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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玄瓔這邊剛剛坐下,忽然便想起來自己忘記了何事。
她在幫白雪行穩住神魂的時候順手綁了一個關聯禁製,一旦她與天道鬥爭中失去意識,禁製便會催動,強行令白雪行被同化的程度歸零,恢複清醒,她同時會被拉回意識。
此禁製隻要不解開便可以一直運轉,這意味著,隻要白雪行不死,她就永遠不會被同化。
而強行歸零,代價是神魂損傷。
這個關聯禁製是她根據前世一個術法臨時改的,以前從未用過,今日她在與天道博弈之時曾有一瞬失去意識,也不知道白雪行那邊怎麼樣。
她這麼乾並不完全是為了防備白雪行,而是他太適合承受這樣的刺激了!
彆看白雪行平時神魂動不動就要碎裂的樣子,實際上修煉陰隗之人雙魂合一,神魂強度遠勝於普通修士,他的問題根源在於內部的不平衡,而抗衡天道吞噬時的壓力,有助於神魂平衡和融合。
當然,前提是他能扛得住禁製一次次衝擊……
“你在聽嗎?”肖紅帆一臉懷疑地盯著她。
隻要師玄瓔想,彆說一心兩用,一心八百用都行:“讓肖家軍去偷襲花州?”
她搖頭:“不,我們暫時不能把視線吸引到自己身上。”
周圍群狼尚未戰至筋疲力竭,把他們的目光全都吸引過來並非明智之舉。
“那大人是想用修士?”邵進來到新縣後,每天一睜眼就去跟人聊天,早就將兩縣近來發生的事探聽的七七八八,知道縣令手底下養著一幫修士。
修士?修士她也舍不得出,那得花多少靈石啊!
“兩萬人不是兩個人,且皆是能打仗的兵,不論我們用什麼人,都隻需給他們製造反抗的機會。”哪怕在肖紅帆麵前,師玄瓔亦並未完全藏起的冷酷,“他們若完全失了氣性,不知反抗,那就安安分分在花州當奴隸,我沒有多餘的糧食養廢人。”
三人對此沒有異議,因為拋開情感來看,以最小的代價換取一支能戰的軍隊,這無疑是最劃算的選擇。
肖紅帆問:“你就不怕他們擺脫徐國控製之後去投奔彆人?”
“誰會收留他們?”師玄瓔笑著反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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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紅帆啞然。
花州守軍從徐國手裡逃走,顯然不能回頭去投奔徐國,大陳國那邊做事拖泥帶水,等他們做出決定,兩萬人都能餓死。
如果按照肖紅帆夢裡的形勢發展,此時的複國軍已然壯大,最有可能吸納這兩萬人,但現實是,前陣子複國軍在她手裡吃了大虧,此時收編瞿國西南軍兩萬正式軍,一個弄不好便有可能是引狼入室,自然也不可能輕易做出決定。
從後期舊法複辟的結果來看,小陳國舊臣守舊且排外,即便複國軍統領有魄力,也定然會遇到巨大阻力,一時半會不能做出決定。
這麼看了一圈下來,最合適的去處竟然是回瞿國請罪?雖然瞿帝現在瘋得不輕,但手底下還有幾個腦子清醒的,法不責眾,還不至於一下子把兩萬將士都給砍了。
可,將領也是人,也想活啊!
天大地大,竟無一好去處……若是如此,那還有什麼掙紮的必要?
邵進瞬間便明白了師玄瓔的打算——用肖家軍引花州守軍主動前來投奔。
她耗費巨資千裡迢迢去救坪城關百姓,根本目的就是為了引走肖家軍。
她從始至終都沒有要求肖家軍投效,因為不管肖家軍有沒有真正投效於她,隻要在這裡就是一塊活招牌,包括他和肖紅帆,都是為肖家軍而來。
“花州失陷,並非因為西南軍不能打,而是‘割地求和’的消息來的猝不及防,令軍心散亂,再加上徐軍數量是花州守城的五倍之多,這才導致一夕之間被俘虜眾多。隻要他們士氣不滅,定然會抓住機會脫困。”師玄瓔不緊不慢道。
邵進道:“那大人想如何創造機會呢?”
“諸位應當都聽說過羲女神跡吧?”師玄瓔問。
羲女神跡是這裡百姓最為津津樂道的話題,新縣開荒才伊始,雕梁畫棟的羲女廟便已經建成了,開荒再忙也不忘早晚三炷香,他們剛在此處落腳便已知曉來龍去脈。
“水災之後花州城中亦爆發疫病,亦是西南軍一夕大敗的原因之一。徐國集結大軍顯然是想趁亂一舉攻破瞿都,為何會在輕鬆拿下花州之後一直不前?”
肖紅帆道:“因為疫病,導致徐國內部出現分歧?”
師玄瓔點頭。
自兩國開戰以來,花州便成為軍事重地,短短半年爆發大小戰爭不下五次,水災發生之後亦不允許周圍災民湧入城中,且百姓逃難是為了求生,也沒有多少人想不開往前線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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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州出現疫病是因為上遊水源被汙染,城內情況暫時還不算特彆嚴重,但出城往東方圓百裡皆不容樂觀。
若是直接占領這些地方,說不定徐國二十五萬大軍未戰便會先在疫病中折戟沉沙。
“羲女神跡早已傳入花州,民間亦有不少百姓相信。”師玄瓔從袖中抽出一張輿圖在桌上展開,手指圈出在其上一個地名,“倘若此處羲女顯靈,能得解藥呢?”
三人看她指尖點的地方,是在花州城南郭不到十裡處的一座小山。
騎馬不過小半時辰的路程,若他們是徐國,很難不心動。
“我準備把解藥弄成泉眼,使他們需要持續出城取‘解藥’,如此總會有機可乘。”
師玄瓔一點都不擔心徐國不入殼,受白雪行一邊下毒一邊賣解藥啟發,若是那二十五萬大軍尚未染病,她就去下藥,不怕他們不來取“藥”。
邵將軍聽她把方方麵麵都想好了,不禁要問:“我等在其中起到的作用是?”
“還請邵將軍和肖將軍書信一封,說服西南軍將領配合行事。”師玄瓔麻利地掏出文房四寶,伸手道,“請。”
三人互相看了一眼,一時沒有人動。
老實說,他們走到今天這一步都是自己的選擇,但不知道為何,心底同時又莫名生出一種“被迫感”,似乎在選擇的岔路口上,有一隻手在背後推著他們選擇了其中一個。
譬如眼下,他們稀裡糊塗地被推上了這艘船,其實是因為已經傾向於投效女縣令,但對方從未做出過承諾,亦從未明說要招攬他們,若寫下這種東西,又將稀裡糊塗地被綁定在這艘船上……
邵進伸手按住師玄瓔推過來的紙,問道:“大人這是要招攬我們一起打天下?”
師玄瓔理直氣壯地反問:“不然呢?”
邵進噎了一下,索性拋開那些彎彎繞繞:“我們跟著一起乾,有何好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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