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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錯在哪(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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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辛和鈺輕飄飄的一句話,就讓村長一家嚇破了膽。淩初和他們一同跪下,奉上一隻破舊的布鞋。

“大人!我雖沒追上行凶者,卻在路上撿到了一隻鞋!隻是不確定與此事是否有關。”

在辛和鈺授意下,侍從接過並仔細觀察一番,“大人,這鞋的鞋底隻有外側有磨損,應該是個瘸子的。”

“瘸子……”辛和鈺看向村長,村長趕忙回話,這村裡除了張百田就沒有瘸子了。

張百田行動不便,好端端的怎麼會把鞋落在西邊那鮮少有人經過的山坡呢?

“一個瘸子,怎麼也不可能是行凶者,無所謂,反正都殺了便是。”

侍從扔掉鞋子,拔刀就向著村長一家走去,村長驚惶求饒,卻換不來辛和鈺一個眼神。

淩初的臉色更加煞白,頸側的青筋都暴了起來,“大人,旁人無辜,您何必——”

“無辜?這村子裡有人敢謀害本官,無人指認就說明所有人都在包庇,全村都是刁民,不該殺嗎?”

淩初愣愣看著辛和鈺,他這個眼神,和在茶寮初見時,他看著磕得滿頭是血的年輕人一樣。

冷漠、睥睨。

視眾生為螻蟻……

她還想再說什麼,辛和鈺卻懶得再聽。

“屠個村而已,又不是什麼大事,再煩擾本官,就連你一起殺。”

淩初隻覺喉頭堵得厲害,餘光瞥向縮成村長一家,所有人都很害怕,隻有村長兒媳滿臉木然。

她好像一點也不怕死,甚至帶著幾分期盼。

侍從們陸續走出院子,利刃出鞘的錚鳴和村民無助的尖叫震得淩初頭皮發麻。

在辛和鈺轉身回房的前一刻,她終於喊了出來。

“大人且慢!”

周遭殺伐戛然而止,辛和鈺頗有耐性地停下腳步。淩初緊攥著袖口,閉眼深呼一口氣。

“民女追逐行凶者時,他用左手把鐮刀甩向我,大人不妨查查村子裡有沒有左撇子。若能找到遺失的鐮刀,還能查出是誰家的。”

民間鐵器價格不低,為防被盜,家家戶戶都會讓鐵匠刻下買主姓名,不失為一條線索。

隻是今日的雨太大了,斜坡泥石流或許早已把鐮刀衝走。況且辛和鈺不打算讓侍從費這個力氣,而是看向了村長。

對村民情況了如指掌的村長,卻怎麼也開不了口,村長的老婆娘也麵如土色。隻有村長兒媳重重磕頭喊道:“我男人就是左撇子,我們家的鐮刀也不知道去哪了!”

村長婆娘死命撕打她:“你要死啊!敢賣你男人!”

辛和鈺覺得這老潑婦的樣子滑稽極了,嗬嗬笑了起來。

“蠢婦,人家是在救你的命啊,畢竟死一個總好過死一村吧。”

村長老兩口手腳並用地爬到辛和鈺麵前,“大人,我們家兒子不會乾這種事的,您行行好吧!”

辛和鈺無視他們的哀求,自始至終都盯著淩初。

“來人,把村長家的大兒子抓來。”

侍從應聲出動,辛和鈺持扇指向淩初。

“你,進來伺候更衣。”

緊閉的門窗讓潮濕的室內更加悶熱,滂沱雨聲像一口大鐘籠罩住狹小的房間,讓淩初喘不上氣。

她和辛和鈺都是渾身濕透,衣擺淅淅瀝瀝地滴著水。辛和鈺微微張開雙臂,等著淩初為他解開腰帶。

淩初沒做過這種事,加上心緒不寧,光解開宮絛就費了不少功夫。

辛和鈺並不催促,低垂著冷冰冰的眉眼,審視淩初的每個動作都。

“淩娘子,你父親一定是個很厲害的鏢師吧?”

淩初不知他為何突然提起這個,但一定不是好事。

“大人謬讚了。”

“彆妄自菲薄,若非有個英勇的父親,又怎會有淩娘子這般氣魄,膽大到……連本官都敢騙。”

淩初手一抖,宮絛上的玉佩摔碎一地。她慌忙跪下,“大人恕罪!”

辛和鈺看夠了她這副低眉順目的樣子,捏起她的下巴,逼迫她直視自己。

“錯在哪?”

“民女……打碎了大人的玉佩。”

“還有呢?”

淩初心下涼透,徹底頹下肩頭,“民女……確實騙了大人。推石塊的行凶者,民女其實看清了。”

辛和鈺手下用力,“是誰?”

“是……”淩初顫著唇回應:“是張柳氏。”

辛和鈺冷哼一聲放開淩初,“為何要騙本官。”

“民女若是說了,她就活不成了。上回就是民女多嘴才讓張柳氏處境堪憂,所以不敢再多事。”

辛和鈺不滿她這句話,怒氣更甚,“本官讓你追的,怎會是多管閒事?說得那麼好聽,你不過是包庇罪犯,幫著她和村長兒媳把罪推到她們男人頭上罷了!”

淩初心驚,他居然早看出來了?

辛和鈺讀懂了她的腹誹,微微傾身逼視淩初。

“連你都能想到的關聯,本官會不知?”

張柳氏為何會出現在哪裡?又為何這麼巧,在眾人下了山坡之後巨石才滾下?就連落下的鞋都是張百田瘸了腿的那隻!

淩初鄭重叩首,“民女自知有罪,大姐和張柳氏確實糊塗,可她們也是……有苦難言。”

“縱使有苦衷,這樣做就是對的嗎?!”辛和鈺顧不上身上的濕衣服,坐在圓桌旁厲聲訓斥:“或許她並非真心要置人於死地,但那樣的大雨天,山坡濕滑,不說我,就是侍從們,萬一真的被砸到或是滑下山崖,這條命誰來償?!”

現在想來,淩初也有些後怕,可她也不忍心看著村長兒媳一時糊塗就丟了命。

辛和鈺抿了口茶,越想越是生氣。

“本官好福氣啊,接二連三被你們這種鄉野村婦戲耍。不過她們沒你高明,馬腳露得太多。”

他從袖中抽出一塊布料扔到淩初麵前,雖被浸濕,尚能隱約看到一些白漿。她拿起細細聞了下,是蓼草的汁液。

蓼草生於水邊,氣味辛辣不可食用,所以割草料的時候要把蓼草挑出來。這活兒基本都是村中婦人乾。

“本官的確五穀不分,但藥理還是略同一二。若以你一麵之詞就能定村長兒子罪責的話,那本官是不是也能憑一件被劃破的衣服,就將他兒媳和張柳氏處置了?”

原來他早就心知肚明,淩初無言以對。

“大人明辨是非,民女心服口服,任憑大人處置。不過……可否求大人饒她們死罪,她們真的……也是無奈之舉。”

辛和鈺捏著茶盞,神色晦暗不明,半晌才冷冷勾唇。

“既然你如此有情有義,那就由你來受罰。”

他衝門外喊道:“來人,將此女拖出去,絞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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