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後夾攻之下,魏軍大亂,
曹遵、朱讚二人一陣奮力衝殺,引軍突出重圍,望大路奔走。
方走出十餘裡,忽聽鼓角齊鳴,一彪軍隊截住去路,為首大將高聲喝道:“我乃西涼薑維,賊將哪裡去?還不快快下馬受死!”
曹、朱二人大驚,正欲奮力奪路而走。忽聽身後喊殺聲又起,鄧艾引軍殺到。
連番腹背受敵之下,曹、朱二人大敗,拚了性命方奪出一條生路,率殘部徑直奔回本寨。
剛一進魏軍大營,守營軍士隻當是蜀軍果來劫寨,慌忙點起號火。
火光一起,左邊郭淮立時率軍衝來,右邊王雙當即領兵殺至,前方曹真亦催軍迎上。
一通摸黑亂戰,自相掩殺。
還未分清敵我,背後及左右又有八路蜀兵殺到:中間薑維、鄧艾、馬岱、鄧芝;左邊王平、張翼;右邊張嶷、劉琰,從魏軍身後殺到,大殺一陣。
直殺得魏兵四散而去,敗走十餘裡,魏軍士兵折損眾多。
漢軍眾將見大獲全勝,天光也已大亮,再無繼續擴大戰果的機會,方始鳴金收兵。
曹真收拾敗軍回營,一盤點,此戰折損了近兩萬人馬,頓時愁眉苦臉。
大魏是人口眾多,不缺兵源,但大魏人口再多,也經不起每戰都幾萬幾萬的折損啊。
遂召集眾將問計:“今我軍勢弱,蜀兵勢強,不知當以何策應對?”
郭淮道:“大都督,勝負乃兵家常事,不必憂慮。我有一計,可使諸葛亮首尾不能相顧。”
這話前半段確實不假,雖然魏軍大敗,折損兩萬人馬,但夜間暗戰,蜀軍也不是毫無損失,估摸著最起碼折損千人。
隻是這後半段……
曹真直直望著郭淮,卻未言語。
心說你又有計了?我的副都督,難道你到現在都沒意識到,跟諸葛亮對敵最大的錯覺是:我能算計諸葛亮!
僅看昨晚戰況,就知道從頭到尾,郭淮的計策都被諸葛亮算得明明白白,不然大魏不會敗得這麼慘。
你郭淮的謀略智力,跟諸葛亮壓根不在一個層級啊,老弟?
卻見郭淮繼續說道:“武都、陰平二地的西羌之人,自太祖(曹操)時便連年入貢,陛下(曹丕)亦有恩惠加之。前番馬超去征兵借糧,惹得羌王徹裡吉很是不滿。”
“我軍今可據守此地,遣人攜重禮從小路直入羌中,去見羌王徹裡吉,再許以皇室宗親之女和親,羌王必起兵襲諸葛亮後方之西縣,都督再以大兵出渭水河道至上邽,伏於祁山大道左右,等蜀軍援兵來到,左右夾攻,豈不大勝?”
不得不說,郭淮還是有兩把刷子的。
這個計策有相當高可行性。
西縣是連接漢中和隴右的唯一通道,戰略位置極其重要。但西南方緊臨著的武都,陰平二郡,直到現在還沒有被蜀軍納入實控。
此計若成,羌兵必占據西縣,切斷隴右與漢中聯係,使隴右與漢中各自為戰。
此計縱然不成,諸葛亮也需回軍去救,魏軍正好趁勢擊之,可獲大勝。
曹真斟酌一番,覺得此計確實可行,即遣人攜禮馳書趕赴羌中。
羌王徹裡吉自早年曹操攻取漢中時,便年年入貢洛陽,而不拜成都,素來向曹不向劉。
諸葛亮接管隴右及涼州事宜後,本想實控武都、陰平二郡,因與曹魏戰事不斷而無暇顧及。
是以直到現在,徹裡吉仍舊是季漢版圖中的一方不受掌控的勢力。
羌王徹裡吉麾下有一文一武:丞相雅丹,見識過人,總管兩郡國事;元帥越吉,武勇超群,總督兩郡兵馬。
魏使攜帶金銀珠寶並書信,跋山涉水趕到武都,先見了丞相雅丹,送上禮物,然後言明來意。
雅丹引使者見羌王徹裡吉,呈上書、禮。
徹裡吉看罷,請使者下去歇息,而後與眾人商議對策。
雅丹道:“大王與魏國素來親近,往來甚多,今曹大都督求援,且許和親,理當相助。”
徹裡吉卻十分猶豫;“往年我與曹魏納貢,是因其勢大,不得不折節交好以自保。如今季漢勢強,我國又地處季漢腹地,一但起兵助魏,羌地必遭戰火塗炭;若事敗,則羌地不存也。”
可是我都收下人家的厚禮了……雅丹想了一下說道:“大王可先應允魏使,而後起兵一萬至西縣,圍而不攻,如此即算不負曹真所請。”
“若諸葛亮興兵來問罪,大王可推說聽聞丞相正在抵抗魏軍,特興兵前來西縣助陣。”
徹裡吉想了想,覺得此言有理,遂回複魏使,答應克日起兵。
送魏使離去後,徹裡吉命雅丹與越吉儘起二郡羌兵一萬人,從遝中殺奔西縣。
見羌軍勢大,西縣城中僅有兩千守備,守將韓禎急差人往街亭報知諸葛亮。
諸葛亮聞報,略一沉吟,心下已有計議。對眾將道:
“我軍於隴右現有兵馬六萬,其中五萬布防於上邽至街亭一線,抵擋曹真所部十萬魏軍西征,其餘各郡防禦薄弱。”
“羌王徹裡吉兵少,縱使拿下西縣亦不足為慮,今所慮者乃徹裡吉與曹真勾連,誘我分兵,而後伏兵於半路擊之。若行此計,魏軍必從渭水河道偷入隴右。”
“曹真不知我軍於上邽(渭水河道西出口)駐有一萬兵馬,故行此計。”
“今可將計就計。”
諸葛亮本來不用解釋的這麼詳細,之所以詳解,是為了培養薑維和鄧艾的大局觀。
為將者,一舉一動都要通盤考量,如此才不會顧此失彼。
薑維和鄧艾俱聽得若有所思,大有收獲。
諸葛亮環顧眾將道:“王平,鄧芝。”
王平,鄧芝出列應聲。
諸葛亮道:“命你二人領一萬兵馬,往渭水河道中段設伏,若見魏軍,放其通過,不可與戰。待見魏軍自西敗退,放過其首,截斷其尾。”
“遵命。”二人領命而去。
諸葛亮又喚馬岱,高翔道:“你二人領兵一萬,至渭水河道西段兩側河穀上方埋伏,見魏軍來,隻以弓弩射之,逼退魏軍後,尾隨其後掩殺。”
“是。”二人亦受命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