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鹿言的手指死死攥著水果刀。
葉周周站在她身後，呼吸急促起來，兩人盯著窗外那些密密麻麻的“水猴子”。
“它們…怎麼這麼多啊。”葉周周的聲音幾乎是從牙縫裡擠出來的。
李鹿言沒有回答。
她的視線越過那些怪物，望向更遠處的校園，路燈依舊亮著，但整個校園寂靜得可怕。
奇怪的是連蟲鳴聲都沒有。
“我們得離開宿舍。”李鹿言低聲說。
“你瘋了嗎？！外麵全是怪物！”葉周周突然拔高的聲音在寂靜中格外刺耳，嚇得她自己立刻捂住了嘴。
窗外，幾隻怪物同時轉身看向她們宿舍，黃色的眼睛在黑暗中發光。
“而且…而且這裡很安全，我們待在這裡不好嗎？”她儘量壓低聲音，眼淚卻已經在眼眶裡打轉。
“待在這裡也是死。”李鹿言的聲音冷靜得不像話。
“而且…現在也不安全了。”
“啊？”
“剛剛你的聲音把它們引過來了。”李鹿言話音剛落，葉周周視線瞟向窗外。
果然，一直長滿鱗片的手趴在了窗戶上了。
緊接著第二隻第三隻……
李鹿言彎腰撿起地上張晚安的手機，屏幕還亮著。
她快速翻看大群，發現已經有十幾個寢室徹底沒了回應。
603張敏：[你們誰是旅遊管理張晚安的室友，我是她妹妹。]
603張敏：[剛剛我們僥幸擊殺了怪物，我這裡已經安全了，可以讓我姐姐過來，她現在還好嗎？]
404邱玲玲：[怪物還可以擊殺？求方法。過敏啦]
603張敏：[有刀嗎？或者任何尖銳物品紮進怪物的喉嚨，就是喉嚨上有一塊凸起的家夥。]
她抬頭看了眼葉周周，發現對方正盯著張敏的消息發呆。
葉周周顫抖著回複。
508葉周周：[晚安是和我們一起的，但是她已經……過敏了]
603張敏：[我知道了。]
“整棟樓都在淪陷。”她說，“但怪物是從窗戶進來的，走廊可能還沒被完全占據。”
葉周周顫抖著點頭，勉強讓自己冷靜下來。
“那……我們從正門出去？但是這太危險了。”
李鹿言緊握刀：“那不然呢，你也快找個東西防身，我記得莫霜霜不是也有個水果刀嗎？”
“你神經病發了，窗外全是怪物！”
“它們現在在爬牆，還沒完全進來。”李鹿言的目光掃向窗外，那些佝僂的身影正緩慢地向上攀爬。
“我們得趁它們還沒完全占領走廊前，衝出去。”
葉周周咽了口唾沫，“不要…我們要不就在宿舍待著吧，等天亮…等救援。”
李鹿言已經走到門邊了，耳朵貼在門板上仔細聽外麵的動靜。
她回頭最後看了眼葉周周，“好吧，那祝你好運，我先走了。”
“等等！”葉周周幾乎是撲過來抓住她的手臂，“言言…我們還是一起吧…”
李鹿言點點頭，把莫霜霜的床單撕成了長條，遞給葉周周：“把刀綁在拖把上，做個長矛。”
她又從張晚安的抽屜裡翻出剪刀和膠帶，“我們隻有一次機會。”
葉周周顫抖著手開始製作簡易武器，眼淚不斷滴落在手背上。
“走！”李鹿言猛地拽開宿舍門。
走廊上。
應急燈投下綠色的光，遠處傳來此起彼伏的尖叫和撞擊聲。
她回頭看了眼僵在原地的葉周周，聲音卻冷靜得可怕，“要麼跟我走，要麼留下來等死。”
“我…我跟你走。”
“等等…言言這個走廊好像和學校的不太一樣。”葉周周顫抖的握住李鹿言的小臂。
出來寢室直麵的是一堵牆，而兩邊的走廊一望無際，就像有什麼迷霧一樣。
這確實不是學校的走廊，因為她記得走廊沒有這樣長，而且她們寢室出來了就是樓梯，但現在麵前就隻有一堵牆。
“兵分兩路？”不是詢問是肯定。
葉周周握的更緊了，幾乎把李鹿言白皙的手臂掐出了印子。
“不…不要。”
“那你先選，我走另外一條。”李鹿言歎了一口氣，聲音卻冷靜的不像話。
“我們一起走，言言…我們兩個人好有照應。”
“那好吧，走右邊。”李鹿言。
……
“五分鐘了，我記得走廊沒這麼長啊。”葉周周聲音顫抖，她覺得自己要崩潰了。
“我們在原地打轉。”李鹿言突然停下腳步，身後的葉周周差點撞她身上。
“什麼？”
“看。”李鹿言指向一扇鐵門，葉周周順著她的手指向上看——509。
李鹿言數過了，這是她們第三次經過這個寢室。
而就在這時，一個頭顱直接從門裡滾了出來，“咚”地一聲砸在地上。
長發散開，露出了一張熟悉的臉，眼睛還驚恐的睜著，和張晚安一樣。
李鹿言認識她，是金融係的喬洛。
門開了，也就意味著509的怪物也出來了。
李鹿言抬頭。
這是個和門框一樣高的身影，她還是第一次直麵這個怪物。
黃色的眼睛沒有瞳孔，就像兩顆渾濁的玻璃珠。
耳朵大得離譜，幾乎垂到肩膀，渾身青綠色的鱗片隨著呼吸張合。最可怕的是它的腳，長著蹼。
喉嚨處的凸塊滾動著。
‘水猴子’的大腦袋東張西望，耳朵也肉眼可見的動了起來。
它看不見。
隻要她們不發出聲音就沒有事，可是不發出聲音？
這是不可能的，李鹿言最害怕的事情發生了。
葉周周握住她手臂的力量又重了幾分，她下意識的出口：“言言，我們現在怎麼辦？”
幾乎是同一時間，怪物耳朵的煽動停了下來。
它渾濁的眼珠‘看向’了她們。
[保持安靜！]
她用口型對葉周周說，同時緩慢地抬起水果刀。
但已經晚了。
“桀桀……”怪物喉嚨裡發出氣泡破裂般的聲響，凸起的喉結滾動起來。
它突然張開嘴，露出一排排尖牙，嘴角幾乎裂到耳根。
它居然沒有舌頭，能直接看到黑空空的喉嚨，就像是一口井。
“跑！”
李鹿言拽著葉周周就往回衝。
怪物看起來很粗大，但卻很敏捷。
怪物要追上來了。
李鹿言突然拉著葉周周靠著左邊的牆蹲下。
也就在同一時間，怪物撲了個空，開始在她們剛剛待過的地方亂揮爪子。
怪物好幾次爪子險些帶到她們，李鹿言摁住葉周周的肩膀往下趴。
[不要發出聲音，先趴下。]她無聲的做著口型，眼裡沒有一點溫度。
葉周周雙手捂住嘴巴，眼睛裡卻蓄滿了眼淚。
她在無聲的哭泣？
[你不要把眼淚落到地板上了，會有聲音的。]李鹿言。
葉周周石化在原地。
這個女人怎麼能這麼冷血，她不應該安慰她嗎？
但現在確實不是哭的時候，葉周周胡亂的把眼淚擦的整張臉都是。
她無聲的問：[現在應該怎麼辦？]
李鹿言緩緩抽出水果刀，刀刃在應急燈下泛著冷光。
動作卻極其緩慢。
[等。]
她做了個簡單的口型，然後目光轉向那個正在走廊中央徘徊的怪物。
怪物粗重的呼吸聲在寂靜中格外清晰，帶著濕漉漉的水聲。
以及令人作嘔的潮腥氣味。
它時不時用爪子拍打牆壁。
李鹿言輕輕活動了下握刀的手腕，
[或者找機會反殺它。]
葉周周驚恐地搖頭，頭發摩擦在牆壁上發出輕微的沙沙聲。
怪物立刻轉向聲源，歪著巨大的頭顱，耳朵像雷達一樣轉動。
傻逼！
這是李鹿言心裡唯一的想法。
她猛地按住葉周周的肩膀，兩人屏住呼吸。
它身上散發出的腥臭味越來越濃。
‘水猴子’興奮的揮舞著像蛇一樣光滑、黏膩的臂膀。
它蹼足在地磚上發出令人感到惡心的，
“啪嗒”聲。
黏膩的腳掌每次抬起都會拉出半透明的、惡心的黏液，看起來像陳年老痰。
想到這個葉周周強壓住了反胃，握緊拳頭才沒發出聲音。
越來越近了…越來越近了…
李鹿言握緊了手中的刀。
葉周周驚恐的捂住了嘴巴，她難道要死了嗎，不要啊！她還是個青春花季美少女啊。如果非要死一個也不能是她……她還沒談過戀愛。
她看了一眼身旁的李鹿言，眼裡閃過一絲陰狠，如果這個時候……
水猴子卻在距離她們兩步之遙的地方，突然腳底打滑摔倒了。
它自己分泌的粘液太滑了，快兩米的大高個摔得跟個王八翻身似的。
它試圖用爪子撐住地麵起身，但手掌上附滿了粘液。
好機會。
乘著這個空擋，李鹿言直接起身。
她的動作快得幾乎看不清，但水果刀精準地刺向怪物喉嚨上那個凸起的腫塊。
‘噗嗤’一聲。
怪物發出刺耳的聲音。
它瘋狂地扭動著，就像一隻無骨動物。
說通俗一點就是蛆。
惡心的粘液甩的到處都是，牆壁、地麵，以及葉周周的臉上。
葉周周反胃的感覺再也壓不住了，她撐著牆乾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