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艾克利皇帝怨毒的眼神,薇爾的視線不由得微微垂落。
她無法相信對方已經被酒精麻痹的大腦是否能做出正確的推斷,於是,她走上前去,從皇帝的手中接過了那份鎏金信紙。
紙張的字跡娟秀,寫下這封信的人是緋露諾海因裡希?
“那位戰爭的神眷伯爵去世了?”
薇爾思索了一番,她並未知曉多克伯格全部的事貌,隻是在最後整座城市陷入慌亂的時間前往了秩序教堂,偷取了心臟。
“你是說那位老劍聖家族的女婿?”說起艾克利開心的事情,他坐姿微微擺正:“是的,就如我預料的那樣,那個為命不尊,自認清高的家夥終於死了,討厭的臭蟲。”
薇爾並沒有回應,而是沉默著,翻閱著信件。
信件的內容很簡單,語句有些生澀,筆記中流露著小女孩的無助和彷徨——
“邪神入侵的多克伯格,林恩主教力挽狂瀾,召喚了秩序之神的降臨,才沒有使多克伯格陷入邪神的懷抱。”
最後,還不忘加一句:“讚美秩序,請向秩序總教傳達來自多克伯格的崇敬謝意。”
薇爾的眉頭皺了起來,林恩召喚秩序女神?這怎麼可能?
那個自認不凡,心懷仇恨的家夥,從最初就是薇爾為了獲得心臟的棋子,薇爾看著他一步步升入主教,獲得進入教會內庫的權力,才決定執行此次計劃。
他在這場預謀中,所做的事情就是召喚邪神,隔絕秩序的視線,等到秩序發覺異常時,整個多克伯格早已被邪神占領。
他怎麼會召喚秩序之神呢?薇爾不解的目光看向艾克利,她總覺得哪裡不對。
“林恩竟然敢背叛我,他的一切都來自於我的賞賜!”皇帝氣憤地說道。
“理由呢?不能單憑一封信件就說明林恩的背叛。”薇爾還是覺得其中有些謎團沒有解開。
可惜她現在並非神明,而是位於半神與神明的一個臨界點,不然也不用畏畏縮縮躲躲藏藏了——在信仰秩序的奧倫帝國中,她無法光明正大地使用自己的能力。
“理由?”
艾克利冷笑一聲:“直到現在,他都還沒有返回帝都覲見我,還不能說明他的背叛嗎?我看他是畏罪潛逃了,教會的那群蟲豸肯定會保下他,然後換一個名字,改變一下麵貌,然後出現在某個不知名的小鎮裡,悠閒地過著養老生活!”
“這個忘恩負義之徒!”
林恩沒有返回帝都,這是最大的問題。
艾克利皇帝早早就為他想好了逃生的方案,那能從多克伯格轉移到帝都的儀式材料還是他批準送後,才送到多克伯格教堂的,林恩那個狡猾的老狐狸,怎麼可能有人能逮的住他?
皇帝清楚林恩是什麼樣的人,他是真的對林恩托付信任,甚至說的上是理想相同的摯友,所以他從沒有預料到林恩會是如今這個結局,隻覺得那個狡猾的主教一定是躲起來了。
薇爾回憶著多克伯格中發生的事情。
她確實感覺到了“神戰”,那是兩位神明的廝殺,在廝殺結束後,腐朽褪去。
但兩位神明之中,並沒有秩序的氣息。
薇爾陷入了沉思,如今隻有一種可能——莫非秩序早就看穿了她的圖謀,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玩耍取樂?
她不由得感到惶恐,怪不得在最後關頭,她的右眼會離奇失蹤,那位注視著她的黑袍神明一定和秩序達成了某種約定,取走了她的右眼。
他和秩序是什麼關係?
畢竟秩序是最不抵觸邪神的了,在祂的觀念中,善與惡的廝殺,正與邪的碰撞,皆是秩序中的一部分。
欲望,戰爭,死亡,催動了世間的發展;善意,美德,正義也不過是粉飾世界的顏料,正是有了善與惡的對立,世間才會蓬勃發展,秩序才會欣欣向榮。
秩序是個瘋子,很難將她定義為“善”還是“惡”,如果用更形象的詞彙去描述,那麼秩序就是一個神經病。
“看看教會打的好算盤!”
艾克利皇帝呐喊道——
“他們將一切好事都占了,林恩一直都是叛徒,他召喚了腐朽,我沒有完成對腐朽的承諾,對方必然會記恨於我。”
“秩序拯救了多克伯格,這樣的消息在帝國傳開,帝國公民肯定會更加信仰秩序,而我這個皇帝的權力也將進一步被教會吞噬。”
“你不是說連您的右眼離奇失蹤嗎?肯定也是秩序在阻止您的複活,這一切都是一盤巨大的陰謀!”
皇帝的眼中閃爍著智慧的光輝,他早已看穿了一切。
薇爾覺得艾克利說的很有道理,但隻有一點尚存疑慮——因為秩序完全沒有必要做這些事情,祂不是會玩耍取樂的性格,若是知道自己的距離複活隻差臨門一腳,肯定會親自再將自己五馬分屍,重新封印。
這隻能歸咎於,也許這一千年過去,秩序也有所改變。
“我是不會讓教會如願的!”
所幸,多克伯格所發生的一切帝國的百姓還尚未得知,他需要一個借口去堵住教會的嘴。
艾克利皇帝的眼中生出一抹決然,他爬起身來,用刀叉切開了自己的手指,在桌布上用鮮血書寫著自己詔令——
“帝國的邊境皆淪陷於邪神之手,圖澤帝國使用了最卑劣,最邪惡的方式,召喚了邪神吞噬我們的領地!”
“很遺憾,哪怕邊陲將士在英勇的抵抗,但邪神的力量龐大又邪惡!秩序神教應該對此事負責!他們為何沒有保護帝國領土?守護帝國百姓?讓邊境淪落於邪神之手!”
他需要激起民憤,討伐教會,艾克利不想再隱忍了,皇權和教權的矛盾將在這時徹底引爆!
“可是,多克伯格並未淪陷。”
薇爾皺了皺眉:“你打算怎麼欺騙世人呢?”
“那還不容易!”
艾克利抬頭,聲音低沉,那泛著血絲的眼眸讓薇爾感到陌生——
“隻需要確保裡麵沒有一個活人,能夠將它尚未淪陷的消息流露出來,不就行了?”
“都是教會,他們算計了我,逼迫我做到如今這一步!我沒有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