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話一出,全場頓時陷入死一般的寂靜。
薑虎和賈川兩人臉上的表情瞬間變得極為精彩,眼中閃過一絲錯愕。
漕幫?
範文斌?
這不正是馬幫覆滅那晚,曾出現在雙溪村的那位……
“老子當是誰……”薑虎冷笑一聲,正欲破口大罵。
“原來姑娘仗的是範爺的勢,難怪如此威風,倒是我們有眼不識泰山了。”一道清冷的聲音突然打斷了他。
隻見李牧從範家家仆後方緩步走來,手中撚著兩張銀票,徑直來到那盛氣淩人的少女麵前,故作恭敬道:“如今這安平縣,誰不知道漕幫的大名?”
他微微一頓,語氣陡然轉冷:“隻是在下有一事不明,不知我們究竟何處得罪了姑娘,竟惹得您如此大動肝火?”
狩獵隊的漢子們原本已經摩拳擦掌,準備給這不知天高地厚的丫頭一點顏色看看。
但聽到李牧這番綿裡藏針的話,又都默契地安靜下來,嘴角紛紛勾起意味深長的冷笑。
“你算什麼東西?”少女傲慢地揚起下巴,用餘光掃過李牧身上那件廉價的青布衣衫,雙臂抱胸,紅唇勾起一抹譏誚:“也配來跟本小姐說話?叫你們管事的出來!”
“失禮了。”李牧不卑不亢,“在下正是這坊子的新東家。”
“你?”少女聞言,精心描畫的眉毛高高挑起,隨即發出一聲刺耳的嗤笑:“原來就是你這土包子帶著這群鄉巴佬!既然你誠心發問,姑奶奶就發發善心,教你們死個明白——這錦繡坊我早就看上了,隻是那不識相的坊主一直不肯鬆口。"
她塗著丹蔻的手指傲慢地指向李牧的鼻尖:“前幾日我哥剛派人下了最後通牒,要他三百兩銀子乖乖交出地契。沒想到這老東西吃了熊心豹子膽,竟敢背著漕幫把坊子賣給了你!”
李牧眼中閃過一絲了然。
自馬幫倒台後,漕幫迅速崛起,各堂口不僅吞並了馬幫的產業,更借著這股勢頭在城中橫行霸道。
這錦繡坊若按市價,少說值六百兩銀子。
眼前這刁蠻女子卻仗著漕幫的勢力,想用半價強取豪奪。
陳鶴鬆或許不知其中內情,在他的授意下以五百多兩的價格買下了坊子。
那坊主拿到銀子後,立刻舉家遷往鄰縣投親。
如今這爛攤子,倒全落在了他頭上。
“原來如此。”李牧慢條斯理地點點頭,語氣平靜得可怕:“不過買賣講究你情我願,我與坊主錢貨兩訖,契約已成。姑娘要怪,也隻能怪自己下手太慢。”
他忽然抬眸,眼中寒光乍現:“若因此就要遷怒於人,未免太過蠻橫無理了吧?”
薑虎等人麵麵相覷,眼中都閃過一絲詫異。
若是往日的李牧遇到這種事,哪會跟對方廢話,早就一巴掌扇過去了。今日怎麼突然轉了性子?
莫非……是看上這小娘皮了?
“你是豬油蒙了心還是腦子進水了?”少女先是一愣,隨即勃然大怒,精致的麵容因憤怒而扭曲:“既然知道漕幫是乾什麼的,就該明白什麼狗屁契約都是廢紙!”
她猛地踏前一步,身上環佩叮當作響:“蠻橫?無理?漕幫靠的就是這個吃飯的!今天把話撂這兒,不乖乖交出地契,三天之內,我讓你這破房子變成一堆焦炭!”
“你敢!”李采薇握著一把剪刀的手不停發抖,眼圈通紅:“這是我們安身立命的地方,你要是敢動,我、我就跟你拚了!”
“拚?”少女像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輕蔑地上下打量著李采薇:“就憑你這種下賤胚子?也配?”
她傲慢地撫了撫鬢邊的金步搖,冷笑道:“本小姐生來就是金枝玉葉,隨便一件首飾都抵得上你們全部家當!隻要我一聲令下,成百上千的弟兄任我差遣!像你們這樣的泥腿子,平日裡連給我提鞋都不配!”
她突然提高音量,尖利的聲音刺得人耳膜生疼:“彆說燒了你們的破房子,就是打斷你們的狗腿,拔光你們的牙,也不過是一句話的事!”
李牧麵無表情,突然開口道:“照你這說法,難道這安平城,就沒有王法了嗎?”
“王法?”少女像是聽到了什麼可笑的事,塗著胭脂的嘴唇扭曲出一個惡毒的笑容:“衙門的差役見了我哥都得稱兄道弟!這安平縣黑白兩道都是我的人,你拿什麼跟我鬥?”
她得意洋洋地昂起頭,像隻驕傲的孔雀般環視眾人,仿佛已經看到這群“賤民”跪地求饒的模樣。
李牧深吸一口氣,突然轉頭對薑虎等人露出一個森冷的笑容:“既然這位'大小姐'這麼有本事,那咱們就……”
“教教她怎麼做人!”
一聲爆喝,宛若驚雷。
早已憋了一肚子火的漢子們如猛虎出閘,獰笑著將那那群家仆按倒在地,拳腳如雨點般落下,打得他們哭爹喊娘。
苗婆子帶著一群膀大腰圓的村婦更是凶神惡煞地圍了上來。
有人一把扯住少女精心打理的發髻,有人拽住她華貴的衣襟,更有甚者直接騎在她身上,粗糙的大手在她嬌嫩的臉上留下道道血痕。
這幫鄉下村婦們性格都頗為彪悍,體格更是粗壯。
“小賤人,跑到老娘地盤上撒野!”
“打扮得跟窯姐兒似的,真當自己是金枝玉葉了?”
“讓開讓開,我剛掏完糞缸,給這千金大小姐添點'香'氣!”
這位養尊處優的“大小姐”此刻狼狽不堪。
精心描畫的妝容糊成一團,昂貴的衣裙被撕得七零八落,渾身散發著令人作嘔的糞臭。
她何時遭受過這樣的對待?
就算以前馬幫鼎盛時,秦蠍虎見了她,表麵上也都客客氣氣!
“啊!!!”
一聲淒厲的尖叫劃破長空。
她像條離水的魚般拚命掙紮,歇斯底裡地咒罵慘叫:“你們這些賤民!下等人!我要殺了你們!我一定要讓哥哥把你們全都剁碎了喂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