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一句話是對呂疏棠說的。
她很難想象,這個舉止粗俗的男人竟然會是賀忱的姑父,果然,一個被窩睡不出兩種人,跟那個貪得無厭的老板娘一丘之貉!
易明想發火被賀忱攔下。
劉東旭將煙頭掐滅,隨手扔在了地上。
他狼吞虎咽,像隻血口大盆的饕鬄,更關鍵的是他吃東西實在是太邋遢了,口水噴的到處都是,反觀賀忱,斯文儒雅,細嚼慢咽,這兩人怎麼看都不是一個階級層次的人。
呂疏棠感到反胃,默默放下碗筷。
賀忱察覺到了她的動作,眉毛幾不可查地擰了擰。
“woc……”易明今天就是衝著肉來的,結果才吃了兩口,牛肉全進劉東旭肚子裡了,氣得他差點罵娘。
最後看見賀忱碗裡還剩下兩塊,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迅速夾走。
“謝啦兄弟!”
賀忱:“……”
這是他準備留給呂疏棠的。
吃完飯後,易明臨時接到電話,家裡好像出了事。
賀忱說:“你先回去吧。”
易明看了一眼坐在沙發上剔牙的劉東旭,“行,那你注意點,有事給我打電話。”
易明走後,劉東旭忽然站起來伸了個懶腰,“你慢慢收拾,我上樓眯一會兒。對了,你姑母讓你快點回去,不打聲招呼就回來,一點規矩都沒有!”
趁著呂疏棠去衛生間,賀忱說:“姑父,有件事我想和你商量。”
“因為夏夏的事?我跟你說,錢全在你姑母手上,我一分都沒有。”
他的反應在意料之中,可賀忱還是想試試,試試他可能並不存在的親情良知。
“我記得你手上有個麵包車……”
“你敢打我車的主意!”話還沒說完,劉東旭就指著他鼻子罵:“臭小子,去一趟城裡心眼怎麼變的這麼多,說,是不是那女的出的主意!”
“這跟她沒關係。”
“少來!小忱,你自己摸著良心講講,這麼多年我跟你姑母,供你們兄妹倆吃住,還把夏夏供上了大學,我容易嘛我!”
“現在我老了,好不容易享點清福,你還敢算計到我頭上!當初要不是我,你何止是眼瞎,命都沒了!”
賀忱眉心輕顫,不露聲色地將翻滾的情緒隱藏在眼底。
“這麼多年,你們不都是在靠著我媽的錢活著麼?”
劉東旭臉色大變,“你胡說什麼!誰告訴你的,你媽都死了這麼多年哪剩下過什麼錢,你彆胡說!”
他激動的樣子早就暴露了事實的真相。
賀忱默不作聲地盯著他,本就幽深的雙眸此刻就像是黑不見底的深淵。
劉東旭竟然感到一絲毛骨悚然,他心虛扔下一句話,便火速上了樓。
“沒錢,你愛找誰找誰,反正彆找我!”
賀忱站在原地,影子被頭頂上搖晃著的白熾燈拉得越來越長。
看來,他確實高估了這段原本就蕩然無存的親情。
身後,呂疏棠靠著牆,將這一切聽的清清楚楚。
沒想到他日子過的這麼苦,真是家家都有一本難念的經。
這一晚,呂疏棠睡得很不安穩,她夢見了小黃對她犬吠,還夢見了陳見津,最後還看見了賀忱,他站在雨裡,失落無助,突然,他抬起頭與她對視,那雙眼裡布滿了陰森的寒意。
她猛地睜開眼睛,下一秒,一隻粗糲發黃的大手突然捂住了她的嘴巴。