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春的陽光穿過“初心如嫣”的玻璃幕牆，在新鋪設的青石板地麵上投下斑駁光影。張子豪將最後一把鋤頭掛在辦公區的承重柱上，木柄上還沾著蘇州老巷的泥土——那是張奶奶特意送來的，說“寫字樓裡也要接地氣”。會議室的白板不再寫滿ki，而是用粉筆描著桂樹的年輪，每個圈裡都嵌著農戶的照片：雲南菌農笑出皺紋的臉、陝北棗農布滿老繭的手。
“從今天起，所有員工每月必須下田三天。”王詩嫣將考勤表釘在露台的桂樹上，表格邊緣用麻繩係著農戶編的草繩，“直播設備采購預算砍掉40，換成防蟲網和有機肥。” 她的工牌背麵貼著張便簽：“菌菇蟲洞是自然勳章，不準 圖”，字跡被汗水暈染得有些模糊。
技術部的玻璃牆被改造成透明菌菇房，程序員們敲代碼時，頭頂的平菇正簌簌落下孢子。“溯源係統30版要能算出每顆板栗的敲擊次數。”張子豪指著大屏上的區塊鏈數據鏈，每筆訂單都對應著農戶的指紋掃描，“上周有客戶投訴‘板栗不夠甜’，係統直接調出樹齡檔案——那棵樹今年恰逢小年，甜度自然低三分。”
劉詩詩跪在菌菇房的木屑裡，手機直播著菌絲生長的微距畫麵：“看這白色的絨毛，是菌菇在呼吸。”她的指甲縫裡嵌著木屑，不再是從前的美甲，而屏幕右下角的“打賞” 按鈕已被替換成 “認養菌棒” 的圖標。突然有彈幕問：“詩詩姐，你臉上的紅點是過敏嗎？”她湊近鏡頭笑：“是被菌絲紮的，跟菌農大叔的手一樣，對吧？”
公司露台被改造成“初心審判庭”，地麵鋪著從各地農戶家收集的泥土。劉菲菲跪在混合著桂花香的泥土上，麵前擺著她用奢侈品換來的煤票：“去年冬天，我克扣的助農款讓三個小學停了暖氣。”她每說一句，就往自己身上撒一把草木灰，灰末落在名牌大衣的褶皺裡，像極了被她辜負的農戶們的白發。
王強的“贖罪儀式”是在泥土上擺放農具：生鏽的鋤頭、開裂的扁擔、補了又補的板車輪胎。“這些是我刷單那年，農戶們送我的。”他突然舉起板車輪胎，露出內側用刀刻的字：“王強騙了我們”。陽光穿過輪胎的破洞，在他臉上投下環形陰影，像極了直播時打賞的虛擬光環。
被劈開的桂樹樁旁，張子豪用玻璃罩罩住新抽的嫩芽，罩子上貼著菌農手寫的祝福：“樹和人一樣，傷了會流眼淚（樹脂），流夠了就發芽。”技術部用3d打印技術給樹乾補上的“木質義肢”，表麵故意保留著蟲洞的紋理，每個洞裡都嵌著農戶寄來的種子：板栗、鬆茸、桂花。
最震撼的是“初心碑林”的落成——每塊石碑都刻著被傷害過的農戶名字，碑底埋著他們被克扣的助農款購買的種子。劉詩詩每天用毛筆蘸著桂樹樹脂，在石碑上描紅名字，樹脂乾了會形成琥珀色的痂，像極了傷口愈合的痕跡。某天她發現，有塊石碑下長出了幼苗，葉子形狀像極了被她 掉的菌菇蟲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