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道猩紅的光束和腐蝕液彈擦著船尾轟擊在岩柱上,瞬間將堅硬的岩石熔蝕出巨大的坑洞。
飛船劇烈顛簸著衝入相對狹窄的峽穀,暫時擺脫了來自上方和側翼的密集攻擊,但追擊的觸須和幾道扭曲的身影依舊死死咬在後麵。
“就是現在!對準我下方那個平台!迫降!!”
時淵的聲音在峽穀的呼嘯風聲中傳來。
橙瓜的視線已經有些模糊,體內的異物在高速迫近峽穀底部時產生了更強烈的共鳴,仿佛峽穀深處有什麼東西在瘋狂地吸引著它。
她憑借最後的本能,死死鎖定下方峽穀中一塊相對平坦,布滿鏽蝕金屬殘骸的平台,猛地拉起了機頭。
吱嘎——哐當!!!!
伴隨著令人牙酸的金屬撕裂聲和劇烈的撞擊,貨船如同隕石般重重砸在了平台上。
巨大的衝擊力讓橙瓜瞬間被拋離座椅,狠狠撞在控製台上。
劇痛讓她眼前一黑,幾乎暈厥過去。
船體嚴重變形,多處起火,濃煙滾滾。
“橙瓜!!”
一個身影冒著墜落殘骸的風險,猛地拉開扭曲變形的艙門衝了進來。
正是時淵,他穿著簡陋的廢土防護服,臉上帶著驚魂未定的焦急,一把將幾乎失去意識的橙瓜從破碎的駕駛座上拖了出來。
“堅持住!走!”
時淵架起橙瓜,拖著她踉蹌地衝出濃煙滾滾,隨時可能爆炸的貨船殘骸。
兩人剛衝出幾步,身後就傳來劇烈的爆炸。
衝擊波將兩人狠狠掀飛出去,重重摔在鏽蝕冰冷的金屬地麵上。
橙瓜咳出一口血沫,掙紮著抬頭。
隻見峽穀上方,那些猩紅扭曲的身影在爆炸的火光映照下顯得更加猙獰可怖。
它們徘徊在峽穀入口處,發出令人毛骨悚然的,混合著金屬摩擦和生物嘶鳴的咆哮,似乎對峽穀深處有所忌憚,暫時沒有追擊下來。
暫時安全了?不!
這個念頭剛閃過橙瓜模糊的意識,就被體內更猛烈的悸動狠狠碾碎。
深植在她血肉中的異物,每一次搏動都牽扯著劇痛,更帶來一股無法抗拒的,向深處拖拽的力量。
“呃啊…”
她痛苦地蜷縮,又是一口帶著鐵鏽味的血沫嗆咳出來。
“橙瓜!看著我!”
時淵的聲音帶著不容置疑的焦灼,他半跪在她身邊,粗糙的手套擦去她嘴角的血跡,動作卻異常迅速。
他的目光銳利地掃過上方懸停的猩紅身影,又快速掃視著周圍的環境。
平台由巨大的,鏽蝕嚴重的金屬板拚接而成,縫隙裡頑強地鑽出一些散發著微弱熒光的苔蘚。
四周是更高聳、嶙峋的岩壁,峽穀蜿蜒向下,消失在更濃重的黑暗裡。
空氣冰冷潮濕,彌漫著濃重的金屬鏽味,燃燒的焦糊味和他們自己血腥氣的混合。
那艘貨船的殘骸在身後熊熊燃燒,火光跳躍,將兩人的影子扭曲地投射在冰冷的金屬地麵上,也映照著上方那些徘徊不去的可怖剪影。
它們發出的非人咆哮在狹窄的峽穀中回蕩、疊加,形成一種令人頭皮發麻的噪音。
“它們不敢下來…”
時淵喘息著,聲音壓得很低,眼神卻更加凝重。
“這鬼地方下麵有東西,讓它們都怕。”
橙瓜艱難地點頭,每一次動作都牽扯著胸腹間撕裂般的疼痛。
“得…離開…平台…”
她咬著牙擠出幾個字,視線努力聚焦。
貨船爆炸的衝擊波將不少燃燒的碎片濺射到了平台各處,點燃了一些堆積的油汙和可燃物,火勢正在蔓延。
更重要的是,這裡太空曠了,一旦上方那些東西克服了忌憚,或者被更強大的意誌驅使下來,他們就是活靶子。
“我知道!”
時淵用力架起她的胳膊,將她半拖半抱地攙扶起來。
橙瓜的腿軟得像麵條,幾乎無法支撐身體重量,全身的重量都壓在時淵身上。
他悶哼一聲,顯然自己也受了些衝擊傷,但動作沒有絲毫停滯。
他迅速判斷著方向——遠離燃燒的殘骸,向著峽穀一側岩壁與巨大金屬平台交接的、陰影更濃重的角落移動。
那裡堆積著更多扭曲的、不知年代的巨大金屬殘骸,形成了一些天然的掩體和狹窄的通道。
每一步都伴隨著橙瓜壓抑的痛呼和兩人粗重的喘息。
就在他們即將靠近那片金屬廢墟掩體時——
“嘶啦——!”
堅硬的金屬平台瞬間被熔蝕出一個滋滋作響的坑洞,邊緣冒著白煙。
兩人驚出一身冷汗,猛地回頭。
隻見峽穀入口處,一隻形態更加扭曲,肢體上覆蓋著暗紅色生物裝甲的怪物,正緩緩收回它噴射腐蝕液的,如同巨大蠕蟲般的口器。
它猩紅的複眼死死鎖定著下方移動的兩人,發出一種短促的嘶鳴,仿佛在嘲笑獵物的垂死掙紮,又像是在催促同伴。
它這一擊,如同吹響了進攻的號角!
徘徊在上方的其他猩紅身影短暫的猶豫被打破了。
那深深的忌憚似乎被獵物的頑強和首領的行動所壓製。
幾隻怪物發出應和的咆哮,開始試探性地沿著陡峭的岩壁向下攀爬。
它們尖銳的節肢扣進岩石,發出刺耳的刮擦聲,速度雖然不快,但那步步緊逼的壓迫感瞬間拉滿。
“該死!它們要下來了!”
時淵咒罵一聲,腎上腺素瘋狂飆升。
他不再顧忌橙瓜的傷痛,幾乎是拖拽著她,爆發出一股蠻力,猛地撲向最近的一堆由巨大彎曲管道和斷裂鋼板構成的掩體後方。
噗通!
兩人狼狽地滾入冰冷的金屬縫隙裡,碎裂的鏽渣和冰冷的冷凝水沾了一身。
橙瓜撞在一塊凸起的金屬上,眼前金星亂冒,差點徹底昏死過去。
時淵迅速將她塞進一個相對凹陷的角落,自己則半跪在掩體邊緣,抽出腰間一把造型粗獷,看起來像是用廢棄零件拚湊而成的能量手槍,槍口緊張地對準上方怪物攀爬的方向。
暫時躲起來了,但安全隻是奢望。
燃燒的平台是靶場,攀爬的怪物是催命符。
而峽穀深處那未知的,吸引著橙瓜體內異物的存在,此刻更像是一張緩緩張開,通往更恐怖深淵的巨口。
“聽著,”
時淵的聲音帶著一種絕境中淬煉出的冰冷。
“我們得往下走。隻有下麵,它們才不敢追。”
“你能感覺到那東西的方向嗎?我們必須找到它,或者利用它!”
利用它?橙瓜心中一片冰涼。
她體內的異物與深淵之下的東西共鳴得如此強烈,找到它,或許就是把自己送入虎口。
但留在這裡,隻有被上方那些怪物撕碎,或者被蔓延的大火吞噬。
沒有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