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日子裡。
他們已經和皇黨裡的幾名邊緣人物勾兌好了。
隻要自己這邊有所行動,那幾人便會直接站出來跳反,和他們一起攻擊陳新甲。
為了走到這一步,他們花費重金和大量精力,還讓那幾名皇黨成員親筆立下字據以作後手。
不過這都是值得的。
因為今天過後,皇黨們必然會離心離德,到時候再想拿捏他們便是易如反掌。
隨著那名禦史的彈劾開始,內閣中的四位閣老也是淡淡瞥了張維賢等人一眼。
皇上不在,這些人終究不過是一盤散沙罷了。
可隨著禦史的彈劾之詞越來越激烈,幾人的眉頭卻不禁皺了起來。
因為皇黨上下一眾人等,都表現的太過淡然了。
仿佛早就知道此事會發生一般。
禦史的彈劾奏折宣讀完畢,朝堂之上變得驚可聞針落。
所有人都在等著看皇黨們如何反擊。
因為這所關乎的並非隻是兩黨之間的爭鬥。
今日朝堂之上的勝敗,還會極大的影響接下來京城甚至整個大明朝的走勢。
但就是在這種情況下。
皇黨眾人仍舊隻是臉色不屑站在原地,都沒有搭理那名禦史的意思。
朝堂之上的氛圍慢慢變得有些尬了。
就好像一方拚儘全力打出一擊,然後直接被另一方無視了一般。
那名率先開戰的禦史也有些急了。
操!
我洋洋灑灑一大堆,你們連個回應都沒?這個樣子不顯得我是個傻逼嗎?!
然後他便開始當著眾人的麵繼續陰陽怪氣,大加嘲諷。
可問題是,皇黨一眾人根本不接招。
從上到下全是一副不屑的神情,搞得自己好像是一條在對著大象狂吠的瘋狗。
這一幕讓朝中那些等著站隊的官員紛紛側目,不禁多看了皇黨幾眼。
知道為什麼有時候官員們喜歡形式主義嗎?
因為從某種程度上來說,這東西確實能體現一個組織的紀律性。
你就看皇黨這些人從上到下全體都那麼不屑的樣子,就知道這個組織似乎比大家想象的要團結。
麵對著全體不屑的皇黨,那名出言彈劾的禦史愈發羞惱。
最終在上級的示意下,他指著幾名皇黨成員破口大罵道:
“你們幾個!明明與我商量好了今日共同彈劾陳新甲!為何突然臨陣變卦!!”
“況且你們哪個人不是收了我好幾萬兩銀子,還有京中的房屋與田畝,並且還留下了親筆所書的證據來。”
“現在這種時候,難道還想裝什麼無辜嗎?”
對此誅心之語,朝堂上圍觀的官員並不驚訝。
離間一向是一個既好用且有效的招式。
此言一出。
恐怕皇黨內部就算再團結,也會出現一絲間隙了。
可讓人感到奇怪的是。
皇黨眾人竟然依然沒有做出任何回應,仍是一副不屑的樣子。
仿佛他們這個集體,上下一眾根本就不會因為這種小事產生間隙。
抑或是,這根本就是他們順水推舟的反間計?
可是這不應該啊。
皇上不在京城,對於皇黨們來說是實打實的群龍無首。
他們怎麼可能還有這樣的凝聚力和行動力?
就在眾人困惑之時,讓人更意想不到的局麵出現了。
隻見皇黨中站出十來個身強體壯的武官,邊擼袖子邊朝那名禦史走去。
一眾官員:啊?!
這是要乾什麼?!
武官竟然試圖當庭毆打文官?!
什麼倒反天罡之舉?
那名禦史看著幾名氣勢洶洶的武夫朝自己走來,當下也是心頭大亂:
“你你們這些粗鄙武夫這可是朝堂之上!”
“我是來朝議的,你們要乾什麼!”
話還沒說完。
一記夾雜著怒火的拳頭就打在了這名禦史的麵門上。
朝堂之上瞬間陷入一片慌亂。
拉架的、加入戰場的、目瞪口呆的
最終。
這場鬨劇在持續一炷香的功夫後。
以那名率先發難的禦史,被團結一心的皇黨給活活當庭打死作為結局收場。
在場所有人無不驚駭。
驚駭的不是當庭有人被打死,畢竟大家對此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
黨爭,本來就是要拚個你死我活。
而是所有人都沒想到皇黨上下一眾之間的團結,竟然已經達到了如此地步。
這樣的話,那我們可就要倒向皇黨了
畢竟管中窺豹可見一斑。
團結就是力量。
雙方被拉開後。
黃立極等人看向站在他們對麵上下一心的皇黨,久久不能言語。
這局,他們又輸了。
而且輸的很徹底。
從今天開始,朝中原本那些有很大希望被他們拉攏過來的中間派,現在恐怕都會直接投靠向皇黨了。
眾人不禁又回想起讓他們全體恐慌的年輕皇帝那副神武麵容,一時間皆是生出一種無力感。
難道說,這也在他的算計之中嗎?!
文官集團的眾人沉默著離去,朝會不歡而散。
直到眾人全部離開大殿。
才有兩名小太監把地上那具屍體給慢慢提溜出去,像是扔死老鼠般給扔出了宮外。
收到消息的禦史家人痛哭著前來領走屍體。
可在高大宏偉的紫禁城前,這一家人的哭聲又顯得是那麼的渺小。
當日。
便有官吏帶領數名擅研火器的能工巧匠來到五軍都督府,滿臉諂媚的來到張維賢麵前:
“張國公,按照您吩咐的,這些工匠卑職已經全部為您找來了,日後有什麼吩咐您隨時開口便是,卑職一定儘心照辦!”
與此同時。
還身在山西境內的孫傳庭終於來到了蒲州縣城。
在這裡。
他打聽到了皇帝從蒲州乘船渡河去了陝西,並且好像還在潼關城暫時駐紮下來了。
聽到這個傳聞,孫傳庭稍稍鬆了口氣。
一方麵是,他終於趕上了皇帝的腳步。
另一方麵是,皇帝真如他所想的留在了陝西!
這樣一來,陝西的災情便能有所緩解了,少餓死些人,陝西也就大概率不會亂了。
可是自己能有機會見到皇上的麵嗎?
激動與忐忑在孫傳庭內心交織,讓他不得不選擇在蒲州城內稍作歇息再出發前往潼關。
可是一坐下來。
麵對著周遭正在被百姓大肆談論的傳言,孫傳庭就感覺自己的耳朵好像出問題了。
什麼叫皇上一天殺了幾千人?
什麼叫不是幾千而是幾萬?甚至幾十萬?!
什麼叫隻要不聽話的全死了?
什麼叫他媽大明朝的皇帝,把他媽大明朝的城給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