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氏擦去淚水,“我當然知道沈夜是個好孩子,我隻是心疼阿楚,她自幼體弱,被咱們捧在手心裡養大,卻在薑秀才那裡吃儘苦頭。”
“都過去了,阿楚如今也看明白了,她以後不會再受苦。”
顧音也笑吟吟地勸道:“是啊娘,小妹看清楚薑秀才的模樣,不會再追著他跑,也就不會再受苦。”
周氏點點頭,“也是,阿楚長大了。老大老二,昨日阿楚從薑秀才家裡拿回來的三百兩,我想給你們兄妹分了,一人一百兩。”
萇平連連擺手:“不用的娘,咱們又沒分家,還要勞煩爹娘當家做主,這錢理應放在爹娘手裡。”
萇安也點頭附和:“大哥說的不錯,我們平日吃用都在家裡,手裡不用有錢。”
周氏問兩個兒媳婦,“你們怎麼想?孩子們漸漸長大,你們想為各自的小家張羅,娘也能理解。”
喬柳紅著臉道:“娘做主就好。”
她沒給夫君生下能傳宗接代的兒子,哪敢跟婆母要錢?
顧音也跟著拒絕,“娘還不知道我?我哪會管賬啊,把錢給我,那就是個糊塗賬,錢丟了都算不明白。”
周氏微一歎氣,看向兒子兒媳,“既然你們都不想管賬,那這錢我就先幫你們存著。待將來孩子們成親,再拿出來給他們用。”
萇平萇安:“一切由爹娘做主。”
商量好後,萇家人各自去忙碌。
……
坐在院子裡拿著一本書看的薑宿,用餘光瞥見驢車接近。
他唇邊勾起一抹笑,她果然來了。
薑宿將書合上,拍了拍衣擺上並不存在的塵土,漫不經心地拎上包袱走到院外。
既然她來了,那就給她個麵子,坐驢車去鎮上吧。
驢車來到麵前,薑宿抬手想說話,可還沒來得及開口,嗓子裡的話就卡住了。
沈夜竟然趕著驢車,從他麵前走過去了!
就這麼走過去了!
薑宿不甘心,萇楚怎麼可能會這樣對他?
“萇楚,你等等——”
聽到薑宿的喊聲,驢車上的萇楚回頭看了眼,拍了拍沈夜的背,“沈夜,停車。”
沈夜將驢車勒停,看到朝他們走過來的薑宿,麵容陰鷙。
阿楚還想著他嗎?
薑宿揚著下巴,勾唇走到驢車旁,抬腳就想往上爬。
“等一下!”
薑宿被喊愣了,看向說話的萇楚,“萇楚,我知道你想引起我的注意,但你用這樣的手段,我真的煩了。”
萇楚忍不住翻了個白眼,“誰給你的自信啊?我什麼時候說過要引起你的注意了?”
“若非要如此,你怎會坐在驢車上,還故意從我家門前經過?不用說我也明白,你想送我去鎮上書院,以此來討好我。”
萇楚無語住了,這人真是自信過了頭,“第一,我去鎮上當鋪,是為了去當掉昨日你們抵債的東西。第二,從我家去鎮上,就隻有這一條路,你以為我想從這裡走嗎?”
但凡有另一條路,她也不想走這裡,出門看到薑宿多晦氣啊。
“萇楚,你說什麼?”薑宿氣得臉紅脖子粗,配上還沒消腫的臉,更是辣眼睛。
“不過,”萇楚話鋒一轉,薑宿隨即露出笑容,趕驢車的沈夜將拳頭緊握,“你若真想坐驢車,也不是不行。”
“我就知道,你放不下我。行了,隻要你把拿走的財物再還回來,我可以不計較昨日的事。”
萇楚眨眨眼,一言難儘地看向薑宿,“我話還沒說完呢,坐車可以,但要付費,送你去鎮上,就給五文錢吧。”
薑宿的麵色變了又變,吼道:“萇楚,差不多行了,你真以為這樣,能讓我對你更重視?你隻會讓我厭惡你!”
放在以前,薑宿說出這樣的話,原主必然焦急不已,拚儘全力討好他。
可惜,如今的萇楚不是原主。
萇楚故作驚訝,“什麼?你坐驢車還不想付錢?薑秀才可是讀書人,怎麼能占人便宜呢?薑秀才該不會沒錢吧?也罷,既然薑秀才不想坐驢車,那就算了。沈夜,我們走。”
沒錢瞎嚷嚷什麼,耽誤她去鎮上。
萇楚一發話,沈夜緊握的拳頭微微鬆開,當即就趕著驢車走了。
薑宿氣得牙癢癢,聽到動靜走過來的魏氏也滿頭霧水。
“這臭丫頭就這麼走了?”
薑宿從牙縫裡擠出來幾個字:“她說送我去鎮上要收五文錢。”
“她是窮瘋了不成?”魏氏的聲音高了幾個調,“兒啊,你放心,我這就去找人捎帶你去鎮上。”
她兒子可是村裡唯一的秀才,讓人捎帶著去鎮上,什麼時候給過錢?
還真以為沒了她萇楚,她兒子就沒法子了?
等她找到那挨千刀的男人,就帶著她兒子過好日子去。
就算找不到,她兒子將來高中狀元,也是要當大官的,萇楚就等著後悔吧。
萇楚對薑宿母子的心思渾不在意。
原文男主在她這裡,就像是個小醜。
她都穿書了,管它什麼原文男主,就算有男主光環她也不怕。
再說,原文的劇情還沒開始呢,她怕什麼?
想到剛才薑宿的臉色,萇楚心情極好,忍不住哼唱起了歌。
“門前大橋下——”
微風拂麵,趕車的沈夜聽著身後萇楚唱著“咕嘎咕嘎”,他沒聽過這樣的歌,先前也沒聽阿楚唱過。
可阿楚的歌聲,好似能撩撥他的心弦,讓他不自覺地跟她同喜同悲。
落水後的阿楚,好像已經不是先前的阿楚了。
沈夜很想問一問身後的人,以前的阿楚去哪裡了。
他就算對過去的阿楚沒有男女之情,也把阿楚當成是妹妹,身為哥哥,不想阿楚就這麼消失不見。
可如今的阿楚,也不像是壞人。
或許是某種機緣巧合下,這副身子的主人換了人,此事並非她所願。
他會讓人暗中尋找以前阿楚的蹤跡,若能找回阿楚,他會把阿楚還給萇叔和周嬸。
至於如今的阿楚,她若願意,他會帶她離開。
萇楚對沈夜的心思一無所知。
她哼唱著兒歌,欣賞著沿途的風景,不多時就來到了鎮上。
萇楚直奔當鋪,將魏氏的東西當掉。
簪子和耳墜子成色不錯,魏氏用起來還算愛惜,共當了四兩銀子,比萇楚想的要多。
魏氏的那身新衣裳,當了三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