

睜開眼的時候,小臉上一臉不高興,聽完稟報,那一臉不高興瞬間進化成暴怒。起身讓人穿鞋,下床就朝外間走去,順手拿過他放在書櫥上的永樂短劍。

張介賓抓起朱慈炅放在禦案上的紗帽,急忙追上,幫他戴好。對於他來說,方正化被襲,他也有點不知道怎麼辦了?

這幾乎相當於傳說中的王振被錘殺,但英宗自己說王振是自殺。還有就是錦衣衛指揮使馬順在郕王理政時當朝被毆斃,但馬順又不是太監。

這是一起極其嚴重的事件,大明還沒有過真正的先例,因為方正化,某種程度來說,已經代表了皇帝。早在朱慈炅還是太子時,有過錯,就是方正化和高起潛代替受罰。

皇帝要出門,譚進還要準備禦輦。朱慈炅已經冷漠開口,“抱朕過去。”

劉一燝一手拿著奏折一手拿著毛筆,帽子也沒戴就衝出值房,“陛下要去哪?”

“慈寧宮。”朱慈炅的聲音短促有力。

劉一燝一腦門的汗水,“起居官何在?翁鴻業,跟著陛下。”

朱慈炅扭頭看向劉一燝,劉一燝努力調整表情,“陛下製怒啊!”

“跟著就跟著。”朱慈炅已經無所謂了,“溫如孔,集合護駕。錦衣衛呢?衛時春在哪?叫他速度滾來。”

昭武衛開路,皇驍衛護在左右,內廠太監跟隨,浩浩蕩蕩的人群殺向了慈寧宮。途中王坤和錦衣衛高文采先後跟上,兩個人都被搞得有點莫名其妙。

錦衣衛攻擊方正化?高文采一腦門黑線,衛時春去通州了,隻能他來承受皇帝的怒火,但皇帝看都沒看他一眼。

高文采的憤怒也拉滿了,他也想知道是哪個不長眼的家夥如此大膽。

王坤更是奇怪,方正化雖然年輕,但身手不弱於他,等閒個人近不了身,他身邊還隨時有人,怎麼就被人拿下了?

王坤輕輕撫摸著袖中藏著的拳劍,對錦衣衛高手的警惕提高了數個等級,他已經派人通知田維章帶人進宮了。

昭武衛氣勢洶洶的殺到慈寧宮廣場,把金吾右衛的士兵都快嚇傻了,見到皇帝也在,束手讓位。

昭武衛迅速接管了防衛,慈寧宮的太監宮女一陣陣雞飛狗跳,一個個跑向後殿含芳殿。

張太後剛剛聽完錦衣衛千戶吳孟民和徐正元遣回太監的稟報,她很關注福德店的被圍攻,曹化淳屁股有傷都被招來問詢了。

聽到昭武衛又來包圍慈寧宮,張太後徹底怒了。

司禮監年輕秉筆高時明本來是來幫太後處理奏折的,連忙起身,“太後息怒,奴婢出去看看。”

高時明以為以司禮監的地位,這些大兵多少要給點麵子,剛到前殿就被錦衣衛拿下,理由是衝撞聖駕。

高時明沒有看到人群中的小皇帝,這罪名太冤,跪在地上,屁也不敢放了。

他看到錦衣衛和皇驍衛的人幾乎控製了整個慈寧宮,所有太監宮女全被粗魯的製服,勒令原地不準動。

含芳殿門口,朱慈炅終於看到被綁成一團扔在殿門口的方正化。

守著他的錦衣衛已經被他們的錦衣衛同僚拿下,繡春刀壓在飛魚服上,也是諷刺。

但更諷刺的是,批頭散發的方正化身上的禦賜大紅蟒袍。點點白灰裝扮著祥雲金繡,一身牛筋繩將龍紋爪身團團束縛,扯開的衣襟讓龍頭裂成了兩半。

張太後在一眾人的簇擁下已經來到殿門口,她已經看到了那個身著十二紋章黃袍的小孩,停步等著他上前行禮,解釋。

朱慈炅沒有行禮,沒有解釋,他死死的盯著方正化,握劍的指節在顫抖。

朱慈炅緩步來到方正化麵前,理開他的亂發。熟悉的臉上是一臉白灰,白得刺眼。緊閉的眼角流出的淚水血水在白灰上犁出兩道深深的痕跡,與嘴中塞上的爛布團交彙。

方正化幾乎以為是錯覺,因為他聞到小皇帝身上特有的氣味,被改了顏色的白眉跳動,身上掙紮了下。

朱慈炅撫摸著方正化的臉,聲音尖厲。“譚進,你死了嗎?”

“快,解開方公公,招太醫。”

一群人從朱慈炅身後衝上來,手忙腳亂的將方正化解開抬走。

張嫣皺著眉頭看著皇帝,沒有開口。她已經看到了人群中兩個文官,其中翁鴻業兼著起居官。聰明的兒子今天要乾什麼,打算在史書上留下一筆嗎?

朱慈炅沒有繼續說話,看向張太後身後的飛魚服男子,又把目光投向高文采。

高文采已經認出是誰了。

前錦衣衛鎮撫使吳孟民,小皇帝登基就被裁撤了,但聽說和太康伯關係很不一般,以前的許顯純都鎮不住他,難怪他會站在太後身後。

高文采猶豫了下。

但王坤卻沒有猶豫,無視麵前的張太後,一步就跨到了吳孟民身前。

“分筋錯骨手”毫不留情的鎖向吳孟民雙臂,吳孟民剛抬臂就被王坤如鷹爪般的手扣住脈門,順勢拉入懷中,膝蓋猛擊他小腹。

王坤飛快進身間精準扣住吳孟民左肩“肩貞穴”,錯骨手內勁一動,又順勢抓住其右臂,如蛇纏行至其手腕。後腿反踢助力,右腕反擰同時上摔。

吳孟民一開始就沒有想到有人敢在太後麵前動手,就像方正化沒有料到錦衣衛會向他出手一樣,他的武藝比方正化差遠了,幾乎是沒有作出啥有效反應,就被全力出手的王坤暴揍擊垮。

小腹劇痛剛剛傳來,左臂便如被巨力活生生扯斷一般,然後右臂同樣被鎖死。身體被一摔騰空,腳下失力,重重的落下,那條右臂也感覺不屬於他了。

幾乎是在眨眼的時間,就看到王坤前垮,拉了吳孟民一把,然後摔了他一下。

再眨眼時,王坤已經跪騎在吳孟民後背,左手扣著他變形的右手,右手壓著他的後脖頸,把他像一條死狗樣壓在地麵。

徹底製服了。

王坤完事還有點疑惑,就這?一招都沒有避開,自己還藏了“拳劍”,套了金絲軟甲。他疑惑的看向張太後身後,沒有陌生人了啊。難道田維章又要白忙活了?

他一抬頭,張嫣卻嚇得連連後退,還好身後有曹化淳扶著。

曹化淳也是心跳極速加快,瘋子,禦馬監出來的瘋子。他還看到王坤打鬥中藏著的兵刃和金絲軟甲,這是要乾嘛?

張太後把目光投向朱慈炅,先開口了。“皇帝要乾什麼?”

朱慈炅的憤怒並沒有因為吳孟民的被擒而消失,反而被張嫣擺出的太後架勢刺激,昂著頭。“朕也想問太後要乾什麼?”

不稱兒臣了,不叫母後了,張嫣一瞬間心如死灰,終究不是自己身上的肉啊,嫡母又怎樣,自己就不該站出來。

“皇帝帶兵闖慈寧宮,還問哀家想怎樣?”

“先是要杖殺高起潛,現在又用下三濫的手段謀害方正化。這裡還有王坤,譚進。太後需要,朕把田維章、盧九德也叫來,太後全殺了吧。”朱慈炅語速飛快。

張嫣被氣懵了,看了眼王坤,虧她還覺得這個沉默本份的是皇帝身邊最好的人,他今天的無禮行為和刺駕有何區彆。

“你去慈慶宮聽聽麻將聲,你這麼大點就被高起潛蠱惑賭博,哀家後悔沒有真打死他。再說這個方正化,皇家的銀子大風刮來的?憑什麼要讓出去?”

朱慈炅感到頭痛,冷笑聲發出。“朕的名聲就值那幾個銀子?你知不知道什麼叫信譽?你覺得皇家還有多少信譽?”

曹化淳開口,“皇上,奴婢插句嘴。先前福德的“祛風散”材料一模一樣,瓷瓶裝的比紙包散裝的貴了數倍,不是和現在“九真養生茶”一樣的道理?”

朱慈炅幾乎被問住了,歪頭看著曹化淳,“你在南京呆過不少年吧,就這點見識?“明碼標價”和“貨真價實”是一樣的道理?皇店維持這麼大的規模靠皇家權威生存?皇家經商就是靠坑蒙拐騙?今日不退錢,明日皇店的東西還賣給誰?那麼多靠皇店生活的民工怎麼養?”

張嫣胸口起伏,花枝微顫,語氣冷漠,“這就是你帶兵強闖慈寧宮的理由?”

朱慈炅轉頭,毫不避讓的對視,神色都顯得猙獰。“不是。”

他抽出手中短劍,扔掉劍鞘,雙膝跪地,雙手捧劍,舉過頭頂。

“兒臣請母後弑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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